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林鳶往事

關於林鳶的傳聞，世人只知她是四大祭司之一，林氏家族的次女，卻不知此人當年差點成了皇后。

但那也只是差點罷了。

林氏家族世代皆為巫族武將，林老將軍一生只娶了一位將軍夫人，兩人琴瑟和鳴，舉案齊眉，一共生育了兩女一男：姐姐叫林鳳，妹妹小兩歲，接她姐姐的名，取名林鳶。隔了三年，將軍夫人又誕下一子，取名重山。

林鳶初見孤月長虹是皇宮設宴之上，林鳳為太宗表演百步穿楊——林鳳自小跟著老將軍習武，雖然只有十五歲，但騎術了得，身手矯健。她身著一身勁袍坐於馬上，意氣風發，手中的箭如閃電一般射出，正中靶心，引得周圍人一片叫好。

林鳶在看台上看著還不夠，激動跳下看台，徑直跑到馬下，拍著手笑道：「阿姐，你真厲害！」

看台之上的侍從焦急大喊：「小姐，危險！被馬踢了怎麼辦？快回來！」

林鳶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伸開雙臂，朝馬背上的林鳳撒嬌：「阿姐~」

「真拿你沒辦法。」林鳳失笑，馬背上的的林鳳伸手，抓住了林鳶的手，稍稍使力將她拉了上來，一同騎馬到了太宗的座下。

林鳳率先下馬，接過從馬上跳下來的林鳶，與她一起向太宗行禮：「林鳳攜小妹林鳶，參見陛下，願陛下龍體安康！」

太宗笑眯眯看著這兩個如花一樣美麗的孩子，望向身側孤月長虹，喚道：「朕素聞林鳳自小就喜歡鑽研武藝，與太子的性子最是相像，來，太子，見見林鳳。」

周圍大臣鬨笑。

孤月長虹最是討厭這種場面，極為不情不願地走了出來，頓時被勁袍女子身邊的紅裙少女迷住了——少女神色爛漫，漆黑的眸子帶著靈動的光芒，滴溜亂轉，與他的視線相撞，抿唇一笑，露出臉頰兩側的嬰兒肥，很是嬌憨可愛。

抿唇，孤月長虹略帶羞澀向林鳶行禮：「想來這就是林鳳姑娘了，久仰，久仰。」

周圍大臣又是鬨笑。

太宗笑的前仰後合，指著一身勁袍的林鳳，道：「這才是林鳳。」

鬧了這麼一個大烏龍，年幼的孤月長虹羞紅了一張臉，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連看都不敢看林鳳，趕忙向她道歉：「本宮久居深宮，從未見過林鳳姑娘，此番失禮，還望姑娘海涵！」

林鳳害羞不已，低著頭，卻是偷偷打量孤月長虹，然而卻看見他正直勾勾地看著林鳶，眼裡閃爍著動情的光芒。

心生妒意，林鳳不動聲色向前走了一步，擋住孤月長虹偷看林鳶的目光，笑問他：「聽聞殿下對劍術造詣頗深，正好，我這兒新得了一柄秋水劍，不知殿下可否幫我辨一辨真假？」

林鳳和林鳶容貌相似，笑起來明媚動人，孤月謹瞧見一身勁袍的林鳳，心裡對她也很是喜歡，接過了她遞來的長劍，細細品鑒，仍不住讚歎：「劍身輕薄如翼，劍柄紋路精密，當真是一柄好劍！」

「殿下若是喜歡，便贈與殿下了！」

「這可如何使得……」

林鳶站在一旁，不解看著說笑中的太子和阿姐——她不明白太子為何對她笑，又為何偷看她；她亦是不明白阿姐為什麼一會兒對她寵溺對待，一會兒又背著太子抬眼瞪她。

太宗笑眯眯的，許是看林鳶實在是苦惱，和藹向她招了招手。

林鳶小步跑過去，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下，一屁股坐在了太宗腿上，尋了個舒服的位置，窩在太宗懷裡，睜著一雙水潤潤的大眼睛看著太宗。

看台上的侍從都要哭了：「小姐，這可如何使得？！快下來！」

太宗倒是不排斥，朝眾人搖了搖頭，低頭看向懷中小小的林鳶，眼裡閃過一絲暗光，笑道：「小林鳶，你外婆家是不是在巫地呀？」

林鳶稍加思索，奶聲奶氣回答：「嗯，母親說她幼時在南陽長大，成年後遠嫁京城，這才有了阿姐，我和輕舟。」

太宗一步步引誘：「那小鳶兒想不想去南陽見見外婆呢？」

「南陽有什麼呀？比京城還好么？」

「南陽有炎華洞，聖女，自然能讓小鳶兒滿意。」

「陛下不騙我？」

「朕身為天下之主，不騙人。」

那天之後，林鳳成為了孤月長虹的太子妃，林鳶則是離開京城，與一眾護衛，攜帶著一男嬰，秘密前往南陽，繼承了她外婆祭司的身份。

南陽山高水遠，雖然這裡沒有爹娘和阿姐弟弟，但林鳶認識了天啟聖女——赫連玉兒。

她生來便是祭司，巫術強大，為祭司之首。

無憂無慮的生活在林鳶帶去南陽的男孩十歲生辰時結束：聖旨抵達南陽，要將男孩投至炎華洞，以平息巫神之怒。

林鳶這時才明白自己一直當做下人的男孩是太宗與人族女子誕下的怪物，焦急要將男孩投至炎華洞，赫連玉兒卻不以為意輕蔑一笑：「什麼巫神震怒？炎華洞每隔十年陣法都會加固，此時陣法最弱，裡面鎮壓的龍魂翻騰要逃出去，故風雨不定……等過陣子就好了。」

「龍魂？」

「龍被我巫族先人所擊殺，身軀化作山河，氣息化作風雨，龍魂鎮壓在炎華洞底，龍魄卻僥倖逃脫。祭司的存在，便是尋得這縷逃脫的龍魄。」

「尋到了又怎樣呢？」

赫連玉兒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了一番當時林鳶聽不大懂的話：「我巫人，絕不應止步於區區三百壽命。」

好在男孩被投至炎華洞中沒有死，拼著命爬上來了，成了祭司，還被賜予了名字：孤月謹。

自從孤月謹也成為祭司之後，林鳶明顯感覺赫連玉兒疏遠了自己不少，反而更加親近孤月謹——也不是，他們兩在巫地關係就挺好，明明是自己的伴讀，卻時常幫襯著赫連玉兒，赫連玉兒也願意教他巫術，明明他是個人族。

林鳶敏銳察覺到了：赫連玉兒和孤月謹在秘密計劃著什麼。

且這個計劃是驚人的，足以顛覆歷史的行動。

不過孤月謹成為祭司，好處也還是有的。

最讓林鳶高興的是她可以回家了。

林鳶回家那天，老將軍和將軍夫人都站在門前迎接——父親鬢角已生白髮，母親眼角也長了絲絲皺紋，馬車還沒停，他們兩已經欣喜欲狂，一路小跑過來，車夫只好半路停車，讓林鳶下去迎接。

「爹，娘！」

「是鳶兒嗎？」

「你這糟老頭子，不是我們鳶兒是誰？你看她，長得多像年輕時候的我……」

父親母親絮絮叨叨，說著這些年家裡發生的事，林鳶視線卻飄到了門后的阿姐身上……以及阿姐身邊英俊如天神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