第九百零四章、不可掌控
一路到皇后帳中,路上的氣氛都十分凝重。
各家都派出了不少護衛前往狩獵場上,這會營地上的守衛反而是最薄弱的。
只有皇后的帳前,依舊是精兵把守。
蘇向晚環顧了四周,在簾帳外頭頓住了腳步。
皇後身邊的這些人,足以在關鍵時候將營地控制起來。
她心裡頭有了計量,慢慢地跟著前面的習佩進了營帳裡頭。
才一走進去,門口就嚴嚴實實地被人守住了,看來是輕易不會讓她離開的架勢。
皇后在席上慢悠悠沏著茶,見著蘇向晚來,只是微微笑了笑。
蘇向晚上前一步,還算是和氣地同她行了一個禮:「臣妾見過皇後娘娘。」
拿著顧婉做把柄,皇后自然有些底氣。
見蘇向晚暫且受制於她,心口的鬱結之氣也消卻不少。
她也沒叫人賜座,只是懶懶地抬首,慢聲道:「豫王妃來了。」
蘇向晚只是道:「娘娘盛情難卻,臣妾自然是要來的。」
皇后聽著這話,露出了更深的笑容來。
她手上還沏著茶,茶水芳香,熱氣四溢。
有淡淡的煙霧蒸騰起來,似乎把她的臉罩在了一片朦朧之中。
皇后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又輕輕地抿了一口,那姿態是極其優雅的,只不過一口之後,她又放下了杯子。
「之前就聽聞玉山的泉水甘甜無比,用之沏茶,能另有一番風味,可本宮已然換了幾種茶葉,都並未覺出有什麼過人之處,反倒覺得,此處的泉水比不得宮中的更有味道,所以說,有些東西再好,不是適合自己的,那也沒用,豫王妃,你說是嗎?」
蘇向晚想了想,慢慢應道:「娘娘說的是,只是不嘗試過其他的東西,又怎會知曉其他東西是否適合呢?人若是一味守舊,一成不變,結果就是止步不前,再也無法更進一步了。」
皇后掃了她一眼,微笑道:「豫王妃還是一貫的能言善辯,本宮看得出來,你是個聰明人,豫王能娶你為妃,總是他的福氣,為人妻者,總是沒有其他指望,無非就希望自己的男人好罷了,豫王妃這麼聰明,可知道要怎麼做才是為豫王好么?」
蘇向晚依稀平靜。
她開口道:「娘娘不妨直言。」
皇后也不拐彎抹角了:「豫王已是窮弩之弓,你若是為他好,便應該儘早投誠本宮,待他束手就擒,到時候本宮還能做主,給他一條生路。」
蘇向晚聽著這話,也不應,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皇后。
皇后不喜歡她這樣的眼神,見狀語氣也沉了不少:「你該明白現今自己是什麼樣的處境……本宮是沒辦法拿你如何,可忠勇侯夫人的安危,你便不顧了么?」
蘇向晚揚起唇角,出聲道:「如今情況未明,忠勇侯夫人是用以來拿捏我的關鍵籌碼,她若然有個三長兩短,你們拿什麼來要挾我呢?」
她又笑了笑:「娘娘不必從我這裡試探什麼,臣妾知道你也在等著消息,那麼在消息還沒傳來之前,你也沒辦法做什麼,既然如此,娘娘不若省些力氣,也好過在此處跟我說些無用的東西。」
皇后在位多年,不管是誰,只要在她面前,從來都是恭恭敬敬的,沒有一個人敢像她這般的囂張!
而蘇向晚敢這麼囂張,就是篤定了自己不敢對她做些什麼。
畢竟她是目前唯一可以牽制住趙容顯的人。
皇後用力地平靜心緒,她這會雖然沒辦法對蘇向晚做什麼,但也不容許自己在她面前失態。
她冷冷地笑了笑道:「那本宮希望,豫王妃也能這樣一直笑到最後!」
這話才說完沒多久,簾帳外頭就傳來了重重的腳步聲響。
蘇向晚的心上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忽而悶痛了一下,下一秒就聽見帘子外頭響起了一道聲音:「皇後娘娘,臨王殿下來了。」
皇后才愣了一下,而後似乎有些激動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連笑容都有些掩不住了。
她忙道:「快傳!」
說完這話,皇后還不忘看了看蘇向晚的面色。
她笑吟吟地道:「看來不需要等什麼消息了。」
趙昌陵這會是平安回來了,至於趙容顯,有沒有命在,可就不一定了。
蘇向晚沒說話,只是冷漠地看向了帳外。
她現在還不清楚狩獵場上發生了什麼事,但她知道,趙容顯會把她的話聽進去。
自損八百,傷敵一千。
這確實是不明智的做法。
但對手是他們不可掌控的強悍,犧牲是肯定的。
只有讓他們嘗到了甜頭,自以為勝利在即,才能趁他們不防,將之一網打盡。
而看這情況,顯然趙容顯的計劃並不順利。
中間或許是出了什麼差錯。
如今只能希望元思的支援及時,只要趙容顯留著性命,那麼一切都還有轉機。
趙昌陵進來的時候,身後還跟著姜博文。
他們帶的護衛都留在了帳外,這會只怕是一隻蒼蠅都不能從此處飛出去了。
蘇向晚在這裡是意料之中的安排,是以趙昌陵進來的時候,還衝她微微笑了笑。
姜博文跟著趙昌陵到了皇後跟前,各自都行了一個禮。
趙昌陵首先開了口道:「讓母后憂心了,好在兒臣此行一切順利,並未辜負母后的期望。」
皇后一顆心七上八下的,這會看到來人安然無恙,整個人都鬆了下來。
她覺得自己總算是熬到頭了,連聲音都帶了無限的欣慰:「順利就好。」
皇後知道趙昌陵此行順利,自然離不開姜博文的功勞,跟著就道:「文將軍也辛苦了。」
姜博文面色平靜,倒看不出什麼他是什麼心情,只聽他恭敬應道:「娘娘言重了,博文所為,皆是分內之事。」
蘇向晚站在一邊看著,沒怎麼被他們影響。
趙昌陵這麼虛張聲勢的,不一定是真的勝利在握,說不定只是為了打擊她而已。
才是這麼想著,趙昌陵就轉頭看了過來:「豫王妃看起來,好像不怎麼高興啊?」
蘇向晚看著他,覺得他眼下這副模樣,真是有幾分小人得意的氣勢。
骨子裡到底是換了個人,不管外頭的皮囊怎麼樣,有些東西是永遠裝不出來的。
她淡淡撇開眼,不太想回應他的話。
趙昌陵不自覺地就握緊了手,他想起從前自己還是陳熙的時候,恭恭敬敬地到蘇向晚面前問好,她也是不冷不淡地說幾句客套話,其實並沒有怎麼把他放在眼裡。
後來到了這個劇本裡頭,自己已經是位高權重的臨王,還是獨一無二的男主,她也依然不怎麼看得起他。
如今到了這副田地,她依然只當自己是跳樑小丑,好像不管他怎麼蹦躂,她都不會當他一回事。
趙昌陵跟著就道:「不高興也是對的,畢竟豫王妃才嫁進豫王府沒多久,豫王就出事了,以後的日子,想來也不會好過。」
蘇向晚也不看他,聲音淡淡的:「我以後的日子好不好過,似乎跟臨王殿下沒什麼關係。」
趙昌陵本來想說什麼,轉念一想又按了下去。
她這會還能這麼沉得住氣,無非是還有盲目的自信。
既然如此,趙昌陵也不怕挑明了對她道:「本王知道你在等什麼,不過我大可以直接告訴你,趙容顯若是敢來,無異於自尋死路,當然若是趙容顯不來,他或許還能苟延殘喘,不過即便讓他活著,他下半輩子也只能躲躲藏藏,再也見不得人,要想再做位高權重的豫王爺,怕是不可能了。」
蘇向晚眉頭微蹙,敏銳地聽出了另外的意味。
她出聲問道:「什麼意思?」
趙昌陵微眯了眯眼,不加掩飾地開口道:「豫王在狩獵場上趁機埋伏,謀害皇上,意圖造反,惡罪昭彰,人人得而誅之,他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豫王妃莫不是以為,自己也能獨善其身吧?」
蘇向晚還能從他的話裡頭擼清楚思緒,皇后的聲音已然急切地響了起來,「皇上出事了?」
趙昌陵這才轉頭看向皇后,他嘆了一口氣,有些沉痛地出聲道:「是兒臣無用,未能護得父皇周全,才讓他遭了豫王毒手,要怪,就只能怪那豫王太過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