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成績是老師評斷學生好壞的重要標準，但好學生也是有差距的，譬如此刻的顧涼和孫州。

顧涼去年代表漣城高中參加全國奧數競賽，過五關斬六將，一舉奪得了金獎，高考成績優先加十分，直接領跑上萬人，是明年市狀元甚至是省狀元的熱門人選，而孫州卻只是鄭則高中一個好學生而已。

剛轉學來的顧涼，和誰都不熟，他說是孫州先挑釁的，主任就信了大半，在嚴肅的詢問下，孫州磕磕絆絆，終於不再辯解。

聽到要記過處分的時候，孫州媽媽立馬變了臉色，拉著主任的手就說都是小孩子鬧著玩，死活不然記過，畢竟學籍上有了記過處分，那大學特招或是出國留學什麼的就想都不要想了。

孫州媽又哭又鬧，主任因為校長的囑託，也就順勢把霍焱和陸盛也從輕處理了。

鄭則高中有個消息通，貼吧名叫江湖百曉生，粉絲近三四百，也算個小粉紅了，他不知從哪得到的消息，學校處分還沒公告下來，他倒是現在貼吧透了個乾淨。

他開了個帖子，【無敵校霸VS兇惡城管！勝負未分，頂尖學神卻橫插一腳，到底是道德的淪喪還是被人脅迫，本帖將持續為你揭曉。】

標題很有噱頭，鎮樓圖更是閃瞎顏狗們的眼。

霍焱一腳踩在孫州身上的圖片，逆著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半邊臉隱在髮絲的陰影中，他兩手插兜，氣勢囂張又隨意，整張圖片明暗對比強烈，霍焱帥氣的讓人移不開眼。

這個帖子首頁飄紅，下面墜了上千條評論，純舔顏值的人佔了一半。樓里先是介紹了一下霍焱的身份——校霸，然後就是從開學第一天到現在，關於霍焱所做事情的討論，並且實時更新校方的態度。

顧涼手指劃到底，最後一條就是公布學校對霍焱、陸盛、孫州三人的懲罰。

三人都是警告處分，回家反省三天，並且交上二千字檢討。

下面評論都是校霸的日子要不好過了，畢竟正式開學第一天就讓城管丟了那麼大一臉，甚至還開了賭局，賭校霸還能在二班待多久，其中壓一周的最多。

顧涼翻了個身，關掉手機，他不知道校霸還能在二班待幾天，但是那天在主任辦公室，陳成言語間還是比較維護校霸的，關係並沒有他們說的那麼劍拔弩張。

明天周五，高二年級要來一次周考，周五周六一共考兩天，顧涼閉上眼開始睡覺，不到一分鐘，就聽吳所謂輕聲叫他。

「顧涼？」他得到回應，開口小心翼翼的問：「你為什麼要幫霍焱作證啊？」

顧涼：「我只是實話實說了。」

他其實沒看到全部，但在超市門口，有幾人一直議論來著，他就大概知曉了整件事。

他原本沒打算趟這潭渾水，結果那天進了教室后才知道，沒人出來說是孫州先挑釁的，倒是全部都說霍焱當眾行兇。

他們口中的霍焱和他所認識的人不一樣，想著那人眼角微揚的吃著草莓味餅乾，嘬著草莓牛奶，所以他就去實話實說了。

吳所謂還想聽到點什麼勁爆的，譬如受到威脅什麼的，結果什麼也沒有，一臉失望的睡覺去了。

周一開學，霍焱背著包進了校門，陸盛走在他旁邊，笑嘻嘻的說話，眾人眼中，這狀態半點不像反省三天而是放假三天。

霍焱從後門走向自己位置，卻發現那位置坐了別人，那人見了霍焱，蹭的一下站起來，結結巴巴說按照周考成績重新換位置了。

霍焱側頭掃視一圈，沒看見顧涼的身影，問了一句顧涼的位置，得到答案后自然地轉身坐到左邊倒數第三排的一個位置上，旁邊靠牆的位置就是顧涼的。

從廁所回來的林沖站在桌邊，扯著笑臉，「霍焱，這是我的位置，你的位置在那。」

林沖指的位置就在這邊的最後一排，霍焱側頭看來一眼。

太遠了。

他半側著身，一手搭在椅背上，抬眼看著副班長林沖，一副「我就要坐這」的表情。

他的眼神算得上溫和，但是林沖覺得這鐵定是笑裡藏刀，說不定下一秒大佬就暴起了。對視半分鐘不到，就抱著他的書本去到了後面一排。

顧涼進教室的時候，第一節課鈴聲已經打了，老師前腳剛從前門進來，他後腳就貓著身子從後門進來了。

霍焱一直盯著後門等人呢，顧涼剛出現在後門，他就已經很爽快的讓開了位置，大喇喇的站著，吸引了全班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台上站著的語文老師。

全班靜默無聲。

察覺到視線的顧涼：「......」他直起身子，進到了裡面座位。

霍焱也是坐下后才知道老師已經進了教室，也許是剛上課，語文老師沒有計較。

教語文的是個女老師，齊肩的長發，年紀大概不到四十，鼻子上架著一副眼鏡，很有文人的氣質。

前一周都是講的暑假作業，這周才算是真正的上課。她示意大家打開書本，她講話不緊不慢，輕聲細語卻也能夠讓全班聽見。

二班不愧是火箭班，霍焱看著而他們一個個唰唰的寫個不停，也不知道他們在寫些什麼，微微側頭，發現自個同桌半依著牆，拎著筆的一隻手支著腦袋，只是垂首看書。

他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沒穿校服，但是穿了一件黑色體恤，體恤沒別的裝飾，只在胸口處用金線綉了幾個字母，簡潔大方，這是霍焱第一次看見他穿黑色的衣服。

很意外，竟然比白色更適合他。

霍焱垂眼，視線落在那細長的脖頸上，小小的喉結待在那一動不動，他搭在書上的手指動了動，又不動聲色的舔兩下虎牙。

完了，可能真要載他手上了。

像是察覺到了霍焱的視線，顧涼抬眼看過來。

清清淡淡的一眼。

三秒過後，霍焱驟然收回視線，抬頭看著黑板，手指輕敲桌沿。

顧涼：「......」

收回視線不過兩分鐘，顧涼又察覺到旁邊看過來的目光，他這次沒抬眼，直接側了頭過去，視線傳遞著淡淡的疑惑。

霍焱笑了下，然後雙手開始在桌肚裡摸了一會，半響捧出一盒草莓遞過來，「那天的事謝了。」

顧涼知道他說的什麼事，只是他現在看著這一盒明顯精挑細選出來的草莓有些想笑，為什麼校霸連感謝的東西送的都是校霸自己愛吃的。

他不太喜歡吃草莓，覺得甜膩膩的，那小半柜子的牛奶和餅乾也只是他媽媽看超市打折買的，買牛奶送餅乾。

草莓盒子是那種很薄的透明塑料，稍微一用勁就會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要放在以前，那霍焱直接就是往桌肚一放，哪管是不是在上課。

但現在不同了，他校霸的身份雖然暴露了，但是愛學習這一點還在，他小心翼翼的把草莓放進顧涼桌肚，力保不驚擾課堂。

台上語文老師正在講□□寫這篇《沁園春·雪》時的心境，霍焱拿起筆在書本上寫下幾句重點，模樣看起來很認真。

一節課下來，這書本上竟然還寫了十幾句筆記，他覺得很不錯，想著還要繼續保持，這樣就算日後他學渣的特質暴露出來了，也絲毫不影響他愛學習的態度。

畢竟，學渣和愛學習並不衝突。

可惜，事與願違，這日後說到就到。

下課後，霍焱看著面前自己暑假作業上大片片的紅叉叉靜默不語。

顧涼把試卷也一併拿了出來遞給他，「前一周講的是暑假作業，我沒有，所以陳老師就讓我先看你的了。」

試卷上也是大片的紅叉叉，霍焱隨手翻到下面幾張，可能是老師也覺得打叉叉太過費墨水，所以乾脆打勾，一連翻了七八張，勾勾加起來沒超過20個。

霍焱不太敢相信陸盛竟然還有這種騷操作，作業都是蒙的，還他媽敢拿來讓他抄，但是事實讓他不得不相信，陸盛就是有膽子這麼騷。

不出意外，霍焱從顧涼的眼神中看到了熟悉的笑意，意味且深長。

霍焱也不知道能說什麼，乾脆自雷，「沒錯，我即是校霸又是學渣。」

頓了頓，他又補了一句：「但這二者和愛學習不矛盾。」

「砰」一聲巨響，顧涼還沒表態，倒是霍焱的后桌連人帶椅子直直往後倒去，連帶著又把最後面林沖的桌子也給推倒了。

課間喧鬧的二班瞬間安靜，落針可聞，所有目光齊聚過來。

霍焱也就對著顧涼有著莫名其妙且心甘情願的好脾氣，對著其他人他半點耐性也沒有。

這聲響明晃晃就是不給他面子。

反正都自雷了。本性也就不必隱藏了。

他轉身，垂眸直直看向那倒地還沒站起來的后桌，聲音有些冷：「我說我愛學習，你有意見？」

那人頓了幾秒，猛的搖頭，話都說不出一句。

全班依舊沒人敢動，顧涼倒是無所謂，他俯身想把人拉起來，那人瞅見霍焱忽然微皺的眉頭，眼疾手快，自己利落的起身，順便還扶起了後面的桌子。

霍焱摸不準顧涼對自己什麼看法，有沒有生氣，後面的課也沒好意思上去搭話，他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慫」這個字的含義。

臨到最後一堂課後半節，他才唰唰在本子上寫字，然後一聲脆響，那張紙被撕掉推到了顧涼麵前。

顧涼看見字條的第一反應不是上面寫的什麼，而是上面的字跡。

霍焱的字算是他見過寫的最漂亮的了，字如其人，果真不假，筆鋒凌厲，大氣昂揚，雖然龍飛鳳舞的，下筆也很是隨意，但是就是好看。

紙上寫著：【你對我什麼看法？】

顧涼拿起筆回了過去：【新同桌，挺好。】

他是真的覺得霍焱這人挺有意思的。

霍焱看完愣了片刻，然後把紙條揉吧揉吧扔進桌肚，轉過大半身子看著顧涼，小聲問：「連朋友都不是了？」

最後一節課是英語課，老師正在帶領全班讀單詞，顧涼被霍焱語氣里那一絲期待問的怔住了，他反問：「你為什麼——」

話未說完，被打斷，「因為我想離你近一點，」霍焱又湊近，「想成為你的朋友，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這樣想了。」

顧涼沒反應過來，半響才輕笑著問：「為什麼啊？」

霍焱從他的語氣中沒察到疏遠和隔閡，見人笑了，心下一松，也笑了一聲：「可能因為學霸對學渣有著天生的吸引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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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焱：對不起，漏掉一個字。

「想成為你的【男】朋友，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這樣想了。」

又是覺得自己爛的一天，不過本渣正在慢慢改變，請繼續愛我，抱抱~

明后兩天日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