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救不了但也死不了
梁有盛與孫院首換了一身簇新的衣服，發梢還帶著水氣。
兩人的臉色都不好，顯然檢查的過程並不愉快。
林慕七隻當沒有看到，朝二人點了點頭，示意二人跟她進去。
一踏入主院，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藥味。
院內的下人，如同木樁子一樣立在原地，見到林慕七進來，也只是機械的上前行禮，一舉一動都透著一股死氣，讓人無端感覺壓抑。
梁有盛不著痕迹地，打量東側院的一切，然而……
他身後，一左一右站著兩個人高馬大的侍衛，他能看到的東西實在有限，更不用說跟院內的下人接觸了。
在這種壓抑的氣氛下，一行人來到室內。
鬍子拉茬、眼下黑青的華神醫，守在蕭王的床邊，見到林慕七進來，只是抬了抬眼皮，蔫了吧唧地開口：「王妃來了，王妃放心，王爺沒事。」
一聽，就是沒走心。
林慕七上前，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開口：「皇上派梁公公和孫院首來……」
「什麼？」華神醫跳了起來，通紅的眸子怒瞪林慕七身後的梁公公與孫院首，整個人像是被惹怒的公獅子，充滿了攻擊性……
「王妃，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這是不信任我老華？不相信我老華，能給王爺解毒……非要找兩個外人，來打我的臉是吧？」華神醫指著林慕七，一通亂罵。
林慕七連連搖頭，急忙解釋：「華神醫你誤會了……我沒有不信你。是皇上擔心王爺，特意派梁公公帶著孫院首走一趟。我沒別的意思，華神醫你千萬別多想。」
「我當然不會多想。」華神醫梗著脖子吼回去，指著梁有盛與孫院首，色厲內荏地呵道：「走什麼走，有什麼好走的……有我老華在，王爺還能有事不成？那什麼孫院首，梁公公的……一個太監，能有我醫術好？」
華神醫奮力地揮動雙手，不讓任何人靠近：「王妃，我告訴你，我今天就把話撂在這裡……你要讓我給王爺解毒，就不許別人來打擾。不然，你另請高明，我老華不配合了。」
「啪」一聲。
揮舞間，華神醫一巴掌，打在林慕七的臉上。
這一巴掌，打的又快又重，林慕七的臉被打偏了。
兩人都懵了。
華神醫舉著手，瑟縮了一下，快要哭了：他說這是意外，他不是故意的，王妃會信嗎？
然而，現在這個情況，林慕七信不信並不重要。
華神醫當著梁有盛與孫院首的面，給她一巴掌，她要不做點什麼，這兩人鐵定起疑。
林慕七捂著臉，回頭，聲音冷了下來：「華神醫，我體諒你，你也要體諒我。皇上是王爺的兄長，皇上很擔心王爺。我是王爺的妻子，我也很擔心王爺……王爺從昨晚抬回來至今，除了你之外，就沒有一個人能靠近，王爺到底如何，全憑你說了算……我會忍不住懷疑，你是趙高、李斯一流。」
「你什麼意思？你說我隱瞞王爺的死訊？」華神醫跳起來，雙手叉腰，對著林慕七就是一通猛噴：「林慕七，你別以為你是蕭王妃，你是蕭王府的女主子，就可以隨便污衊我，我告訴你……就算我是李斯、趙高一流怎麼了？你以為你是扶蘇嗎？你哪來的資格指責我。我跟你說，我跟著王爺的時候，你還不知道……」
華神醫十分激動，一張嘴就口水肆濺。
林慕七隻得後退：「既然你不是，那就讓我們一起看看蕭王。孫院首的醫術不比你差，你們倆一起為蕭王看診，指不定效果更好。」
「不行！」華神醫堅定的拒絕，雙手交叉置於胸前：「王爺正值解毒關鍵，不能見人。」
「是不能見任何人，還是你不讓我們見王爺？」林慕七一把拽住華神醫：「華神醫，我現在懷疑你與外人勾結，軟禁王爺！」
「我沒……」
「嘭」的一聲，林慕七猛地上前，一把拽著華神醫，一個過肩摔，將人放倒：「敬酒不吃，那就吃罰酒。」
「來……」華神醫尖聲大叫，林慕七一腳踩在他臉上，轉身，拍拍手，客氣地道：「孫院首，王爺就麻煩你了。」
「唔……唔……」華神醫像一條缺水的魚，拚命扭動，嘴巴大張，卻說不出一個字。
「蕭王妃放心，老夫一定會儘力。」孫院首看了一眼，如同木樁子一樣的侍衛，就知道這兩個侍衛，肯定已經倒向林慕七了，拱拱手就上前。
梁有盛也想跟著，卻被林慕七阻止了：「梁公公不是大夫，等著就是了。」
梁有盛當然不肯等，可那兩個侍衛放孫院首過去后，就站在梁有盛面前。
梁有盛嘴角微抽：「咱家聽……王妃的。」
孫院首從林慕七身邊走過，朝她拱拱手，這才上前為蕭王診脈。
孫院首撩開床幔，看到一臉灰敗，透著死氣的蕭王，當即怔住了：「這……」.
「怎麼了？」林慕七關切地問道。
「無事。」孫院首勉強鎮定下來，深吸了口氣，坐下為蕭王診脈。
一摸到蕭王的脈搏，孫院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一臉沉重……
所有人都緊張地看著他，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只有華神醫，抱頭「唔唔」痛哭。
他太慘了。
林慕七肯定是公報私仇。
他不就是，不小心給了她一巴掌嘛，至於這麼小氣的，當場就報復回來嘛。
孫院首診完脈，又起身，解開蕭王的衣服仔細檢查，看到胳膊與胸前的紅斑，臉色更是難看……
難怪華神醫，不讓外人查看蕭王的情況。
蕭王這是……
「孫院首，我們家王爺怎麼樣了？」林慕七丟開華神醫，焦急地上前尋問。
孫院首嘆息了一聲：「毒入心肺，老夫沒辦法。」
林慕七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聲音哽咽：「怎麼會沒辦法？你可是太醫院院首，天底下醫術最厲害的人，你怎麼會沒辦法呢？」
「要早一些，也許我還有辦法，可現在……已經晚了。」孫院首嘆息了一聲，眼神掃向正努力爬起來的華神醫，暗示意味十足。
華神醫醫術很不錯，救下了蕭王一命，但……
蕭王現在這情況，雖然死不了，但也活不了！
孫院首嘆息了一聲，同情地看著林慕七……
林慕七也如他所願，一臉憤怒地看向華神醫：「你是說……是華神醫他耽誤了王爺的病情？」
「我不是，我沒有，我不知道。」華神醫臉上還有一個腳印，剛爬起來，就對上林慕七兇狠的眼神，嚇得一屁股跌了回去。
「你還說沒有！孫院首都說了，都是你耽誤了王爺的病情，他才沒有辦法為王爺解毒。」林慕七抬腳，踢向華神醫。
「你信他，不信我？」華神醫屁股著地，雙手撐在身後，飛快地往後移：「太醫院都是一群什麼人，你不知道呀？他們沒病也要說三分病，打個噴嚏那也是重病……王爺現在好好的，怎麼就晚了。」
「這叫好好的？」林慕七指著蕭王。
「還有氣，不是好好的，是什麼？」華神醫退到角落，趁林慕七沒有上前，狼狽地爬了起來：「我雖然解不了王爺的毒，但我保住了王爺的命！不是我說的……放眼天下，除了天醫城的城主，你再也找不到第二個，能像我一樣醫術高超，能在王爺毒入心肺的情況下，保住王爺的命。」
華神醫貼牆而站，雙腿瑟瑟發抖，聲音卻更大了：「我告訴你……你對我客氣一點，不然我要不高興了，我就不幫你保蕭王的命了。」
林慕七踹向他的腳，生生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