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她當然明白妙竹的小心思，只是懶得點破而已。有時候她真想告訴那個滿臉敵意的小丫頭，有仇視她的精力還不如去對渺好一點。假如她別老是那麼張牙舞爪，也許司徒渺就不會對她敬而遠之了。

這天，早膳后，有丫環來告訴晗若，尹老爺回來了，並且提出要見她。

晗若連忙跟了丫環走出來，四折八彎的走了一段路，來到後院的書房。丫環推開門，她忙理了理衣衫走了進去。

書房寬敞明亮，收拾布置的非常整潔。牆上掛著字畫，書案上的筆海里插的如樹林一般森密。桌側一隻銅鼎正焚著香，淡淡的煙霧裊裊縈繞。

一位年約四旬的俊美男子正溫和的看著她，微笑著問道：「你就是波晗若？」

「尹先生好！小女正是晗若，多謝尹先生的相救之恩！」晗若感念他的仗義相救，便對著他盈盈拜下。

「休要多禮！」尹非凡忙上前扶起她，指著一張雕花梨木椅說：「波姑娘請坐，今天尹某請來姑娘是有幾件事想請教。」

晗若坐下，接過丫環奉上的清茶，放在桌案上，恭敬的對著尹非凡說：「尹先生有什麼問題儘管問，請教不敢當，小女定會知無不答！」

尹非凡俊面卻有些窘迫，似在措詞該如何開口。他氣質溫潤，觀之可親，絲毫不會給人壓迫感。半晌，他終於鼓起勇氣，輕聲問道：「你……母后，被她那個繼子下了九轉千回丹的毒，聽說已被送往天山雪峰頂。有藥王莫離一起陪伴倒是讓人安心，只是九轉千回丹毒性太過霸道，我有心去看看，又不願看到那個陪她一起的人！所以想問問你當時都是什麼情況。」

晗若怔了怔，待到明白他不願看到的那個人應該說的就是她父皇司徒展。雖然不知道父皇到底哪裡得罪了這位尹先生，不過此時也不好細問。當下便把那晚發生的經過一五一十講述出來，不過卻省略了關於當年父皇如何殘忍對待母后的往事。那些往事屬於母后的私事，她不能在一個陌生男子的面前說出來，那樣的話是對母后的大不敬。

雖然那個可怕的夜晚已經過去很久，她回憶的時候仍然面露悲憤和驚恐。母后毒發時的痛苦，她記憶猶新。司徒浩的無情和狠辣讓她既怨又恨。

尹非凡越聽眉頭皺得越緊，最後聽到莫離保證只要去天山雪峰頂居住就會壓制住她體內的毒素，這才稍稍鬆了口氣。晗若已經說完了，他仍然沒有作聲。雙眸出神的盯著某個飄忽的目標，似痴似醉似怨似怒，半晌喃喃報怨道：「他連自己的兒子都管不好，還有什麼資格奢談保護你，給你幸福！後半生都要在荒無寸草的雪山頂度過，你……」說到這裡突然意識到晗若訝然的眼神，忙住了口，訕然的掩飾：「我的夫人跟你母后是好姐妹，所以一時間有些忘情，莫怪。」

晗若也有些訕然，只得點頭。其實她當然能看得出，剛才尹非凡那痴怨動情的目光絕不是因為母后是他夫人的姐妹那麼簡單，難道他年輕時曾經暗戀過母后？

氣氛正尷尬的時候，門又被推開了，尹夫人走了進來。

晗若忙起身對她問好，尹夫人也笑眯眯的跟她打了招呼。她看著丈夫，含笑問道：「把侄女叫了來問話，為什麼不讓我也過來聽聽呢？姐姐的事情我其實比你還要擔心！」

「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只是問問她中毒后的情況。現在已確定沒事了，只不過終生不能離開雪峰頂。」尹非凡微微蹙眉。

尹夫人低下頭似在沉思了一會兒，再抬頭臉上的笑意已經斂去，眼眸中浮起淚光。她望著丈夫哽咽道：「你以為我心裡好受嗎？她雖然貴為皇后，到頭來卻落得棲身荒涼寒冷的天山。我真的很想去看看她，只是不願看到那個人……」說到後來已是泣不成聲。

「你看你，我不讓你過來就怕你提起那個人會惹你傷心動怒，偏偏你非要來！」尹非凡忙起身將妻子攬進懷裡，溫柔的為她試淚。

尹夫人伏在丈夫懷裡放聲悲慟，肩膀一聳一聳的哭得好不傷心。

晗若有些愕然，如果猜測尹非凡對母後有傾慕之情，此時尹夫人的話語和動作又做何解釋？難不成她也是被父皇賞賜給別人的側妃侍妾？

此時此景，關乎兩人的隱私和臉面，她有心告辭迴避卻又不好出聲打斷他們夫妻倆，走也不是留也不妥，只好訕訕的立在一邊。

好在尹夫人很快控制住情緒，她輕輕推開丈夫，抬起頭，用錦帕揩凈淚漬，平靜了一會兒才對晗若勉強擠出一抹強笑：「突然憶起一些傷心的往事所以有些失控，波姑娘不要笑話才是！」

「哪裡，靈姨是性情中人，對我的母后如此關心，晗若豈會不識好歹？」晗若連忙回報以微笑，她感覺尹夫人對母后感情不假，她提起母后時那眼中的思念和擔憂都是那麼的熱切。

尹非凡錯前一步，對晗若挽了挽唇角，溫和的說：「等司徒浩離開蒙古，我們準備動身去天山看望你母親，你要不要跟著一起去？」

「好啊，真的可以帶我一起去？」晗若眸中終於有了喜悅的光彩，她非常想念司徒夫婦，因為在他們倆身邊成長的日子是那麼的快樂美好，自從他們離開后，她就結束了高貴的公主生活成了個不折不扣的深宮怨婦。

尹夫人眼眸中的淚色還沒有干透，見到晗若如此興奮的神色不由莞爾，「你雖是姐姐的養女，不過性格居然跟她很像。說是她的親生女兒，我都信！」

晗若對尹夫人笑笑，憧憬的說：「我也好想念母后，還有父皇，也不知道他們在天山上過得怎麼樣？那裡萬里無人煙，他們一定會很寂寞的，要不我就留在天山上陪伴他們照顧他們！」凡塵中的一切都沒有可讓她留戀牽挂的東西，能夠陪伴雙親在寧靜的雪峰頂度過餘生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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