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健篇 第四十三章
暗夜無蹤,纖雲弄巧,月如鉤,鉤出萬般柔情。有月的夜總是恬靜舒適的,小健窩在朴名榮的懷裡,手指在朴名榮的肩胛附近打著圈圈,一圈子一圈。「睡不著嗎?」朴名榮將小健摟在懷裡,貼在耳邊輕問著。
「名榮,這樣的日子會一直繼續下去嗎?一直到你我都頭髮花白為止。」小健輕吐著氣,吹在朴名榮的頸邊。「會的,除非我先你而去,不然就一會一直在一起的。」再用力的收了收雙臂,兩人之間幾乎無一點縫隙,密實著緊貼。
「會的,一定會的。」幸福包裹著兩人,卻有著一股幻得幻失的不著邊際。
如果小健可以忘記那份親情,那麼他也許會和朴名榮一直這樣生活下去,只因為他的割捨不下,才讓一直等在某處的暗手尋到了他的蹤跡。不知小健是否已經遺忘,他曾經也允諾過一人,答應過那人不離開他,結果他卻做了逃兵,不單單是離開,一走就是五年,直到自己學有所成的時候才敢回那個心中祈盼許久的家。
只要有跡可尋就一定能找到人,而且等了那麼久,久到心都已經變成了石頭,目光中已經有再有一絲期許的光亮,若不是握著那封從學校那裡得來的信,他甚至都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曾經如此的深愛過那樣柔靜的人兒,短短的幾句話,那不是寫給他的,是寫給學校的一封,承認了所有的罪責的信件,雖然看似拯救了他,卻不知道正因為那人兒的這樣做,使他一直都活在深深的自責里,如果那天傍晚不鬆開他的手,如果那天自己可以固執一些,如果自己可以再強大一些,有足夠大的羽翼可以讓人兒躲在自己的懷中避及風雨,那麼現在一切都不會一樣了。
不用一個人神傷,傷到最後都不知道是否自己曾經出現過幻想,那個優秀的人兒就是自己憑空幻想出來的,若不是真的在機場遇到,他真的不敢相信,那個人兒是真的存在的,不是自己幻想出來折磨自己的,他幾乎當場就衝上去了,可該死的責任讓他不得不跨上另一架飛機。
現在他已經等不了了,只要尋到了他的蹤跡,這次絕對不能放過。灰色的衣領翻飛著,衣袂承受風而盪,有幾許凄楚,幾許愁,這麼多年了,他還會記得自己嗎?會不會早已經將自己忘記了?會不會已經有了新的愛人?那麼多的問題縈繞的扼在腦間。
「名榮,今天我們去買衣服好了,小峰上次説看好一雙溜冰鞋,還有運動服,我答應給他買了,今天剛好有時間,我們去轉轉。」小健揚了揚手中的單子,小峰也學會了這個方式,把要的東西寫在單子上面,然後由小健全權負責採購。「這小傢伙,越來越像你之前的樣子了。」朴名榮將車提出來,小健將外套披在名榮的身上。「哪裡像我,那脾氣就和你一個樣。」小健與名榮的對白如果出自一男一女的口中,就是夫妻兩人間的對話。
「你會把他寵壞的。」揉了揉小健的發,朴名榮寵溺著説道。「就只有他一個孩子,不寵他寵誰啊,再説了,咱們現在的錢用不完以後不還全是他的,早晚都是給他花,現在寵就寵了。」小健沒有想過有一天會離開朴名榮,他已經做要相守一生的打算了。
「你呀。」朴榮拉開車門,小健一腳才踏上車,就聽到身後有人喊他,而且是五年都沒有用過的名字。
「康小健!」聲音不大,卻是含著不容拒絕的語氣。小健整個身子都怔在那裡,一分一分的將已經彎進車子的半邊身子挪出來,臉色開始轉白,有著歉疚、有著驚訝、有著太多的意外!
「怎麼了?幾年不見,連我都不認識了?」口氣里的冷漠是強裝出來的,天知道他有多想衝上前擁住那個夜夜出現在夢中的人兒,他忍住了,因為時間太久了,久到自己都覺得那是一個夢了,不確定眼前的人兒是不是依舊擁有同他一樣的心情,有那種急切的浸入心骨的想立刻就相擁在一起的慾望。
「學長!好久不見。」小健緩了好一會才確定面前的人就是自己的初戀,他怎麼會來這裡?一下子想到自己當初的不告而別,他就開始顫抖,是他沒有守住他們之間的承諾,是他的錯,他辜負了學長的愛。
「你還記得我,還好,你要是忘記我了,我還在想要如何喚起你的記憶呢!」痞痞的説著,言語中盡量讓面前的人放鬆,也讓自己放鬆,不然他真不知道在理性過後會做出什麼樣瘋狂的事來。
怎麼可能忘記,怎麼可能呢?那是絕對不會忘記的,既然多年以後,他依舊記得他們之間説過的每一句話。學長,你為什麼會來?為什麼要來?小健怔在那裡,眼眶泛紅,整個人都陷入過往的沉痛中。若不是朴名榮的一聲輕喚,他都要忘記了現在的愛人就在身邊。「小健,你沒事吧?」朴名榮繞到小健旁邊輕問著,手扶上小健的臉頰。
「沒事,名榮,我介紹你們認識,這位就是尹樂,我和你提過的,我中學時的學長。」小健引見兩人認識,朴名榮在聽到尹樂這兩個字的時候也是一怔,這個男孩子就是小健以前的戀人,有這個想法不自覺的打量了一下對方,有著邪惑與霸道的氣息,小健的眼光還是不錯的,同時也是一個強勁的敵人,畢竟小健是愛過他的。
「學長,這是名榮,我的愛人。」小健還是將這個事實説出來,如果不説只會讓尹樂空留一絲余望,不説名榮也會傷心,會覺得自己在隱瞞他們之間的關係,名榮會覺得自己不願承認兩人的關係在他的前戀人面前,那會傷名榮的心。他不要!他也不想事情不明不白的,該説的總是要説,他不會天真的以為這只是一個巧遇,他已經過了那個天真的年齡。
「我只想和你談,你不覺得我們之間還缺一個解釋嗎?」尹樂之前就發現了兩人之間的不尋常,但是當那幾乎會使他崩潰的事實從小健的口中説出的時候,他還是覺得自己的整個天都榻了,黑暗襲了他,將他整個人都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