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九章、故弄玄虛
草地開闊,這會不知道從哪裡刮來了一陣大風,吹得眾人不由得都眯起了眼來。
姜博文下意識地看了蘇向晚一眼。
如果順利的話,姜博武應該大獲全勝歸來了才是。
這會還杳無音訊,想來是出了什麼意外。
他正想著,趙昌陵便上前來道:「先把她送去隱秘的地方。」
蘇向晚是他們手上最重要的籌碼。
趙容顯現在已經被他們引出來了,就算他有再大的能耐,也總不能罔顧蘇向晚的安危。
就算姜博武那頭行動失敗,他們也還掌握著所有的主動權。
姜博文想了想,出聲道:「好,我親自送。」
他並沒有小瞧蘇向晚,知道她性子狡猾,這會自然不會對她掉以輕心,是以押送她這一件事,並沒有假手於人。
趙昌陵不能離開,他留在此處,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蘇向晚眼看著姜博文點了一列兵士,打算帶著她不知道要去哪裡,忍不住道:「沒想到我的面子這麼大,竟勞得動文將軍親自來守著我。」
姜博文不為所動,是以沒有回答她的話。
倒是蘇向晚又繼續出了聲:「文將軍就不怕自己離開的這麼一會,會橫生什麼意外嗎?臨王殿下自己留下來,真出了什麼事,也不知道能不能應付得來。」
趙昌陵也覺得姜博文這時候走開,並不是好的選擇。
他總覺得蘇向晚暗地裡還留了什麼后招,怕就怕是沖著姜博文去的。
要是真遭她算計了,他自己對上趙容顯,勝算也並不是很大。
姜博文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出聲道:「王妃不必多言,臨王殿下能不能應付得來,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看好你,豫王殿下……就是我們囊中之物。」
他這話像是說給趙昌陵聽的,實則也是說給蘇向晚聽的。
蘇向晚微微笑了笑,沒再說什麼了。
趙昌陵以前在她手上吃過太多虧了,有了前車之鑒,這種緊要關頭,就格外謹慎一些。
他越看蘇向晚,就越覺得不太對勁。
姜博文卻沒有給他考慮的時間,正吩咐了底下的人準備將蘇向晚帶走,卻見習佩帶著幾個宮女,朝著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她是皇后的心腹女官,這會兒應該是在皇後跟前服侍著才對。
趙昌陵第一時間就以為皇后怎麼了,等習佩到了跟前,行過了禮,這才問她:「可是母后那邊出了什麼事?」
習佩恭恭敬敬地低頭,慢慢應道:「回殿下的話,皇後娘娘並無大礙,她知道殿下今日有大事要辦,特地派了奴婢過來,想著或許會有用得上的地方,讓奴婢隨時聽候差遣。」
趙昌陵聽見皇后無事,心下稍安,這會心思微動,不由得看向了蘇向晚。
他連忙道:「你來得正好,本王眼下有件事,需要你去辦。」
姜博文一聽就知道他打算做什麼,還不等他開口,趙昌陵就吩咐道:「把豫王妃帶下去,嚴加看管,不管發生什麼事,都牢牢地守著她,一步都不能離開!」
習佩這便應道:「奴婢謹遵殿下的吩咐,這便將豫王妃帶下去看管起來。」
姜博文忙就道:「殿下,如此不妥。」
趙昌陵一擺手,連忙道:「習佩跟在母後身邊多年,對母后忠心耿耿,再者,她也不是普通的宮女,此下由她護送看管,再合適不過。」
而且押送蘇向晚的人,都是姜博文的親信,個個都是雲南軍出身。
他就不信了,這樣還看不住人。
姜博文沒有說什麼,只是目光慢慢地落在了習佩身上。
趙昌陵眼見他也沒有反對,只揚了揚手,示意她可以把人帶下去了。
姜博文像是打量完了,又吩咐手下幾個一塊護送的兵士:「好好看著,別讓任何人靠近她。」
這邊吩咐完,習佩就準備把蘇向晚帶下去。
那幾個兵士謹遵著姜博文的吩咐,左右嚴實地押著蘇向晚,像是把她圍在了中間,別說是人,怕是蒼蠅也難以近她的身。
習佩面上沒有什麼反應,心下卻是慢慢盤算了起來。
她正領著人,沒走出去幾步,就聽姜博文的聲音在後頭又響了起來:「等等。」
習佩的腳步微頓,依稀不慌不忙,只平靜地回過身來,恭敬問道:「將軍可還有什麼吩咐?」
趙昌陵也不知道姜博文要做什麼,只是凝眉看著。
卻聽姜博文出了聲道:「你過來,我有話同你一人說。」
趙昌陵便明白了,他性子謹慎,怕是擔心蘇向晚耍什麼滑頭,這會要避開蘇向晚,悄悄地吩咐習佩什麼事。
習佩也沒有猶豫,她很乾脆就走了上來。
到了姜博文的跟前,她才開口道:「將軍請說,奴婢聽著。」
姜博文這會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蘇向晚一眼,而後朝著習佩陡然出手,一把將她的肩膀扣住了。
習佩心下一驚,就聽姜博文又出了聲,卻是對著眼前幾個兵士說的:「還不快把人抓起來!」
趙昌陵還沒反應過來,姜博文手下兩個兵士已然很有默契地提著長劍,直接駕到了習佩的脖子上,只要她有一點點的異動,就能叫她身首異處。
這個變故來得突然,即便是蘇向晚也沒有想到。
木槿所扮的習佩,連她這樣熟悉木槿的人都沒能辨認出來,姜博文對皇後身邊的女官並不熟悉,更不熟悉木槿,他又是怎麼找到問題所在的?
趙昌陵不明所以,只知道姜博文這著完全沒有道理,忙問道:「怎麼了?可是習佩有什麼問題?」
姜博文搖了搖頭,出聲道:「不知道,只是她出現得著實太過湊巧。」
有些不可言說的預感,讓他覺得,把蘇向晚交給眼前這個女官,不是合適的做法。
他又對趙昌陵道「把這個女官帶去皇後娘娘跟前,問問清楚,到底是她自己來的,還是皇後娘娘讓她來的。」
而後姜博文又看向了蘇向晚:「至於她,還是我親自護送。」
木槿心裡不由得緊張起來。
她沒有看蘇向晚,姜博文的洞察力實在太過敏銳,這個時候,只要她稍微表現得有些異常,只怕這個身份就藏不住了。
皇後跟前,她倒是有辦法能自圓其說。
而蘇向晚一旦被他帶走,關在隱蔽之處,怕是不能輕易脫身。
她心裡正猶疑著下一步該怎麼做的時候,就聽蘇向晚冷聲道:「走,不要管我。」
這一句話吐出來,木槿有一瞬間的驚詫。
姜博文並沒有識破她的身份,而蘇向晚這麼一說,簡直就是自爆身份,告訴趙昌陵和姜博文,她確實有問題。
蘇向晚不是那種自亂陣腳的人,木槿相信她現在這麼做,不是情急之下的做賊心虛,想來是另有算計,當即在那兩個兵士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一個閃身躲了開去。
姜博文當然不能就這麼眼睜睜地放任她走,一下子也朝著木槿出了手。
他雖然是文將軍,但也當得起將軍兩字,平時沒有出手,不代表他不會武功,相反,姜博文的身手比蘇向晚想的要更加厲害。
圍場上的人也因著眼前的這個變故鬧騰了起來。
很快就有不少的兵士跟著沖了上來。
眼看著情勢越來越混亂,木槿也不戀戰,跟姜博文交了幾回手,當機立斷地撤離在了一片混亂的兵士之中。
論逃跑的功夫,在場可絕對沒有人能比得上她。
趙昌陵眼見木槿脫了身,想著自己剛才差點就把蘇向晚放跑了,這會心有餘悸,忙就要派人追上去。
倒是姜博文上來,直接攔下了他:「追不上的,跑了就跑了,不必管她。」
趙昌陵不死心,還想說什麼的時候,姜博文又道:「看不出來嗎?她想要故意製造混亂,拖延時間。」
他在這麼一會的功夫裡頭,才反應過來蘇向晚真正的目的。
趙昌陵想著習佩出現,到現在趁亂逃走的時間,足夠姜博文把蘇向晚帶去隱蔽之處安頓好了。
而現在……
他忙道:「那你現在趕緊帶她下去。」
姜博文輕輕舒了口氣,出聲道:「現在……應是來不及了!」
趙容顯……估計已經到了。
趙昌陵臉色大變,當下一口氣卡在心口,不上不下,幾乎都要憋死過去。
很快,底下又有護衛急急忙忙地跑了上來。
那神色著實慌張不已。
姜博文卻認出來,那是姜博武手下帶去的其中一個兵士。
他眉頭一跳,就聽那兵士道:「殿下,武將軍被俘了!」
趙昌陵腦袋嗡嗡地,連語氣也不由得重了幾分:「被俘了?」
趙容顯不殺姜博武,把他抓起來,無疑是要拿他來當人質,當作談判的籌碼。
他自然不會受人要挾。
但對姜博文……可就未必了。
趙昌陵原本還擔心著,就聽姜博文道:「殿下放心,他威脅不了我。」
這話音才落,趙昌陵的心還懸著,就見另外一個兵士連滾帶爬地跑了上來。
他哆哆嗦嗦地出聲道:「殿下……燕世子……燕世子帶了不少人,把整個營地都圍起來了。」
這下不僅趙昌陵,連姜博文也怔住了。
遠在燕北的燕天放,突然出現在這裡,簡直是匪夷所思的事。
趙昌陵這口氣還沒緩過來,那邊又跑來了一個兵士。
這個兵士情況更不好,身上帶了傷,顯然是剛剛死裡逃生。
他一口氣接不上來,斷斷續續地出聲道:「豫王……豫王殿下……帶著……帶著皇上……回來了!」
這句話著實說得不清不楚。
但不少耳尖的人都聽見了,這會紛紛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趙昌陵更甚。
他幾乎是僵在了原地。
「你說什麼?皇上?」
趙昌陵百分百確定,他走的時候,皇帝是已經死透了的,即便是華佗在世也絕對不可能救回他的性命。
趙容顯怎麼可能帶著皇帝回來!
不可能的。
姜博文眼瞧著他神色恍惚,連忙上前出聲道:「應是故弄玄虛,故意整出來迷惑人的把戲,殿下,不要自亂了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