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慕容成洋受傷
皇帝嚴肅地開口:「朕最後再問你一個問題:和親的事是否是南華皇帝所授意?」
「皇帝老兒現在還不知道,但是,想必你也知道只要是我,他不得不同意!」元策大言不慚。
皇帝不語,因為他知道元策有這個本事。他想了想,最終拍板決定道:「那好吧,這事朕會儘快處理的。元策,朕就信你這麼一回!」
火紅的夕陽佔滿了半片天空,它在不斷地往下沉去,在它的對面,黑色的雲霧猙獰地欲侵佔整片遼闊的天空。得意的月亮慢慢地爬上來了,它在這黑暗的天空中寧靜地守著它的位置。
前有查處貪官一事,朝廷命官人人自危,後有西源北紹合攻東宸一事,又將眾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朝廷中,查處朝廷貪官污吏的人有三:一是三皇子慕容成洋,二是言御史,三是年輕的周御史。
一行三人,按理說做主的人理應是三皇子慕容成洋,可惜慕容成洋經驗不足,做事沒有條理,惹得其他二人不滿。於是,漸漸的,言御史和周御史二人不約而同地將主動權放在自己身上。慕容成洋的權利隨著時間的推進,慢慢被架空了似的。
久而久之,慕容成洋也察覺到了自己在隊伍的地位降低了,難免心有怨恨。自到了徐州時,就自稱身子不適,整天待在客棧,不肯外出,心裡的怨恨便對著手下人出。
手下人一直被當成出氣筒,心裡自然也不爽,在慕容成洋斥退他們之後,幾人就到客棧樓下吃酒。
一個五大三粗身有武功的大漢狠狠地吃了半碗烈酒,粗聲道:「俺說,三公子的態度真是叫人不爽,跟兩個大人鬥嘴斗輸了,咱們就成了出氣筒!整天整天生氣,黑著張臉,搞得咱們兄弟幾個欠了他銀子似的!哎呀……氣!」說吧,將碗里的酒一飲而盡。
出門在外,手下人稱慕容成洋一律稱為「三公子」。
「欠著張嘴吧你!小心被三公子聽到了!」旁邊的人往嘴裡扔了顆花生米,又拿了顆往大漢頭上扔,「這話,可千萬別在其他人面前說,也就是咱兄弟幾個話不多!」
倒酒的人同意地點頭,「哐當」一聲把酒放桌上,道:「不過,要俺說吧,三公子跟個娘們似的,打人居然還用指甲!往俺這臉上撓,嘴裡還嘀咕著兩個大人。嘿,心不大吧!」
「不大!真心不大!俺都見他好幾次生氣摔壞杯子啦!看他,俺覺得不靠譜!都不知道是啥人跟俺說三公子能成為主人的。」大漢搖頭,低頭又是一口烈酒。
吃著花生米的人提醒道:「你們兩個注意點吧……」然後他給自己倒了杯酒,看向同桌一言不發的人,「小鄭,今夜是你和老五守夜,我呢,明日早上去給你買幾個包子,你待會就上去,別待會三公子找不到人又要發脾氣了!」
被叫做「小鄭」的人點了點頭,「好!先謝謝你了!我這肚子餓,先吃點東西……」
在角落獨自吃酒的一名男子,身披黑色披風,一頂黑漆漆的帽子放在桌上,蓋住了劍的一半。桌上,一酒兩小菜,清酒已飲去過半。男子默默地吃酒,直到清酒吃完,他才從懷裡掏出幾枚碎銀扣在桌上,拿起東西起身往外走去。
兩盞燈籠下,暈開的光暈灑在他身上。男子將帽子往頭上一扣,四下看了下,一個轉身,即無影無蹤。
「咚……咚……咚……」
來自行廊的腳步聲傳進房間,獨自在房間里吃酒的慕容成洋醉醺醺地眯了下眼睛,破口大罵:「什麼人啊!敢……嗝!敢跑到這裡來!這……層幾個房間被我包了、嗝!不知道嗎?」
腳步聲戛然而止。
慕容成洋咧嘴大笑:「哈哈!這等龜孫子,竟也敢對我不敬!想本皇子在京城,連丞相……不對,連羅獨也得恭恭敬敬的對我,哼……區區兩個御史,竟然也敢對本皇子不敬……吃了、嗝!熊心豹子膽了不成?哼哼,龜孫子……」
「龜孫子……」慕容成洋嘀咕著,勉強給自己再倒了酒,牽長喉嚨,把酒一飲而盡。
「他娘的……本皇子可是人人都得扶著的人……」
一名男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燭火下,黑帽黑披風,手執長劍,目若寒冰。
慕容成洋隱隱知道面前有人,眯了眯眼,定睛仍看不出來是什麼人,攪動不自然的唇,開口道:「什、什麼人?」
「咚……咚……」男子邁開腳步靠近他。
慕容成洋揚起頭,想要接著燭火的光亮看眼前是什麼人,可惜他的眼裡,眼前有好幾個影子。什麼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問出了這話。
男子手上一動,桌上燃著的蠟燭忽然滅了。瞬間,室內一片黑暗。
「嘿嘿,什麼……」慕容成洋在黑暗中忽然出手,抓住黑暗中的什麼東西。
接著,他眼睛刺痛,黑暗的痛、尖銳的痛,構成了響徹雲霄的叫聲。可是,他連叫聲都喊不出來——他被打暈了。
蠟燭又燃了起來,房間回歸光明。
男子冷漠地看著倒在桌上的慕容成洋,看著鮮血不停地在他的身上流出來,冷冷一笑,看到慕容成洋握在手上的東西,一把將東西扯出來。
手上,只是一枚普通的玉佩,隨即,他從懷裡掏出一枚精緻的白玉玉佩,塞進慕容成洋的手裡。
徐州,地廣人多。言御史、周御史二人,在地方衙門過夜時,半夜三更被叫醒,匆忙趕到客棧。
慕容成洋是被前去守夜的侍衛發現出事的,這個時候,慕容成洋已經流了不少血了。從相對乾淨的房間來看,房間里並沒有經過任何打鬥。
兩位御史趕來的時候,已經有連忙被請來的大夫在為三皇子慕容成洋包紮傷口。猙獰的傷口卻是在眼睛,一圈又一圈的布蒙在他的眼睛上,遮去了傷口。
年長的言御史分析完形勢,走到慕容成洋的幾個侍衛面前,「你們幾個難道沒有守在三公子的身邊嗎?怎麼三公子在這個時候被傷著了?」
四個侍衛面面相覷,臉上都是一片無奈。小鄭臉色難看,勉強往前走了一步,「回大人的話,三公子大概是心情不好,嫌我們看著礙眼,於是都把我們斥走了。又是今日才到徐州,趕了一天的路,我們幾個也沒吃什麼東西,所以就想著到下邊去吃點東西,應該沒事……誰想到就出了這樣的事情!」
言御史也是知道慕容成洋對他和周御史心有不滿的,來徐州的路上還起了分歧,所以他很相信小鄭的話。
眼看著大夫做完手上的動作站了起來,周御史忙不跌地走上去,詢問道:「大夫,他的傷勢如何?」
慕容成洋眼睛被蒙上布,但紅色的鮮血已經從白色的布滲了出來。他還在睡,一動不動。周御史掃了他一眼,又看著大夫。
「唉!只怕以後眼睛要看不見東西了!」老大夫嘆了口氣,惋惜道。
「什麼?」房間里不少人異口同聲,其中包括周御史。
言御史憂愁地輕輕搖頭,「這是怎麼回事?」
大夫又嘆了口氣,「看這位公子身上的氣質,怕是身份不低。只可惜了,以後這位公子怕了很難能看到東西了!單單是被傷到眼睛,最多也就是去找神醫謀穀子了,可是,傷了這位公子的武器上抹了毒。」
眾人不禁錯愕,言御史先反應過來,悻悻開口:「好狠的心思……」
一個皇子不能視物,那麼也就失去了繼承皇位的可能!沒有一個雙目不能視物的人坐上皇位,以前不可能,以後也不可能。
言御史憂慮地皺了下眉頭,給周御史使了個眼色,二人一前一後地走出去。二人在行廊末端站定,言御史透過窗戶看向外面月色,周御史則是站在他身後。
「言御史,您對這事怎麼看?」周御史心情複雜地發問。
言御史已有一定的年紀,月色透過他瘦弱的身體把影子打在地上,瘦弱,背直直的挺著,像是松柏。
言御史凄切地發笑,對著外面的風景,「小周啊,我當初以為皇上派人來查各地的賬目是因為國庫虧空不得已為之,所以,那時候才會引薦你。三公子雖說是皇子,但皇上派他下來應該是為了鍛煉他……」
「難道不是嗎?」周御史不解的反問。
言御史一動不動,半晌輕輕搖頭,動作之輕,幾乎不動。他凄切的感情融入聲音,「不是!不是!我堪堪知道不是!」
周御史沉默半晌,「還請大人明示……」
「查各地的賬目不是皇上的主意,把三公子派出來也不是皇上的本意。或許……或許是有人要對付三公子,大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難以出手,所以把他調出大都——容易下手。」言御史如松柏似的一動不動,「我已經老了,朝廷中有我的友人,敵人也不是!想要我的命的人數不勝數,左不過是一條命,倒是沒什麼。」
「大人!」周御史逐漸反應過來對方的意思。
「是我的錯!不該把你拉進來的。」言御史說完這句話就住嘴了,一言不發。
慕容成洋出事,他們同行的人也有責任。再有,他們二人因為未以慕容成洋是從已經得罪了慕容成洋,現在又有顯然要對付慕容成洋的人……
他們與慕容成洋同行,後者出事,皇帝定然會要把他們叫去問話。而要害慕容成洋的那人要是擔心他們二人知道些什麼,就是性命不保的事。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麼簡明的道理擺在眼前,背後的那人肯定會對他們下手。到時候死無對證,得利的只會是背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