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六章、講個故事

第九百一十六章、講個故事

行兇的宮女約莫也是嚇到了,這會看著自己刺進趙昌陵身上的匕首,連連退了好幾步。

誰能想到,在那一會衝上來的幫蘇向晚擋刀的人,會是臨王呢?

其他的宮女這會也很快被場上的兵士控制了起來。

蘇向晚低頭,看到深深穿透趙昌陵的那把匕首,還有他身上潺潺流出來的鮮血,這會喉嚨像被棉花堵住了,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趙昌陵似乎想說什麼,然而他才一開口,就又吐出了一大口驚心動魄的鮮血來。

趙容顯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他很快吩咐永川:「先上來看一下臨王的傷勢如何。」

蘇向晚的手上都是血,黏膩膩的,身上的裙擺也都被血色污了一大片,怎麼看怎麼地觸目驚心。

趙容顯看她臉色難看,沒說什麼,只是輕輕地攬住了她的肩膀。

永川勉強地幫趙昌陵止了血,這會再起身,卻是搖了搖頭。

趙昌陵見狀,艱難地喘了口氣,而後目露希冀地看向了蘇向晚,似乎有什麼話要說的模樣。

蘇向晚攥住了趙容顯的手,感覺到他的溫暖,這才俯身下來對趙昌陵道:「為什麼這麼做?」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一個,趙昌陵會捨命救她的理由。

蘇向晚知道,如果她的死可以改變他的結局,那麼趙昌陵是會選擇毫不猶豫送她去死的,他根本不可能救她。

但是事實就是,他拼了自己的性命救了她。

趙昌陵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話來:「我他媽……也想知道……為什麼……」

那時候,他覺得自己的身體根本就不受自己控制,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成功地幫蘇向晚擋刀了。

如果不是真實地發生在自己身上,趙昌陵也不相信這居然會是自己能做出來的事。

這麼荒唐……

這麼可笑……

但是想想,居然還很合乎常理。

畢竟自己的人設,就是在女主需要的時候出現,哪怕要喪命也要保護她的存在。

劇情走到這個地步,還不忘記保持人設,最後一刻圓了回來,這才不至於讓他OOC。

他想著,心臟一陣劇痛,又吐出了一大口血來,這才慢慢道:「大概……是女主……」

這話說的沒頭沒尾,蘇向晚卻聽出了他的意思來。

趙昌陵是想說,因為她是女主。

他最後因為女主而死,是合情合理的結局。

蘇向晚心上像浮著岩漿,來回翻湧,又疼又熱。

她慢慢地開了口道:「或許你這一次死了,又會去到一個全新的,真正屬於你的地方。」

趙昌陵聞言,微微睜大了眼睛。

「你……你想起……」後面的兩個字,卻是說不清楚了。

蘇向晚點了點頭,露出了一個苦澀的微笑來:「嗯,想起來了。」

哪有什麼無緣無故地穿越。

她就說自己怎麼一覺醒來,突然變了天呢。

自己會來到這裡,不過是因為身為蕭婷的她,在那個世界不存在了,這才有了這個世界的她,蘇向晚。

雖然不知道陳熙發生了什麼事,但他能來到這裡,估計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在那個世界的他,應該也已經不在了。

這個劇本,是熱烈喜愛她的粉絲寫的,大約也是因為那些人美好的祝願,所以她才能來到這個世界,得以在這裡重新開始新的,美好的,全新的生活。

趙昌陵也笑了,他卻是笑得比哭還要難看。

「我……我也只是……想當一次……一次主角而已。」

怎麼就那麼難呢?

活著的時候做不到,後來以為自己來到這裡,要開啟的是屬於男主的人生,結果她已經在這裡了,自己依然是來添磚添瓦,完善劇情的配角。

他還是沒能當成男主角啊。

蘇向晚對著他笑了笑,這會奇異地釋懷開來。

本質上,他也是個可憐人,雖然有可恨之處,但確實也救了她,用生命的代價。

她出聲道:「其實你已經是主角了。」

他在自己的故事裡,完整地走完了自己的劇情。

趙昌陵眼前已然有些模糊了,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能呼吸的空氣越來越稀少,這種無力感讓他下意識地想伸手抓些什麼,然而不論他怎麼抓,手上一直都是空落落的。

他一直費心費力地想抓住什麼,但結果好像都不太好。

這次之前,姜博文給他算了一卦,是所謂的死象卦,那時候他心裡想的是,自己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了,有這個卦象也很正常,他沒有想到,這一次自己是真的要死了。

趙昌陵感覺到自己的神智越來越渙散,吐出來的話語,也是極其可憐的音量:「他們說……你是……是抑鬱……」

只是後半句話,他也沒力氣說出來了。

閉上眼的最後一刻,他聽見蘇向晚出了聲道:「不是。」

這似乎是意料的答案。

她這樣堅韌地拚命想要把日子過下去,過得很好的人,又怎麼可能是抑鬱自殺呢?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劇組見到她的模樣。

對任何人都是客套和善的,但他就是知道,這都是她的偽裝,他自己其實也是這樣的一類人。

在前進的路上,想方設法地掙扎,意圖從泥潭深處爬出來,爬到向陽的地方去。

只是那時候她已經出頭了,而他還沒有足夠的運氣走到那樣的位置。

於是他就只能在暗地裡,悄悄地仰望著。

大約也是因為這樣的一份心情,所以在意外死後,自己才會追著她也來到這一個劇本吧。

「我當初來到這裡,發現我是男主趙昌陵的時候,真的很開心。」

那代表著,他成為一個足以讓她看到,也足以與她匹配的人了。

只是這句話,趙昌陵沒能有機會說出口了。

永川見狀,默默地上前一步,而後抬首,像是用眼神給了趙容顯一個無聲的回復。

孫淮嘆了口氣,而後又吩咐底下的人開始好好地安置趙昌陵。

怎麼說也是當今的皇子,還是位高權重的王爺,雖然有各種證據證明他跟皇帝之死有關,但到底也沒有真正定下罪名。

身邊鬧哄哄的,蘇向晚聽著,不由得發了一會呆。

好像是塵埃落定了,但她卻沒有什麼特別高興的心情。

趙容顯走開了一下,又走回來,把方才掉落在地上的那塊玉佩撿了回來,放回她的手心裡去。

玉佩很涼,她稍稍握了握,這才開口道:「上一回蘇遠黛在宮裡對我下手,將我抓走,看守我的人是南和,那時候我就跟他說,趙昌陵是假的。」

蘇向晚頓了一下,又道:「蘇遠黛小產之後,我也跟她說了一樣的話。」

當時這麼說,有很多複雜的原因。

可能是不希望她再錯付真心,也可能不忍心看她繼續被瞞著,當時也想著,南和未必會相信她所言,但雁過留痕,對親近之人而言,有些東西只要稍微有了懷疑的引子,就很容易找到自己想要的真相來。

當然她也沒指望過能因此獲得什麼利益,一直到前幾日,自己收到了這塊玉佩。

蘇向晚低頭看著玉佩,又道:「這塊玉佩,是當年蔣家辦秋日宴的時候,平陽侯夫人送給蘇遠黛的,知道這件事並且認得這玉佩的人不多,所以當它被送到我跟前來的時候,我就知道,是蘇遠黛有了答案,而熟悉營地又武功高強的人,又能將這玉佩送過來的人,我想著應該就是南和了,我想著他應該會出手的,只是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沒有事先同你說,是估計你不能理解。」

畢竟不是誰都能接受,趙昌陵不是真的趙昌陵這件事。

對大部分外人來說,他就是真的。

趙容顯聽完她說的話,卻是問她:「為何要同本王解釋這些不重要的事?」

蘇向晚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這時候解釋這些,或許只是覺得應該找些話來說,方才他在自己身邊,聽到了自己跟趙昌陵全部的對話,那些亂七八糟沒頭沒尾的話。

換做是任何一個人,應該都會心存疑惑。

蘇向晚不知道怎麼跟他說這件事,也沒能找到適當的開頭,這會解釋了那麼多,可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解釋什麼。

她微微抿了抿唇,問道:「你……沒有話要問我嗎?」

趙容顯稍稍地收緊了手,出聲道:「這會你應該換身乾淨的衣裳,而後安安靜靜地躺下來,好好休息一會。」

剩下的事,自然有人會去處理。

蘇向晚現在能做的,該做的事,就是回去休息。

她的臉色實在很難看。

趙容顯認識她這麼久,很少看到她露出這樣彷徨的神情,他雖不清楚癥結緣由,但也能感覺到,她的思緒很雜亂,這個時候,她最需要的就是安靜地待一會。

蘇向晚笑了笑,點頭道:「好,那我下去休息一下。」

這話才說完,她身上一陣失重,整個人突然就被趙容顯攔腰抱了起來。

蘇向晚自己也是嚇了一跳,下意識就抓緊了他的衣襟。

「怎……怎麼了?」

這裡的人實在太多了,以至於在趙容顯抱起蘇向晚的這會,所有人都忘記了自己上一秒還在說什麼,做什麼,只怔怔地看了過來。

蘇向晚被這些視線盯得頭皮發麻,沒想到趙容顯是直接視旁人為無物,在眾目睽睽之下就這樣把她抱走了。

他還很理直氣壯的模樣:「你受了驚,本王應該帶你下去休息。」

蘇向晚有些懵。

她估計剩下的爛攤子應該要收拾很久,而在這一會留下來,是掌控局勢並且奪得大權最好的時機,趙容顯不應該在這時候把這些事都丟下走開。

蘇向晚方才聽他說的準備下去休息,是打算自己下去休息,並沒有想到他會跟著一塊走的。

「可是你這樣走了,沒關係嗎?」

趙容顯微微挑眉,溫聲道:「麻煩,不想管。」

他本來要的就很簡單,而現在自己想要的都有了,其他事自然不需要太過在意。

橫豎會有人處理的。

蘇向晚聞言,卻是笑了。

她心神微松,這會不自主地靠在了他的心膛之上。

砰砰跳動的心跳聲,沉穩卻有力,像是在告訴她,還有他在,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沒關係。

一直到了營帳之中,趙容顯這才把她放到了塌上。

底下的人備了熱水和乾淨的衣物,他倒也沒有假手於人的意思,只屏退了旁人,親力親為地照顧起她來。

蘇向晚看他大大方方的模樣,愣是沒好意思拒絕,也就只能厚著臉皮讓他幫她梳洗更衣。

不過這廝大概是沒有服侍過人,動作實在太過磨磨唧唧,自己的手指裡外洗得不能再乾淨了,他愣是不慌不忙地慢悠悠地繼續擦著。

擦完了手指,又是手腕……

按這個進度,她覺得天黑了都估計擦不完。

雖然他的表情很正經,但她就是覺得自己總是會忍不住想歪了去,為了避免自己繼續胡思亂想,蘇向晚想著,就出了聲道:「那個……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他不曾抬頭,只輕輕地「嗯」了一聲,算是應了。

蘇向晚緩了口氣,忍著手臂上細細的戰慄,出聲道:「這個故事,講的是一個叫蕭婷的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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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嬌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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