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慌意亂
車子在院外,那他一定在家裡,這個時候或許他還在書房處理事情,不敢弄出動靜,怕驚擾到他,慢慢換下高跟鞋,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的。
好不容易爬上樓梯的拐角處,突然感到一片陰影壓了下來,她下意識撣頭望去,第一反應便是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還沒踩實的腳一崴,身子慣性的後仰,眼看著就要滾下樓去,腰部猛然一緊,瞬間被帶入一個結實的懷抱,鼻尖撞得酸疼,她不舒服的抽了口氣。
「知道回來了?」他那極富磁性的嗓音自她頭頂飄來。
她乾笑著從他懷裡掙開:「嘿嘿……你吃過了沒?我去給你弄點吃的吧!」
剛一轉身就被他一把扯了回來:「不忙,先跟我到書房來。」
她被扯著乖乖的跟在他後面,進了書房,他將她推至單人沙發前站定,而後優雅的理了理衣襟坐下:「怎麼樣?想好對策沒有?」
看他好像判官一樣嚴肅憚度,好不容易積蓄起來的勇氣在瞬間土崩瓦解。連忙殷勤的給他泡了杯茶,而後諂媚的遞到他手裡,順勢趴在他腿邊裝模作樣的給他捶了捶腿,貌似誠懇的認起錯來:「對不起,我錯了。」
他斜睨她一眼,慢條斯理的抿了一口茶,問:「是嗎?錯哪兒了?」
她低著頭小聲陳述著自己的罪行:「我不該沒經過你的同意就趁你睡著的時候跑你房間偷畫你。」
他挑了挑眉,還好意思說?這種事也只有她才能幹得出來。一想到自己被她偷畫的場景,心裡真是說不出什麼滋味。
「這麼說,你明知故犯?」
她頭垂得更低,聲若蚊音,大概只有她自己才能聽得見:「誰要你那麼小氣。」
「嗯?」雖然沒聽清楚,不過想想也知道不是什麼好話。
她機警的搖頭擺手:「沒什麼。」
見她毫無誠意的認錯不由好氣又好笑,伸手敲了敲她的額頭:「你這腦袋瓜里到底裝了些什麼?好好一個女孩子居然跟土匪一樣,我有沒有跟你說過,跟我有關的事情必須經過我的同意?」
約法三章?他不會動真格要把她掃地出門了吧?想到有這個可能她才知道后怕,立刻擺出可憐兮兮的樣子抱住他大腿:「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保證下不為例!」說著還不忘拿出發誓的姿勢。
紀承希懷疑的眯起眸子:「你的話能信嗎?」
她信譽真那麼差么?雖然經常會我行我素,可基本上還是說話算話的,這次實在是衝動誤事嘛!
面對他的質疑,貝以琳點頭如小雞啄米,痛改前非的樣子:「能信能信!我再也不會在沒經過你同意的情況下,做對你有任何影響的事情了,求求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我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的嘛,你看看,那麼多人出高價要買,我都沒有賣呢!」
他似笑非笑:「這麼說,你還虧了?」
她撇了撇嘴,見他神色緩和了下來便忙不迭的趁熱打鐵:「哎,我把你畫得真的不錯呦!你還沒見過原版的吧?不如我就送給你吧,掛你卧室一定很好看,風格也搭配。」
他哪裡那麼容易就被糊弄過去?目光冷靜的鎖定在她表情豐富的小臉上,伸手捏了捏她白嫩的臉頰:「站起來。」
她依言照做,眼巴巴的望著他。試圖能夠看穿他一點心思,可從他俊逸的面龐上完全尋不著蛛絲馬跡,他是洞悉人類心裡的專家,同時也有著很強的自我封閉能力,讓別人完全猜不透他的心裡在想什麼。這對貝以琳來說無疑是一種精神上的折磨,心想著殺人不過頭點地,可是現在她感覺自己就好像被丟進一個黑暗的角落裡,膽戰心驚的不知道下一秒迎接她的會是什麼。
「昨晚去哪裡了?」他知道她朋友不多,目前能夠收留她的除了米艾沒有旁人,昨天還在氣頭上,也沒有打電話問她,想看看她能躲多久。
她據實稟報:「朋友家。」
「哦,怎麼不多住幾天?」他認真的眼神沒有半點玩笑的成分在裡面。
聞言,她翹著嘴巴不語,再次領略道了事態嚴重的問題。
她又露出了無助、緊張的表情,好像是真的知道怕了,怕他嫌棄她,趕她離開嗎?到底還是忍不住心軟了下來,罷了,他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方式,每次被她惹急之後又禁不住她示弱的求和。
可說來也怪,不管怎麼對她感到頭疼無奈,但從未想過要遠離她,這種莫名的情緒時常令他煩躁壓抑。
「你肯不肯聽話?」沉默幾秒后他淡淡的問了一句。
她急忙配合的點點頭:「我聽我聽!以後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他意味不明的輕笑一聲:「那倒不用。」頓了頓才補充一句:「你明天還是搬去你朋友那裡住幾天。」
她臉一黑,沮喪的嘀咕:「你還是不肯原諒我!」想到跟他分開,心裡竟然難過得窒息一般,好悶好悶。原來不是因為捨不得離開這裡,而是潛意識裡不想離開他?
紀承希有些驚愕,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難過,而他看著她難過的表情,心裡某個角落猛地抽痛了一下,不可思議的伸手撫了撫心口,但很快便鎮定了下來,許是她誤會了他的意思了,於是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解釋:「這幾天我家裡人會過來,你希望被他們撞見我們『同居』?」
原來如此?竟是她想多了!可剛才心底莫名竄出來的情緒還是影響了她,原本該是釋懷的笑容,卻變得不自然起來。
氣氛突然變得有點尷尬,不應該這樣的,她心慌意亂,不能這樣下去,好像害怕心裡的某個東西會出來。她定了定心神,借口去卧室整理東西,逃也似的離開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