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葯谷真身
我以虎身來見葯谷,他仍然表現得對我一往情深,我這才相信了他是認真的。
「忻闕那廝真是缺德,好好一個妙齡女孩子,為何要變回真身。」葯谷給自己變了兩個持扇侍女。
侍女扇著扇子,他吹著小風,好不悠哉。
我非常認同他的話,「沒錯,他以為我這副樣子,你就不會喜歡我了。」
葯谷笑得不自然,語氣里也底氣不足:「當然不會了,你又不是變不回來。」
我臉色一下變了,「你果真還是喜歡我的外貌嗎?」
「是啊,」說完這句話葯谷趕緊捂嘴,想要補救,「小老虎,我的意思是,咱們一個人身,一個野獸身,如何能開花結果?」
覺得他說得有道理,我點點頭,「是啊,忻闕這人,還真是陰險,他以為我化為老虎,你就不喜歡我了,其實你是喜歡我的全部,對嗎?」
葯谷微笑,俊眸里有著寵溺,「他是在拿人性打賭而已,他是想讓你看到我的真面孔,從而對我死心,不再聽我的。」
「你說的是真的嗎?」我舔了舔爪子,審視他。
葯谷:「沒錯,天庭之人一向狡猾又虛偽,你可不要學他們。」
我皮小環是誰?望香山之主,秉持著與眾生靈和平友愛的原則,怎會做一個虛偽狡猾之徒?
葯谷這麼一說,我倆關係又拉近了幾分。
「我發誓,我絕不學忻闕那套虛偽為人的做派。」我舉起一個毛茸茸的手掌。
葯谷:「小老虎,想看我的真身嗎?」
我說:「你不就是一隻羊嗎?」
葯谷搖搖頭,「非也,非也,似羊非羊。」
「你到底是什麼玩意兒?」我最討厭有人吊我胃口了。
葯谷:「你自己感受下。」
一條水亮油黑的大尾巴從籠子欄杆里探出來,軟軟的,又透著股韌勁兒,葯谷頭部也化成羊首,張口獠牙,森冷地吐出信子,自脖頸處都是蛇身,一半羊一半蛇的模樣,我不寒而慄,其真身讓我根本想不到與之前俊美男子有什麼聯繫。
他驀地直盯我:「你嫌棄我了嗎?」
我撒謊:「怎麼會呢?」其實聲音都有點兒顫抖。
但是我顫抖的四肢出賣了我,葯谷很受傷,他語氣一下子淡下來,低氣壓席捲我,「果然你和他們都是一樣的……虛偽噁心。」
「不是的……」話還沒說完,我忍住胃裡的洶湧,奪門而逃!
我從小到大最怕蛇了,斗天斗地鬥不過蛇,葯谷的真身讓我憶起兒時被差點兒被蛇吞的景象,那時我天不怕地不怕,路遇巨蟒纏著我好朋友豹子的軀幹,我拔刀相助,上去就給了巨蟒一爪子,撓破了它的鱗甲,它便報復要吞掉我,血盆大口沖我而來,腥臭味兒撲鼻,我當時以為自己死定了,要不是爹爹……
我眼淚嘩啦啦如同掉線的珠子,多年不願重提的往事給了我心臟一個重擊,吐了一地酸水的我虛弱地伏在地嗚咽,為了不讓忻闕座下仙童看見我的窘態,我快步閃進一處靜謐的宮殿。
「嗚嗚嗚――」
我放肆大哭,昏天暗地連帶打滾。
怎麼都原諒不了自己。
「吵死了!」
某個聲音傳入我耳,我以為是幻聽,哭音問:「誰?」
沒人理我,於是我放心大哭,淚珠子如河流匯聚……
「夠了,莫要在哭了,哭得老子心煩。」
那人這麼一說,我委屈極了,「誰還沒個傷心難過的時候,發泄不行啊?礙著你了嗎?」
那人先是沉默,后又說:「礙著我睡覺了。」
這也不是我的地盤兒,我毛爪子拭目,哽咽道:「不哭就不哭,我也睡覺。」
一陣沉默。
只有睡覺才能封閉我的悲傷,可我剛要進入夢鄉與周公會見時,「喂,皮小環。」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我耳。
我呼嚕還沒響起,舒適的地面讓我滿足地嚶嚀一聲。
「喂,皮小環,快起來。」
某人手指戳了戳我的額頭,正中「王」字。
我「嗖」地立身,憤怒嘶吼:「吼唔――幹嘛?」
面前蹲著一位白衣蹁躚星眸躍動的美少年,我的虎睛冒出兩顆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