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獵龍者

蘇小江再多的血槽如今也已被李長吉給坑沒了，沉默了一陣子，再好的脾氣也頂不住，心態瞬間崩了，罵罵咧咧起身，憤憤穿上太醫服。

李長吉不知道，蘇小江自己心裡可清楚著呢：她畢竟不是佩珠。

而李長吉又那麼喜歡佩珠……

蘇小江是寧願被架到孤月長虹跟前去都不願意做李長吉的對食——之前或許她還對李長吉抱著一絲幻想，但如今知曉他是一朵食人花之後，蘇小江怕自己和他在一起之後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為了打消李長吉想要和自己成為對食的念頭，蘇小江對李長吉發出靈魂質問：「我要是做了你對食，那我們的孩子怎麼辦？我一直想要個孩子！」

「我們可以抱養一個，孩子我來養。」

這人還真是窮追不捨啊……蘇小江冷冷一笑，甩出自己的「王炸」，目光逐漸向下移——哈哈哈哈，李長吉，準備受死吧！

但就在蘇小江蓄勢待發，準備把李長吉羞辱得連狗都不如的時候，李長吉忽的沖了上來，猛然將她按倒在了床上，壓住了她掙扎不斷的雙腿，雙手將她禁錮於身下，發狠問她：「你……你真要如此絕情？」

蘇小江不習慣這處於劣勢的姿勢，奮力掙扎：李長吉你大爺的！應該是我上你下才是！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在你江爺頭上作威作福？！

李長吉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大聲吼道：「回答我！」

蘇小江被瘋狂中的李長吉掐的有些疼，倒吸一口涼氣：「已經結束了！我們不是早就結束了嗎？！」

「你……你親我了，還對巫神發誓會永遠愛我……」

「那破巫神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它想把我怎麼樣就把我怎麼樣吧，我認了！」

李長吉眼珠劇烈顫抖，就連話都說不連貫：「為什麼……我是不是哪裡做的不好……才讓你這麼討厭我？」

「我也不是討厭你。」

李長吉聽了蘇小江的話，眼裡閃過一抹亮光，欣喜問道：「那你是喜歡我？」

頓了頓，蘇小江打算以李長吉能聽懂的話來向他解釋到底什麼是「喜歡」。

蘇小江嘆息，伸手摘下了李長吉別在頭髮里的鸞尾花，放手裡把玩著，問道：「長吉，你喜歡花么？」

李長吉怔怔地看著她手裡的那朵鸞尾，似乎明白到了什麼——蘇小江對他的喜歡，是像喜歡一個物件，再怎麼喜歡，也不會衍生出想嫁給他的念頭。

「我也不為難你了，把我綁了送孤月長虹面前去吧。」蘇小江反正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將手一伸，方便李長吉給她綁上。

「蘇小江，你有心嗎？」李長吉眼睛泛紅，強忍著怒意，他將手覆在了蘇小江的腹部，面上帶了一絲歇斯底里之色，語氣卻驚人得輕柔，宛若情人之間的呢喃，「我真想也刨開你的肚子，把你的心掏出來，看看裡面到底有沒有我？」

蘇小江沉默的看著李長吉，甚至沒有揮開他搭在自己肚子上的手。

「糾正一下，你手搭的地方是我肚子，心不在肚子裡面的。」就在這麼嚴肅的時刻，蘇小江忽的「噗嗤」笑出了聲，將李長吉的手拂開了，玩笑般地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看好了，這才是我心臟所在的位置，劈開肋骨，摘掉肺葉，撕了心包，裡面就是心臟。」

蘇小江已經穿好了那身烏鴉官服，率先推門走了出去，走幾步發現李長吉沒跟上來，轉身朝站在屋內一動不動的那道身影招了招手，諷刺他道：「還傻愣著幹什麼呢，不趕緊把我帶到孤月長虹哪兒去領賞？指不定孤月長虹還封你個官噹噹呢！」

蘇小江還從來沒在半夜的京城上走過，白天里吵吵鬧鬧的京城彷彿睡著了一般，只有頭頂嗚咽的風聲和從遠處傳來的梟聲，平添了這黑不見五指的京城夜路幾分恐怖氣息。

這路上竟一個人都沒有，諾大的京城此刻宛若一座鬼城。

可不是么，這路上就走著她這麼一個鬼呢。

一陣冷風吹過，蘇小江背後一涼，忍不住靠近了李長吉，掃視了周圍一遭，緊張問道：「這大街上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李長吉沒理她，鐵青著一張臉，加快了腳步，把蘇小江甩身後去了，顯然還在為先前的事情生氣。

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又掃視周圍黑咕隆咚的京城一眼，蘇小江縮了縮脖子，害怕地打了個哆嗦：「喂！你說要把我押送到陛下跟前去的！」

可別讓她半路就死京城大街上了。

李長吉沒理蘇小江，而是悶著頭向前走著，腳上穿的靴子和地面相擊發出有節律的撞擊聲。

「誒，等等我！」

蘇小江跑上前去，不管李長吉理不理會她，她現在就是怕得很，想找個人說說話：「我來的路上被一對母女攔住了，找我要錢，可我是一文錢都拿不出來，結果就有一群人圍著我罵，說我裝窮，還要打我呢……你說這是為什麼啊，天子腳下，我穿的還是官服，這群人怎麼就這麼大膽……」

被蘇小江如此死纏爛打，李長吉緊繃的臉有一絲裂痕，無奈嘆息一聲，解釋道：「吃都沒得吃了，還管這是不是天子腳下？江南又起大水，將莊稼都淹了，老百姓餓死不少，京城賦稅不減，百姓們苦不堪言，顛沛流離，豈是你身處皇宮能看得到的？」

蘇小江先前是聽那對母女說澇災的事情，聞此，蘇小江有些難過地低下了頭——早知道這樣，她就找左星瀾多要點錢給他們了。

當時蘇小江猛地被那對母女攔下來，後來還有很多人圍著她罵，由於第一次經歷這場面，蘇小江完完全全都是懵的。現在回想起來，只覺得這跟現代的網路暴力不是一樣的么，先是出了一點事，然後一群人不分青紅皂白圍著罵你，罵的你頭昏轉向，不知所措，越慌越亂，越亂越錯，連怎麼為自己開脫都不知道，一剎那失去了言語和思考功能，只知道把自己的口袋亮出來，跟這群窮到連飯都吃不上嘴的人哭窮。

李長吉面色憂愁，怔怔呢喃：「十年前江南大水，還是由山君獻祭才平息巫神之怒，如今也不知……」

打斷了李長吉的話，蘇小江罵道：「封建迷信，害人性命！」

「封建？迷信？」

「哪有什麼巫神，我看這根本就是你們杜撰出來的！」

「巫神真身乃是一條巨龍，多少古籍都有記載的。」

「龍？」蘇小江隱約察覺什麼不對勁，嘴角抽搐，試探性問道，「那……龍魄……」

接過蘇小江的話，李長吉耐心解釋：「巨龍死後，身軀化作江河，氣息化作風雨，龍魂鎮壓在炎華洞中，唯有龍魄逃脫，所有才有了祭司。」

蘇小江眼神閃爍，問：「祭司是……」

緊盯著蘇小江的眼睛，李長吉一字一句道：「獵、龍、者。」

驀然，晚間一陣陰冷寒風刮過，蘇小江心漏跳了一拍，臉色一白，下意識躲向李長吉懷裡，瑟瑟發抖。

察覺到了蘇小江的害怕，李長吉並沒有說什麼，不動聲色圈過了蘇小江的肩膀，將她護在了自己懷中，抬眸看向前方百米處一前一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