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她的好,他都懂
「那就好!那就好!」葉頃年老臉笑得皺做一團,一副為老不尊的樣子,口中喃喃:「總之這些也不能落下,不娶十個也得選八個吧,爺爺就指著你開枝散葉,多生兩個重孫子出來呢,最好能生上一窩,別像你爹爹這樣,就寶貝這麼一個。」
天依簡直連找根麵條去上吊的心都有了,一窩?你當我是母豬不成?
門外知道內情的琴棋書畫早就笑得東倒西歪,偏偏又不好笑出聲來,只能捂著肚子臉紅脖子粗,一個勁的憋笑,可憐的公子啊,居然被逼著娶女人,這女人和女人能生得出來什麼東西?她們才疏學淺,倒真想見識見識。。。
最後還算畫兒有點良心,重重咳嗽了一聲,大聲叫道:「公子,花公子來了,就在梅園等著呢!」
「爹爹,爺爺你們先看著吧,我去見客!」大汗淋漓的天依落荒而逃,身影一閃,就再也沒有了影子。
葉頃年不由得感嘆連連:「我孫兒真是個天才,武功又有精進了!身法明顯比昨日快得多呀!」
琴棋書畫已經笑得抽了。。。
天依竄出了屋子這才鬆了口氣,真沒想到京城的女性這麼瘋狂,自己不過才露了一回本事便鬧出這麼大亂子來,好在這些事情奶奶和娘親會找理由幫她擺平,只是照這個情勢看,只怕那二位要有一番辛苦。
轉過庭庭院院來到王府西側,天依遙遙地便瞧見花夢影色澤素雅的青衣,絕色的清俊男子坐於梅林之中,十指撫琴,叮咚悅耳,那曲子里卻雜著一股說不出的悲傷愴然,催人淚下。
遠遠地,天依心頭不禁一痛,那個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的男子似乎又瘦了少許,寬大的青衣被風一吹,勁瘦修長的身形便被勾勒出來,明明那樣的俊美,卻隱隱透著凄涼的味道。
聞曲讀心,這些天,他的心裡必然是不好過的,是在煎熬的,縱然背負著家族的包袱,一直到最後,他也在為她擔心,唯恐她受傷,這樣一顆真心,天依如何看不到?
一步一步走過去,花夢影卻似渾然未覺,直到天依在他身前站定,方才抬起俊顏,朗然一笑:「依兒。。。」
絕美的笑容刺傷了眼睛,天依怔了怔,點點頭,默許了他如此稱呼,問道:「夢影哥哥,你是來同我道別的么?」
「上官家的事情了了,我和簫是時候回山了,依兒,不要與我生分了,好么?」青色的衣袖一揮,掃過身側的大石,花夢影淡淡笑著示意,天依心中驀地一暖,活潑地跳到他身邊坐下,兩個人影坐在大石頭上,靠在一起,一如數天前的親密。
暗處的某人開始蠢蠢欲動。
「夢影哥哥,我從沒有把你和簫哥哥當成敵人過,從沒有!」天依抬起頭一笑,黑色的大眼睛里漾著真誠,那是只有在真正信任的人面前才會有的神情。
「你們的維護我看的到,你們的愛惜我感覺得到,天依或許是個無情人,卻不是絕情者,天依只是想儘力保護我所重視的人,不擇一切手段,而夢影哥哥和簫哥哥,也是天依重視的人。」
「我明白,你的處境我們都懂,也從未怪你。」花夢影輕笑頷首,傻丫頭啊,難道我們就感覺不到么?你說我們對你好,卻不知,你對我們也是同樣的以身相護,溫柔愛惜。
為了我們你方才會曝露了暗中勢力,只因要替我們包攬罪名,為了我們,你才會沒有對付上三宗的這些人,否則憑你的狠辣手段,來帝京幾個,你都有辦法讓他們走不出去,不是么?
她靈動的黑眸,白皙的肌膚,絕美的面龐,越看越美,花夢影不覺失了神,溫柔地替天依將一縷縷黑髮攏到耳後,暗自神傷。世事難料,有時候真的是天意弄人,不久的將來,他是否還會記得這份感情?
他深深地看著天依,像是要將她整個兒印在腦中,印到心裡,永遠永遠都不要忘記,這個讓他心繞魂牽的人。
扯出一個美好的笑容,花夢影突地道:「依兒,再陪我唱一曲吧?」
話音一落,不待天依說話,彷彿怕她不答應似的,花夢影修長的十指下,已奏出了極為優美的旋律,天依怔了怔,這首歌,正是那首她曾教過他的歌曲之一。
清幽動人的曲調中充滿了惆悵無奈,淡淡的傷感瞬間席捲了整個梅林,枝頭的鳥兒方一飛起又轉而落下,連悄然飄下的落葉似乎都帶了悲傷地色彩,天依暗驚,花夢影的琴曲似乎又有了精進,又或者是,因為為她而奏方才全身心地投入其中,將自己的心情全部揮灑?
緩緩閉上眼睛,天依溶入了這片梅園,陷入這首曲子之中,不由自主便深吸一口氣,揚聲清歌。
「三生石上緣,是夜吟蹉跎,淚碎了你,醉了我,又紛然如昨。」男子的聲音清爽而極富磁性,突然插入其中,分毫不覺突兀,花夢影同樣緊緊閉著清明的雙眸,好像與手中古琴化作了一體。
那是何等動聽的音樂,連暗處的少秋也陷入了這意境之中,沉醉於曲子里,甚至沒有注意這是一首情歌。
「一滴淚將你我緊包裹,千年後凝成琥珀,一滴淚允諾卻記憶斑駁,幻化了多少錯,不相信淚水沖斷你我,心已被淚灼熱,剎那間黑夜緩緩流過,一滴淚融化我,淚隕落,心寂寞。。」
兩人清越的聲音漸漸交融到一塊兒,在天地之中四處迴響,淡漠孤寂的情緒包裹住這片院落,群鳥哀鳴,百花失色,春水無波,萬物似乎都感受到了這言語難以表達的傷感,顯得一片寂靜,時間彷彿已然靜止。
一根琴弦「嗡!」地一聲,驟然斷裂,「啪!」地一聲彈在男子修長的手指上,花夢影卻似毫無感覺,只是淡淡地睜開了雙眼。
絕美的青衣男子定定看著眼前的人兒,任何話也不能說出他此時的心情,溫熱又轉瞬冰涼的液體溢出清眸緩緩滑下臉龐,一滴清淚,悄然落下,轉眼化作天依白色錦衣上的一片水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