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他在坦白
「謀穀子也是個不靠譜的,關鍵時刻就找不到人,還把穀雨帶走了。我已經派人去找他們了,找到了會直接到柳府去的。」蘇心研嘆道。
「可你又不會醫術,又能幫上什麼忙?去了也沒用!」元策覺得不滿,自己好不容易閑下來了,第一天就撲空。
「你的意思,是我不該去柳府看我表姐了?」蘇心研冷聲反問。
她無事的時候他不知所蹤,他無事的時候自己就該陪著他嗎?
元策鬆開手,搖了搖頭,一臉真誠:「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要陪你去柳府。」
蘇心研似笑非笑,「這樣的話,那就走吧。」
「騎馬去吧,你應該未騎過馬。」元策提議,指著他剛才騎來的白馬。
蘇心研在心裡搖了搖頭,她騎過馬,還為此學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不過,倒是很久沒騎了。
她沒有拒絕元策跟她共乘一匹馬的建議。
柳軒在房間門口等得心急如焚,房裡傳出來的叫聲一聲大過一聲,幾乎要衝破天際。
「哐當!」房間門忽然被撞開,裡邊出來一個產婆,此人端著血盆出來,剛出來就叫道:「快多拿些熱水進來!」
院子里侯著的丫鬟忙去拿熱水去了。
看那產婆著急的模樣,柳軒更加著急,天氣微涼,額頭上竟然滿是汗水。
「啊……」房間里又是一聲高昂的叫聲。
蘇心研進入的腳步頓了下,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元策走在後邊,發覺蘇心研的停頓,心裡暗自覺得好笑。原來,他的小貓兒也有害怕的事情啊。
想當初,在東宸皇宮裡她不止一次面對著那些高高在上的皇子,不但沒半點尊敬,還冷嘲熱諷。
還有當初在集市上,面對一群要取她性命的人,她冷靜得可怕。在他的慫恿下,竟也舉起死亡的刀刃,殺死了一個人。雖說從那以後她沒再親自動過手,但吩咐手下殺的人越來越多。
除此之外,她把蘇、王兩家設計得身敗名裂、萬劫不復。他知道她是如何讓分明是岳父、女婿的兩人翻臉的;知道她是如何把兩家的人趕上絕路的。還有東宸處於妃位的賢妃的死、丞相的死……他雖然沒有在她身邊,但一直都知道她的所作所為。
他還險些以為,她是無懈可擊的呢。
元策這麼想著的時候,蘇心研已經走上前去,與柳軒並肩站著。
柳軒發覺她的靠近,偏過頭看著她。蘇心研也看著他,原來,柳軒的雙眼通紅,一雙亮晶晶的眸子現在看來只有著急,就像是緊緊繃著的弦。
「研兒,她還沒有出來!」
七尺男兒,聲音難得哽咽。
顧嘉樂這一次有身子,太醫要就診斷是雙生兒。柳軒話里的「她」,指的只是顧嘉樂,僅僅是顧嘉樂!
忽然,蘇心研鼻尖發酸,這一刻,她想:柳軒是真正把顧嘉樂放在心裡!她默默呼出一口濁氣,「放心吧,她會出來的。」
柳軒半晌不開口,默默地點了點頭。
院子里,柳軒和蘇心研並肩站著。二人不約而同地盯著房門,看著產婆和丫鬟進進出出,一言不發。元策站在蘇心研的身後,只看著她的背影。
「嗚啊……啊……」
「哇啊……」伴隨著顧嘉樂撕心裂肺的叫聲,終於聽到了孩子清亮的哭聲。這一刻,柳軒如釋重負,壓抑著的緊張一下子傾瀉出來,哽咽聲漸漸變大。
又過了一會,一個產婆快步走了出來,大聲道:「恭喜公子,夫人產的一男一女,是龍鳳胎啊!」
不僅柳軒,蘇心研也如釋重負。她緩慢地走進房間,才見到了謀穀子,他正用下人遞給他的一塊熱布擦手,他的手上滿是血。原來,在蘇心研還沒到之前,顧嘉樂大出血一次,謀穀子就是在那個時候趕來的。
謀穀子把熱布放在桌上,頭一抬,發現蘇心研正看著自己,於是對她點點頭。
母子三人平安,為了兩個孩子,顧嘉樂花盡了力氣,已經昏睡過去。蘇心研看著血味濃郁的榻上氣息微弱的顧嘉樂。沒過一會,柳軒進來了,他只是匆匆見了兩個孩子一面,然後就進來了,頂了蘇心研的位置,陪在顧嘉樂的左右。
分明生孩子的是顧嘉樂,可是元策卻認為,蘇心研的臉色難看得很。他把她身上的披風繫緊了些,「還好嗎?你的臉色很難看。是不是因為房間里的血味太濃,不舒服?」
蘇心研想了會,接著搖了搖頭,「不是!我只是……只是覺得……」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她閉上了嘴。
「只是什麼?」元策追問。蘇心研盯著要人咬咬牙,「我只是覺得生孩子很可怕,我不想生……」生孩子跟到鬼門關走一圈有什麼差別?
雖然剛才就一個蘇心研怕這個,但聽她親口說出來,竟莫名覺得很好笑。元策裝模作樣地想了想,「我覺得這個不行!畢竟,我得對我的身份負責。一個世子,如果沒有孩子會被人說三道四的。我最討厭的就是麻煩,與其,以後被人說三道四,還不如乾脆生一個孩子。」
傳宗接代的思想早已深入人心,蘇心研這麼說也只是故意為之,心中早已經又否定自己剛才的話的念頭,只是聽到他的回答不免有些寒心,悶悶地看他一眼,轉身就走。
她怕疼,極其怕疼。單單是聽顧嘉樂剛才的喊叫聲就能夠知道生孩子的過程是有多麼痛苦。與其那樣痛苦地到鬼門關走一遭,還不如不要冒這個險。
「的確,你是常平王世子,怎麼可以沒有子嗣呢?」蘇心研諷刺意味滿滿,然而她並沒有發現她的話中還有一點難過。
她的腳步逐漸變快,元策心裡清楚,低低一笑,加快腳步把她摟緊懷裡。他的小貓兒撞進了他的懷裡,不知道他的胸口放了什麼東西,硬邦邦的。
蘇心研默默嘆了口氣,掙了一下掙不開,於是讓步地靠在他的懷裡一動不動,「作甚?」
元策將下巴靠在她的頭頂,「我今天早上進宮了。」
「嗯?」
「跟你們皇帝提議和親。和親了,南華才會出兵。你應該知道,你們東宸很難抵擋西源、北紹兩軍的攻打,你們皇帝焦頭爛額……」
「我知道。」和親的名頭雖然好聽,但嫁過去的公主只能把一輩子的時間留在陌生的土地上,直到死,屍體也只能被埋進陌生的土裡。誠如元策所說,和親是現在最好的。但是……「你的意思是:把大公主送去你們南華和親?嫁給誰?南華皇帝嗎?」
二公主還沒到出嫁的年齡,符合條件的只有慕容依秀。而南華皇帝跟東宸皇帝年紀相仿,若是如此,豈不是要慕容依秀嫁個能夠當她父親的人了?
「元留、元德都是不錯的選擇,端看大公主如何選擇了。」元策故意說道。元留、元德都是皇子,公主與皇子,當然是門當戶對了。
蘇心研半晌沒說話,靠著元策的身體,他的每一下心跳都很清晰,有節奏的跳動能輕易地扯動她的思緒。
「怎麼不說話了?」元策低沉而好聽的聲音響起。蘇心研回過神來,悶聲道:「這是你的想法還是?」
元策沒有說話。
蘇心研張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似的沒有說話。她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蘇利華、柳軒、顧嘉樂……元策也因為她若有若無的干預沒有跟西源國的公主有過多聯繫,活過了他前世的年齡,所以說他的命運也被改變了。那麼多人的命運都因她而變,她多數次都覺得慶幸,除了張曉迎那次,還有這一次。
「你也很傻!」
「嗯……嗯?」蘇心研猛然反正過來,他這是什麼意思?她想要抬頭去看他的表情,偏偏他捂得很緊,半點空隙都沒有。
元策又輕聲笑了,「早上,皇帝和皇后的態度跟你現在差不多。看他們我覺得很無趣,而你,我覺得很有趣。」
……蘇心研後知後覺,自己這是被騙了嗎?哪個地方被騙了?
蘇心研怎麼想要起開都逃不過,於是只能順著這個姿勢說道:「借兵給東宸,不是南華皇帝的意思嗎?」
「我的意思。」元策一點都沒有避諱。
「……元策!」蘇心研一心氣不過,狠狠地用頭撞了面前的胸膛,「你放開我……啊……」
變調的聲音蘇心研撞到了元策放在衣服里的硬邦邦的東西,小妮子額頭撞紅了一塊,一聲不吭,卻默默地抬手在他的衣服里尋找著什麼。
金色的令牌四周有繁重的似乎是龍的紋理,似乎是龍,又似乎讀書。令牌用紅色的貴重布料串著令,牌上邊突出幾個字,令蘇心研愣了好半晌,「你帶著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