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撫琴作畫
直隸總督治保定,為總督之首。年前兼北洋大臣,權勢更重。自然,其中不乏有皇帝的提拔看重,更多的卻是在朝中樹里有三個相當的勢力,以起互相牽制的作用。
直隸總督的府內只有一個女人,便是正室,育有一兒一女。夫妻和睦,兩個孩子皆懂事,女兒今年十三歲,兒子今年九歲。可謂是人生贏家。
其女兒名為羅笑,十三歲的她禮儀周全,雖然相貌平平,但勝在聲音好聽,如同黃鸝鳥的鳴叫,好聽婉轉。
羅笑是第一個表演才藝的人,她選的自然是彈琴讀詞,琴聲端的是抑揚頓挫,婉轉的一首「軍營」讓人忍不住聯想到剛才皇上說的好消息,令人連連道好。
「軍營」是前朝一個王爺駐守邊關時寫下的詞,後來那王爺帶的兵打了勝戰,王爺卻命喪戰場,詞也被收集起來。
相繼有人表演了吹笛、書法、題詩、吟唱、作畫、奏樂的節目,絲毫沒有皇帝在場的扭捏。看起來,深海夜明珠讓人不可抗拒。
並且,也不用擔心會被皇上看中,收入皇宮中做妃子。且不說今日皇帝來就是因為蘇衛鴻打了勝戰,所以來跟皇后親近。就說皇帝今年四十有七,在場的閨中女子大多為才及笄的閨秀,年紀不到十六七,是不會被皇上收進後宮的。如此,各閨秀便少了顧忌。
蘇倩丹躍躍欲試,終於等到前邊的官家小姐作完畫,急匆匆的站起來,道:「皇上,娘娘,臣女想表演舞蹈,先下去換件衣服。」
皇上微微蹙眉,隨即點頭。
蹙眉的動作雖然不明顯,但是還是被一直不動聲色觀察他的蘇心研捕捉到,蘇心研無聲一笑。端起面前的清酒,饒有興趣的看著白玉酒杯里的酒水,似乎是透著酒水在看什麼人。然後一手擋著酒杯,一手端酒飲盡。
看著被人拿上來的畫,皇后毫不吝嗇的贊道:「竹乃是歲寒三友中的一位,代表公正、堅韌不拔,加上畫功了得,的確是一副佳作。」說完,看向下邊害羞了的官家小姐。
從偏殿換了舞服過來的蘇倩丹才悄無聲息的進來。
她身穿和梅花一同顏色的舞服,腰際有一排金色的鈴片,隨著走路時的顛簸發出「叮叮」的聲音,如同樂曲。舞服有寬大的衣袖,但在手腕處收緊,脫下繡鞋的蘇倩丹只穿著白色的紗套,戴著一雙桃紅色的耳墜,墜子輕盈,隨著一點風都能慢慢舞動。
樂聲起,蘇倩丹擺動身子,每一個跳躍都顯得她舞資輕柔、身輕似燕,端的是軟如雲絮,雙臂柔若無骨,每一步便如同一名深愛梅花的女子在秋天的梅林中跑過,猶如花間飛舞的蝴蝶。
欣賞著這一個九歲的人帶來的舞曲,蘇心研挑眉,不停的飲酒、倒酒、飲酒。不僅在旁伺候的兩個丫頭看得心急,在上位的皇后和一直看向蘇心研的安國候府的人也暗自擔憂。
自家的妹妹已經表演過,自然就輪到尚書府的大姑娘。蘇心研飲酒飲得臉上飛來兩片紅雲,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風寒的頭暈還是飲酒後的頭疼。不論腦袋如何沉重,蘇心研卻是清醒得很。
各種節目都已經被表演過了,有的還不止一位官家小姐表演。蘇心研心裡頭快速的盤算著,她不會承認她剛才沒有想過要表演什麼的。
走到欽安殿的中間,蘇心研微微曲膝,「皇上,娘娘,臣女需要一架瑤琴,筆墨紙硯。」
皇帝看著蘇心研,眼裡閃過欣悅,應該是透過蘇心研看著他的哥哥———蘇衛鴻。
皇后笑著,吩咐身後的人道:「福子,去取本宮的梨花木瑤琴來。」
很快就有宮人搬來圓凳和琴架,福子把梨花木瑤琴擺在上面。這把瑤琴全身由梨花木所做,琴徽是青色的玉石,弦是由白色馬尾塗了松香製成,堅韌不易斷。
蘇心研先是將墨看似毫無章法的倒在紙上,然後用筆豪沾了酒水在上邊畫了許久。紙上還是一片雜亂,看不出什麼。
琴聲起,舒緩的音調,柔美的琴聲,清脆的童音。暖暖的風輕輕拂過眾人的面頰,彷彿還夾雜著淡淡的花香。起先是舒緩的音調,隨著蘇心研速度的加快,琴聲也變得危機四伏似的,讓人覺得沉甸甸的。此時,那張紙有了形態,卻是模糊不清,依舊看不出什麼。
不知不覺的,琴聲似乎將他們帶入邊關戰士們的生活中,雖然是想象,但卻是感到他們的艱苦。然,琴聲又緩下來,淳淳的琴聲如水。畫顯出了圖案,好像有相對的兩方人。
琴聲綿綿,好像……天地間,唯有撫琴的女孩、琴聲、微風和眾人。清澈明凈的琴聲潺潺流動,如同來自深谷幽山。琴聲止,聲音卻還猶如在耳邊響起,回味無窮。
畫像已經完全清晰,一副沙漠戰場上兩方人馬兵戎相見的場景。
福子把畫呈到上面,皇帝看得仔細,心想剛才可是亂成一麻的畫怎的成了這麼漂亮的一副畫?心中疑惑,面上卻是半分不顯,讚賞的點點頭,「皇后以為如何?朕瞧著禮部尚書的這位嫡女琴技了得,畫功也不錯。」
「臣妾也覺得甚好,何況皇上都這樣說了,這次的獎賞心研丫頭當之無愧。」畢竟是枕.邊人,皇后自然是明白皇帝這番話的意思的,捧著心研丫頭,自然是要將東西賞給她的。
蘇心研即從圓凳站起,跪地謝恩。
讓人無法挑剔的禮儀,即便是看到這樣結果十分不滿的人,也只能將不滿藏起,將笑臉拋出。
蘇倩丹還穿著舞服,黑色的眼眸一瞬不動的瞪著蘇心研。小小年紀自然是愛出風頭的,而這風頭被人搶了,自然是不好受,更何況這風頭還是被她的「好姐姐」搶了的。
賢妃笑著把這一幕收進眼底,「蘇家的大姑娘生得貌美、禮儀周全,才藝又這般出眾,若不是年紀還小,恐怕提親的人就要踏破尚書府的門檻了。」
賢妃的話中規中矩的,如果不是已經恨透了她,蘇心研恐怕還會對她產生些好感。
而各個命婦則把目光放在剛剛表演完的蘇心研身上,回味剛才賢妃的話,心中想著要不要先把自家兒子和這蘇丫頭的婚事先定下了。
蘇心研斂眉,「娘娘說笑了。」
還不待賢妃說什麼,皇后就已經開口,「這丫頭是本宮的侄女兒,她小小年紀便喪母,本宮待她和依秀無差。若是選夫,本宮可是要過目的。心研丫頭,這梨花木瑤琴你便帶回去吧,左右和你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