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自願
「不管你們要做什麼，儘管放馬過來，我林慕七要是怕了，就跟你們姓！」
林慕七入城后，就把百里厭丟下了，帶著蕭王府的侍衛直奔東城而去。
那不是回蕭王府的路。
百里厭反應過來，高喊了一聲：「林慕七，你要幹什麼？」
回答他的，只有揚鞭策馬聲。
百里厭直覺不對，正好迎面有一輛馬車過來，他手持摺扇沖了上去，划斷馬上套的繩索，搶了馬就追了上去……
百里厭追著林慕七一行人，來到大理寺。
大理寺前，蕭王府的侍衛正在擊鼓，並高聲大喊：「永安公主無視朝廷律法，草菅人命，罔顧人倫，逼八歲孩童結陰親，以活人殉葬，懇請朝廷……為無辜孩童做主！」
林慕七一臉平靜地站在大理寺門口。
她知道，她這麼做魯莽了，會把皇上得罪死，但她必須這麼做。
她今天，可以救下她三叔的女兒，明天呢？後天呢？
不把永安公主打怕，不是她三叔的女兒，也會有其他無辜的女孩，被父母送去結陰親……
鳴冤鼓被擊的咚咚作響，侍衛的喊聲，也一聲高過一聲。
隨著侍衛高聲大喊，路過的百姓紛紛湊了過來，聽到侍衛的話，一個個臉色大變……
「什麼？拿活人結陰親？這不是真的吧？朝廷不是不允許，拿活人結陰親殉葬嗎？」
「十有八九是真的，你看那個被人抱在懷裡的小姑娘……身上還穿著嫁衣，那嫁衣一看就不正常。」
「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我今天還遇到了，公主府出殯的隊伍，一路吹吹打打的，還挺熱鬧的……」
百里厭趕到時，大理寺外已聚了不少人。
「我還當你有多大的本事，就這？」百里厭坐在馬背上，將大理寺前的一切盡收眼底，雙手環抱，一臉冷諷：「林慕七，你還真是……不知死活。本少主倒要看看，你今天要怎麼走出大理寺。」
百里厭手腕一動，一枚石子彈向永安公主。
永安公主醒來，聽到百姓的議論，還有侍衛喊叫聲，又怒又氣：「林慕七，你膽敢挾持本宮，污衊本宮，你死定了！」
看守永安公主的侍衛臉色大變，正要再次將永安公主打暈，大理寺卿出來了：「蕭王妃，還請你的人停手。有什麼事，我們進衙門再說。」
「進什麼進？你們都是死人嗎？沒聽到林慕七污衊本宮的名聲嗎？」林慕七沒有開口，永安公主甩開侍衛的手，走到大理寺卿面前，指著林慕七道：「還不快，把這個綁架本公主，污衊本公主的賤人拿下。」
永安公主的命令一下，全場死寂。
官差看著大理寺卿，不敢動。
大理寺卿抬頭望天，假裝自己不存在。
「你們……」永安公主氣急敗壞地開口，林慕七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我什麼時候污衊公主了？」
「沒有嗎？你讓侍衛喊的話……你當本公主沒聽到嗎？」這些話，要傳到她皇兄耳朵里，她皇兄得殺了她。
林慕七罪該萬死。
「公主沒有逼活人，嫁給你死去的兒子？將一個活生生的小姑娘，放進棺材里殉葬？」
「本宮沒有逼迫，她是自願的！」永安公主冷笑，底氣十足。
「這話，你們信嗎？」
林慕七看向一眾看熱鬧的百姓，一眾百姓不敢說話，只搖頭……
這怎麼可能是自願的？
誰會自願嫁給一個死人，活活被埋入棺材里？
「林慕七，你休得胡言！」永安公主一臉正氣地開口：「本宮身為皇室公主，為天下女子表率。怎麼可能會做逼迫人的事。而且……婚嫁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宮聘兒媳，是合了八字，走了三媒六聘，得她父母同意的……林慕七！」
永安公主上前一步，氣勢迫人：「你一口一個，本宮逼人結姻親，拿活人殉葬，往本宮身上潑髒水，到底有何居心？」
林慕七毫不避讓與之對峙，嘲諷地開口：「公主是皇上的嫡親妹妹，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您要一個小姑娘，自願嫁給您死去的兒子，誰敢不自願？當初……我不也差一點，自願與您的兒子結陰親，為您的兒子殉葬。」
「少污衊本宮！當初你與我兒結陰親，也是你祖父同意的。」永安公主指著林慕七，怒呵：「本宮知道，你對本宮心存怨恨，一心想要報複本宮……本宮今日，就讓你心服口服。來人，去請林家三爺、三夫人來，讓蕭王妃好好問清楚，本宮可有逼迫他們。」
「不必！」林慕七想也不想，就拒絕了：「我相信……他們肯定是自願的，如若不是自願的，他們哪能活到現在。」
不是她不相信她三叔、三嬸的為人，而是……
她太清楚，在至高無下的權利下，人有多卑微。
「你……」永安公主沒有想到，林慕七完全不接話，頓時怒火中燒：「你不敢對質，是心虛了嗎？是知道自己錯了嗎？」
「不……我只是覺得，寒心！」
「我林家以軍功起家，立下功勞的祖輩仍在，後代子孫尚且不得不，自願為公主的兒子殉葬……我不敢想象，那些戰死沙場的將士，他們的父母、妻女……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會遭到怎樣的欺辱？」
林慕七冷聲質問：「公主，你肆意踐踏百姓，欺辱無權無勢者，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你胡說什麼？本宮什麼時候欺辱、踐踏你們了！明明是你們林家自願的！」林慕七這個賤人，居然拿戰死的將士說事，無恥！
「是，你沒有欺辱我林家，也沒有逼我林家的女兒為你的兒子殉葬，更沒有活埋我林家的女兒……」林慕七滿目悲傷，一臉淚水：「一切都是我林家人，貪圖富貴，貪權慕勢，賣女求榮，主動將女兒送給公主死去的兒子做妻子。這麼說……永安公主你滿意了嗎？」
「你，你……」永安公主氣得不行，林慕七這話，怎麼聽怎麼彆扭，可偏偏她又無法反駁。
林慕七步步緊逼：「公主，真正的當權者，不應該只知道拿權利滿足自己的私慾，而應該用權利保護普通人。朝廷早有律法，嚴令禁止活人殉葬，更不許逼迫活人結陰親……公主您是東耀的公主，是當今聖上的嫡親妹妹，您的兒子自然……」
然，就這時，一滿身是血，做僕從打扮的男人，騎馬沖向大理寺，邊跑邊悲戚的高喊：「公主，不好了，不好了……公子的屍首，蕭王府的侍衛，把公子的屍首挖了出來，剁碎了喂狗，我們的人，我們的人……」
那人話未說完，就從馬上栽了下去，但他的話……
卻清晰地，傳進了在場眾人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