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離棄我,是因為他!
第四十二章離棄我,是因為他!
「你的真名是什麼?」南宮若寒對她的無禮絲毫不介意,依然優雅如故地上桌用膳。
「南宮若寒,我回答了,你就給我夫君的解藥么?」笑紅塵擔心著亦蕭閑所中的毒,心情變得沉重。昨晚來不及把萬寶囊交給索命,現在自己又不在他身邊,不知他有沒有把體內的毒逼出來。
原本心情不錯的南宮若寒聽她提及亦蕭閑,入口的美味早點頓時如同嚼蠟,食之無味,僵硬的回答:「成。」
聞言,她馬上笑臉迎人,左掌攤到他面前,「拿來。」
「你都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就擔心我不給?」他苦笑,心情更加抑鬱。
紅塵,我真的那麼不值得你相信?
「小心使得萬年船。」若說昨晚他們大意失荊州,那麼同樣的錯誤,她不會連犯兩次。
拿到解藥,袋袋平安之後,無視臉色有點古怪的南宮若寒,漫不經心的回答他的問題,「我的真名確實叫笑紅塵。」
「你父母姓甚名誰?」確定她沒有說謊,鳳眸布上了一抹深遂。笑姓,有可能是丹為國皇族流落在外的血脈嗎?
「無可奉告。自我有意識后,就與師父相依為命。幾個月前才被師父趕下山,他說讀萬倦書不如行萬里路。」她似是而非的把自己落崖后的事實告訴南宮若寒,笑紅塵這個身份,就是從付輕雨死後出現的,若說這一次是她的新生,那她就不算說謊。
「你無父無母?」一絲痛楚輕抽著他的心,語氣也柔和了幾分。
「嗯,」她一邊點頭,一邊把口中的美食糕點吞落腹中,娓娓道出對自己最重要的兩個人。「在我心裡,師父是我的親人,蕭閑也是。他們都對我很好。」
「那我呢?若我對你好,你是否也會像對亦蕭閑那樣待我?」一絲希望湧入他的鳳瞳,滿帶期盼的望進她的黑眸。
「咳咳……」吃得正香的笑紅塵猛不丁然聽到這句雷人的話,喉嚨一下子被香糕卡住了,咳嗽聲不斷。心底不自覺地佩服起南宮若寒,她聽聞過各種害人的手段,但還是第一次發現這種意外也能成為一種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人方式,如果說南宮若寒在殺人方法上敢認第二,這個世間恐怕沒有誰敢認第一了。一旁的南宮若寒趕緊為她拍背,還不忘端茶水到她嘴邊。
好一會,終於順了氣,被卡喉的窒息和猛烈的咳嗽使她兩眼布上一層楚楚動人的氤氛,她嘆道,「你想殺我,就痛快的給我一劍,用不著如此侮辱我。」雖然死有輕之鴻毛,重於泰山之說,她不求重於泰山,也無所謂輕於鴻毛,好歹讓她死得其所,若是這樣被咽死,那她就太悲催了。
滿腔的愛意被誤解,心中頓感悲涼和委屈,語調低沉的問,「你不怕死么?」
「人總有一死,怕的人是因為心中慾念太多,捨不得放下塵世的一切;如若無牽無掛,又有何懼?只是,現在的我雖說不上慾念太多,總的來說還是有些牽挂。若是蕭閑的的毒能得以解除,非雨能脫離險境,師父一切安好,那樣的話,對我來說,死又有何懼?」因為經歷過生死,所以更能看開,笑紅塵侃侃而談。忽然想到,這話若是被蕭閑聽到,又不知會怎樣生她的氣了吧,氣她對這個塵世牽挂太少。
相處這段時間以來,他刻意讓她體會,他對她的愛有多深,他特意讓她明白,在他的心裡,她有多重要,他更努力地把牽挂一點一點的放進她的心裡。他為她所做的一切,她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看得明明白白,也感受至深。
可落崖前的十二年間,那具早已為劇毒所控的軀體讓她清楚地意識到,自己隨時都有可能撒手人寰,無論這個塵世多美好,她也無能為力。因此,她漸漸地習慣了淡然面對人生,笑看世事起落,寵辱不驚,去留無意。這樣的心態總讓亦蕭閑既抓狂又無可奈何。
「面對生死時能自在瀟洒、無悲無畏;在生死之中遊刃有餘又圓融無礙,實在令人擊節讚歎,想不到紅塵對生死看得如此透徹。」這一點,恐怕連寺廟裡的許多出家人也比不上吧。南宮若寒不得不對她佩服起來,塵世中,能參透生死的又有幾人?
「我可以回去嗎?」用過早膳,她有點逼不及待了。
「怎麼有人一點被虜的自覺都沒有?」南宮若寒無奈嘆笑又情不自禁的寵溺,「你可以去任何地方,唯有一點你要切記,不可離我超過一百步,否則盅毒發作時,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南宮若寒,要怎樣,你才解我身上的盅毒?」說起盅毒,她眉宇輕攏,有些無耐。誰叫她精通的毒藥之中唯獨對盅毒的認知最少?
苗疆,等娘親這件事處理完,我一定會去那裡死泡一段日子,直到把盅毒變為自己的一絕為止。她恨恨的想道,誰讓她每次著別人的道都是因為盅毒,第一次是亦蕭閑,這一次是南宮若寒,若再有第三次,她還真的沒臉見人了。
「暫時解不了。」南宮若寒沉靜的望著她,他不想解。
「為何?」笑紅塵不解問,她可沒有忘記自己第一次中盅時,亦蕭閑的答案是沒有解藥,該不會這個該死的不離盅也沒有解藥吧?怎麼倒霉的事都圍著她轉?想到這裡,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幾乎趕上外頭的朝霞了。
注意到她多變的神色,南宮若寒安慰說,「不會有其他危害,只要你不離我超過百步之遠即可。」
「這算是無形的牢獄嗎?」她苦笑不已。「我必須回去看蕭閑,但我不希望用毒牽制你。」
「樂意奉陪。」不管她要去哪裡,他都樂意陪在她身邊,相比之前看得見卻不能做任何事,可要好上太多了。
兩人回到吳宅,神色焦慮的黑夜一看到笑紅塵,剎時放寬了心,只要夫人回來,少主就有救了。「夫人,你回來了。」
昨晚,索命把奄奄一息的少主帶回,而後與無常一起運功幫他逼毒,可過了一個時辰,兩人都氣歇精疲,大汗淋漓,少主身上的毒卻一點也沒有逼出來,急得他們團團轉。再聽聞夫人被擒,眾人的臉色更是雪上加霜。
「嗯。」笑紅塵一臉焦慮,也不顧身後的南宮若寒,直接走向他們的卧房。黑夜疑惑的看了南宮若寒一眼,不知這位跟著夫人回來的男子是什麼人?只好跟在他們身後一同來到房間。床上,亦蕭寒安靜地躺著,她暗中慶幸迷藥的時效還沒過,否則醒來後知道自己被擒,估計他不會好好休息吧?從萬寶囊中取出南宮若寒給的解藥,猶疑不決的看向南宮若寒,「這解藥不會有其他毒吧?」
「答應過你的事,我還能做得到。」除了你,還有誰能讓我雖生猶死?南宮若寒慘然一笑,「若你信不過我,也可以給我下毒。」聽見南宮若寒略悲帶憤的語意,她不再猶疑,給亦蕭閑服了解藥。
片刻后,亦蕭閑唇上的紫氣褪盡,轉為正常的丹紅色,兩片烏黑的眼睫毛顫了一下,瞬間打開,眾人一陣驚喜,「少主醒了!」
「塵,」張開雙眼的亦蕭閑看到笑紅塵滿眼憂慮,心頭流過陣陣暖意,但隨即想起自己陷入昏迷前一刻,她竟把自己推開,又惱怒至極,冷然怒斥,「昨晚你竟然棄我不顧!」
「少主,」無常急忙替笑紅塵解釋,「夫人是為了救你。」
烈焰般殷紅的雙眼盯著垂首不發一言的笑紅塵,怒聲大吼。「除了塵,都給我出去。」
房內眾人識趣的全部消失,除了看起來事不關己的南宮若寒。
「蕭閑,我,當時是迫不得已。」她想解釋,可一想,他說得沒錯,是自己棄他不顧,儘管當時的情形容不得她不作出這樣的決定。
「既然這樣,我的生死與你無關,你還回來做什麼?」被子下面的雙手緊握成拳,憤怒,傷心布滿他的雙眼。迫不得已!什麼樣的迫不得已可以連他的命都不顧?他無法理解,這個自己一心一意愛了那麼多年的女子在生死悠關的時刻,竟然推開了他!拋棄了他!
「我擔心你身上的毒,不過你的毒已經解了。」說完,她強忍被曲解的委屈,微笑如畫的臉上,關切之意不減,「你身上的毒剛除,需要好好調養。」
「滾!」冰冷的語氣,冷漠的神情,拒人之於千里的態度,令人多說一句話的勇氣都沒有。心,像被什麼狠狠揪住,痛得錐心、刺骨。
她連忙深吸一口氣來掩藏心底的痛,就連昨晚那股令她不得不放開他的、利刃穿心般的絞痛都及不上萬分一。心那麼的難受,臉色一定很難看,我不能再讓蕭閑擔心了,這次的丹為國之行本來就有可能是萬劫不復的深淵,現在這樣也好,至少,可以把他推出這個暗箭難防,陰謀難辨的噬人旋渦。孑然一身的我,終於可以不再需要再為誰擔心了。她站起來,腳步踉蹌了一下,猶豫了一會,決然朝門外走去。
一直袖手旁觀的南宮若寒見她臉色剎白,步伐不穩,擔心的趕緊上前扶她。這一幕落在本已怒火中燒的亦蕭閑眼裡,更是火上加油,極度冰冷的字眼從兩片薄唇逸出,咬牙切齒,「滾!」原來,離棄我,是因為他!看著相扶離去的兩人,他的心,驟結成冰,瞬間碎裂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