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奇葩

「你香草嫂子娘家的侄子的媳婦的表嫂說的。」沈婆子一臉不愉的看著沈小婉，「分家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不和我們商量商量？要不是傳到我們耳朵里了，我們還不知道你分家了！」

沈婆子碎碎念著：「江老三死在戰場上，發的銀子江家人也沒給你？你還給江老三生了個兒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江家人也太不是人了，連這點銀子都不給你。江家人就是看你老實，才什麼都不分給你的，你還真的要氣死我，怎麼就這麼老實哦你！」

聽著沈婆子苦口婆心的話，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有多在意沈三妹這個女兒，可是沈小婉是有原主的記憶的，她知道沈婆子是什麼樣子的人，無利不起早，特意跑來這一趟估摸著也是為了占她的分家銀子。

只可惜，沒有分家銀子。

就算有，她也不會給沈婆子的。

沈小婉低著頭沒說話，一副老實窩囊的樣子，沈婆子越看越火大，「你要分家就不知道和我們說一聲？我和你爹，帶上你小弟過來，怎麼也要幫你要來幾兩銀子。」

「我可聽那個帶路的老嫂子說了，前幾日江家娶了縣城的新媳婦，可是大辦宴席，豐盛得很，也沒說請我們這些親家過來吃頓肉。」沈婆子往土牆上啐了一口痰，「簡直不把我們當親家，我們以後也不會和他們走動了。」

沈小婉輕輕挑眉，沈家當初為了二兩銀子上趕著將原主送給了江家，再則江家不喜原主和戰死了的死鬼丈夫，能當沈家是親戚才怪了，巴不得二兩銀子買斷了！

「不行，這分家不能這樣分，我們去給你把江老三戰死的銀子要回來。」沈婆子頓了頓，「我聽人說賠償差不多有十兩銀子，可不能讓江家全給貪了。」

「你娘說得對，你去把江家人叫過來，我們兩親家面對面的好好擺談一下，可不能讓他們貪了你和......娃兒的銀子。」一直抽煙的神老爹也開口了，只是想提小寶的名字的時候，一時想不起這個外孫叫什麼名字了，只得硬生生的改口了。

沈小婉覺得真是好笑，說來說去還是為了銀子，就算拿回了幾兩銀子，最後也落不到她的手裡，與其這樣，還不如就此算了，她不想和江家糾纏，離開江家，她和小寶還能好好過自己的悠閑日子。

「不去。」

沈婆子一聽怒了，單手插著腰，一隻手就要過來擰沈小婉的耳朵，「你不去？老娘大老遠跑過來給你撐腰，你還不去？老娘怎麼生出你這種女兒，老娘白養你了？早知道還不如生出來就丟糞坑裡溺死了算了！」

沈老爹也很不滿：「白眼狼！」

沈寶書也附和著：「我們天還沒亮就開始走了，走到現在連糖水都沒喝上一口，你還這樣說，真是傷爹娘的心！」轉身拉著沈婆子的袖子：「娘，我要回家，我要喝糖水！」

「寶書別急，帶會兒娘就給你買糖水喝去。」沈婆子立即安慰道。

沈老爹的煙也抽完了，拿著煙桿起身就要朝沈小婉打來，沈小婉又迅速的躲開，冷著臉看著他：「爹，你們要去找江家要銀子你們自己去，我可不敢去。」

「你怎麼不敢去？」

「江家新媳婦的表哥可是在縣衙做衙役的，江家人說了要是我敢帶人上門去鬧，就將我們抓去衙門打五十大板，還要罰銀錢。」沈小婉擦了擦眼淚，「爹娘，你們是不是真的想為女兒討一個公道？」

「我剛才想了想，爹娘一心為我著想，我還推辭真的很不孝，要不我們現在就去找江家要銀子，要是要回來了咱們就有五兩銀子了，再湊一點就能買兩塊田地了，要是要不回來......」

沈婆子：「要不來又咋樣？」

「要不回來的話......」沈小婉望著沈老爹和沈婆子，又看向一旁的沈寶書：「爹娘身子熬不住打，但幺弟身體好，肯定能扛得住的，要是罰款的話......我記得家裡還有三四畝田，賣兩畝肯定是夠的。」

當初嫁女兒收的聘禮銀子全被沈家買了地，現在差不多有四畝水田了。

沈婆子聽到這兒當即不幹了，尖叫著：「什麼？你幺弟的身體怎麼弱怎麼能挨打？你安的什麼心？竟然想害你幺弟被抓去挨打？你的心怎麼這麼狠啊？我真是恨不得生出來就溺死了你，免得你這樣來禍害娘家人！」

「你嫁出去了人潑出去的水，你還敢打家裡田地的主意，那可是我和你爹給你幺弟攢的，你別想碰！」江婆子指著沈小婉的鼻子不停的罵著，「你怎麼這麼沒良心，自己老實沒本事，還敢打你娘家的主意，想都別想，一文錢都別想。」

沈寶書插著腰，不停的嚷道：「那是我的，你們想都別想！」

沈小婉眼色沉了沉，抿著唇不吭聲，她心底發涼，覺得悲哀，替已死的沈三妹覺得悲哀，生而不養，養而不教，這樣的父母她真的寧可不要。

「爹娘，幺弟，你們幫幫我吧，分家時我什麼都沒有拿到，家裡連口鍋都沒有，我和你外孫子現在連飯都快吃不上了，馬上寒冬就來了，我們也沒有銀錢買棉花做新棉衣，要是能要到幾兩銀子，我們就不用擔心被凍死了。」沈小婉哭著說道。

沈婆子呸了一聲：「你是想害死我們啊？他們家有親戚在縣衙做衙役，還慫恿我們給你要銀子，你安的是什麼心啊？我怎麼生出你這樣的禍害？」

「那......」沈小婉擦了擦眼淚，「娘，那我帶著你外孫一起回家吧，反正我在這兒也沒地沒房，這個屋子也是借的村裡的，還不如和你們一起回去，至少回家去能吃飽飯......」

不等她話說完，沈婆子當即不同意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哪有回家的道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家的情況，吃都吃不飽，還要給你幺弟娶媳婦兒，哪有多餘的糧食養你們兩個。」

沈家有四畝田，兩畝下等旱地，田地不是上等一年卻也能產出不少糧，交了稅之後的糧還夠沈家一家三口吃到來年產量時，更別說旱地里還種著紅薯這些管飽的粗糧了。所以日子過得還算不錯，而且沈寶書每天都能吃上一個荷包蛋，隔三差五還能吃一頓肉。

這樣的沈家多養兩個人完全可以的，可是他們不願意。

「他爹，這銀子也要不過來了，我們回去吧，地里那麼多活兒還沒幹呢，欠了一屁股債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還得上。」沈婆子站起來就往外走。

沈老爹斜斜的看了一眼沈小婉，「家裡日子也不好過，沒事就不要回來了。」

沈婆子又補充道：「過年過節也別回來了，家裡窮，也吃不上啥好東西，免得你白走一趟。」

沈小婉望著走遠的三人，聽著沈婆子哄著沈寶書說待會兒幾去買糖水喝的話，嘴角溢出一抹冷笑。

有這樣的家人，真是三生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