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誤會—卷1歡喜緣
此時的另一邊,江辭和魏未的屋裡都透亮了,黃雞唱曉歸矣窩,淺底魚兒浮戲水,他倆卻還睡的香甜。
都過了早膳時間,屋裡才起了動靜,還是一聲,震耳的大動靜。
「哎呦!我的祖宗!你是想要壓死我嗎!」
江辭猛地被驚醒,似彈簧一樣一把坐起,狠狠推開壓在他身上的這尊石佛,揉著自己的胳膊和腿,朝著魏未大喊,在心裡忍不住地抱怨。
這個女人,睡覺說夢話也就算了,聽她報了半夜的菜譜,好不容易能入睡,又突然笑起來,沒把本公子嚇死,就連起床方式也如此特殊的嗎!從床上滾下來壓到自己身上!再這樣下去,我可能要英年早逝了。
但江辭只是默默在心裡抱怨,也沒想說出來直接責罵魏未,直到他看見身邊那床並蒂蓮紅底金線勾邊的喜被時,突然明白了為何昨夜做了一晚的被人套在麻袋裡的噩夢了……
而這個罪魁禍首不僅沒有一絲愧疚,反而還接著爬上床去睡大覺!
好啊,你個魏未,本公子說話你都沒聽進耳是吧,那就休怪本公子了,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啊!你幹嘛啊!人家剛好不容易睡著的!好過分的!我昨晚本來就未睡的安穩,想再多和床熟悉一下,你就用水潑我!」
一盆冷水撲上去,如尖刀般冰寒的水刺的魏未連忙從床上跳起來,原本亂糟糟的青絲此刻緊緊地貼在額頭前,身上的喜服也被水浸的轉為赫紅,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姿。
「呦?現在醒啦?魏大小姐還會惡人先告狀是嗎?你睡的不安穩?我看你怕是睡的香甜極了!睡覺叨叨夢話說個不停,整個淮夏國的美食都快被你說個遍,還不帶重複的!半夜踢被子使那麼大的腳力,被子全砸到本公子臉上,夜裡差點被將我捂死!清早又從床上滾下來,你是不知道下面睡著個人,還是對你自己的身重過於自信!不是小爺體格好,恐怕今日就被你壓死了!」
江辭將手中的銅盆甩到地上,在地面上打轉了幾下才定住,與地板摩擦出刺耳的聲音,似寂夜屋外野貓撓牆聲惹人心中不舒,又似嘔啞嘲哳難入耳。
「你……你……我……」
魏未聽得漲紅了臉,她最不喜歡別人提及她的體重,不說是削肩細腰,但也是健康美好吧!
「你什麼你,我什麼我,怎麼?被我說中了很生氣是嗎?」
江辭看著氣的像河豚一樣的魏未,戲謔地說著,不知為何,看到她生氣的樣子,江辭反而愈發開心,就像調皮搗蛋、踢天弄井的小童,捉弄他人目的達成后的竊喜。
「哼!我不要你做我的新郎官了,我也不要當你的新娘子了!」
魏未叉著腰隨口脫出一句話,本是無意之詞,卻真的惹惱了面前的江辭。
江辭重重地將魏未推倒在床,腦袋磕碰的她疼的直喊叫,但江辭不說為她揉揉頭就罷了,還用兩雙骨節分明的手死死摁住魏未的肩膀,將她壓在身下。
他的呼吸急促地打在魏未的圓肉臉上,本應是極為漂亮的一雙眼現在卻只帶有冷冽的寒光,原本方才還掛在嘴角的笑,也被抹去的不留痕迹。
現在的江辭,只給人一種肅殺之氣的感覺,不敢再盯著他黑如深潭的眼眸,這眼神,似沼澤,似赤血的食人花,彷彿下一秒就會將人給吞噬。
「你幹嘛,你弄疼我了。」
小哭包的眼圈紅的像小兔子,那麼凶的江辭魏未哪兒見過,就算是昨晚自己偷吃了他的糕點強佔了他的床,睡覺還一點也不老實,他都不曾那麼凶過她。
但現在的江辭,陌生的可怕,令魏未害怕的淚珠盈眶,卻又不敢哭出來,只得強忍淚水。
「你以為我想娶你?是我江家強求著你父親把你許配給我嗎?不是十二年前的那道聖旨我會娶你嗎?!」
江辭低下了頭,埋的很低,很低,垂落的幾縷發遮住了他的半張臉,看不清神情,只有微微顫著的雙唇,和壓得很低的嗓音。
魏未怎麼可能不知道,她沒江辭想的那麼笨,她雖然心智像個孩童,但她不是傻,她也並不像江辭所想,對於別人的閑言碎語真的可以完全拋之腦後,她也會為那些句句見血的話躲在被窩裡哭鼻子。
況且不用江辭說,她都明白,不是皇上賜婚,江辭不會娶她,而且可能,這輩子都沒有人願意娶她。
「對……對不起。」
魏未輕聲在江辭耳邊呢喃道,這分明不應該是從她嘴裡說出口的話,何罪之有?何須道歉?
但她只是覺得惹得江辭不高興了,就是壞孩子了,這樣會被討厭的,魏未不想。
江辭聞聲抬起頭,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雙手使了太大勁,魏未的手踝處已被他捏的生紅,杏眼中的淚澈的映出自己此時的模樣,甚是可怕,和大人常拿來嚇唬孩童的吃人妖怪也沒什麼區別了,就是比他們俊俏些!
他正想起身,房屋的門卻不知何時被打開了,伴隨著「吱呀」一聲,江夫人和珍娘踏著陽進了屋。
但卻看見眼前這一幕,張大了口在原地愣了許久,才回過神。
而江辭也覺得有些許不對勁,有種做了壞事被發現的感覺?餘光一瞟,看到一裙素雅紫衣,這才驀然側過頭,立馬挪開手,從魏未身上起來。
「娘,珍姨,不是……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兒啊,娘……娘……在前廳等你們」
還沒等江辭解釋完,江夫人就拉著珍娘快步出了門,只留下江辭被窗牖處襲來的曦風吹得凌亂。
「完了,完了,完了!娘肯定誤會我倆了!」
江辭現在可真是有苦說不出,如果有塊豆腐,他一定毫不猶豫地撞上去,以此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一旁的魏未聽不懂江辭說的誤會是什麼,只是伸出小手放在嘴邊含咬,抬著頭,看著狂撓著腦袋嘴裡念念有詞,像只熱鍋上的螞蟻不停地在屋裡走來走去的江辭,
見魏未還傻愣在床上啃著手指頭,江辭氣就不打一處來,朝著魏未吼去。
「還愣著幹嘛!快起來,隨我去給娘請安!」
魏未只得依依不捨地離開這張小床,不過小肚子也正好餓的咕嚕叫了,是該起床去吃飯了!
今早的江辭凶的不行,凶神惡煞的樣子簡直和張伯伯家的大黃狗搶骨頭時一模一樣!
所以,魏未得出了一個驚天的結論,江辭等於大黃狗,大黃狗等於江辭!
而剛才匆忙離開的江夫人此時同珍娘走在回前廳的檐廊中,回想起剛才的一幕,不由得喜上眉梢。
一旁的珍娘見狀,便同江夫人賀起了喜。
「小姐,少爺和少夫人還真是如膠似漆吶,新婚小夫妻,就是恩愛,羨煞旁人吶,真是天造地設、鸞鳳和鳴的一對,奴婢在此先恭喜小姐了!」
「噢?阿珍何出此言?」
江夫人挽過珍娘的手,溫婉柔和地望著她。
「小姐,您看,少爺少夫人如此打得火熱,想必過不久呀,您就可以抱孫子啦!」
江夫人一聽,更是歡喜,笑的合不攏嘴。
而此時屋內的江辭和魏未,不約而同的感到一絲寒顫,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