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三 方勝

對於一個堂堂的王爺，或者說帝王而言君墨塵的酥餅做的相當的不錯。

吳桑一直無法忘記，當初他端著自己烤好的餅，挑出看起來還算不錯的，熟透的然後滿面期待與忐忑的遞給自己的情景。

用了最快的速度將小衣送到安王府的夜琉璃手中，然後返回的彩霞一回到傾雲宮，便瞧見坐在桌邊的夫人。

夫人輕彎著唇角，低垂著眉眼，看起來有些神思不屬面上有著微浸而出的悲意。

「夫人~」

聽到彩霞擔憂的喊聲，吳桑終於從紛亂的思緒中抽回了心智，她抬眸望向奔到自己身側，滿面擔憂的彩霞，化出一抹安慰的輕笑，嗔道「我剛剛只是發會兒呆，瞧你嚇的！」

輕笑時被淚水流過的皮膚起了干皺的紋路，綳的令人難受。吳桑忙抬手撫了把臉，然後問道「夜姑娘的身體恢復的怎麼樣了？」

明顯的看出夫人面上有淚水流過的痕迹，彩霞除了擔心卻什麼也不能問。

「夜姑娘看來精神頭不錯。她還讓彩霞轉告夫人，有楚夫人在呢，夫人不用替她擔心。」

彩霞望著吳桑微紅的眼角，一面說著，一面倒了杯水遞過去，然後道「夫人還沒有用飯吧？彩霞這就去準備。」

經她提醒，吳桑才驚覺已經到了飯點了。

她原本沒有什麼食慾，可是想著十五馬上就到了，自己的身體不能出現什麼意外，強迫著自己胡亂吃了兩口。

看出夫人情緒不對，收拾好碗筷后彩霞便陪在屋內同吳桑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閑話打發時間。

吳桑問過夜琉璃的情況，知道她的身體已然好了，一顆心放了下來。

十四便是夜琉璃的好日子，吳桑同彩霞問了些成親當日有什麼禁忌，習俗之類的，便開始琢磨著送點什麼給夜琉璃。

她手邊除了一年前君墨塵塞進來的首飾，還真沒有什麼可以拿出手的東西。

取過很少動用的妝奩，吳桑將裡面的東西都倒了出來。

點翠鑲紅蘭寶石的金蝶發簪，瑩白潤澤的羊脂玉鑲金鐲子，龍眼核大小的珍珠耳鐺……

隨便拿起一件，都是世間少見的精品。

彩霞只覺得首飾上反出來的光有些晃眼，卻怎麼也舍移不開眼。

她自認不是貪財的人，面對這一堆精美絕倫的珠寶眼卻不自覺的睜大了，並且很沒出息的咽了咽口水。

王爺能挑出這些珍奇卻並不張揚的東西顯然是費了心思，他對夫人可真好！

她在心裡感嘆，吳桑瞧眼順手拿起了一個玳瑁的戒子遞給她。

「喜歡？這個送你了。」

「不，不~夫人，彩霞不是那個意思」

彩霞瞧著猛然落在自己面前的事物，惶恐的擺著手，生怕夫人將自己當成貪財之輩。

瞧著她驚慌的樣，吳桑笑道「給你，你就收著吧。反正這種玳瑁的東西我留著也沒有用，還不如賞你呢。」

夫人即然用了「賞」字，彩霞便沒有推卻的道理，忙受寵若驚的謝過吳桑將戒指收了起來。

瞧著彩霞小心翼翼的將戒指收起的樣，吳桑突然覺得沒了挑選的必要。

不說這些東西是君墨塵送給自己的，自己再轉送給夜琉璃是否妥當。

也不說這些對於暗夜樓大小姐出身的夜琉璃算不得稀罕之物。

單就夜琉璃那跳脫的性子，這些繁複的飾物對她而言可能還不如野地里跑出來的蠍子，吳蚣對她的胃口。

彩霞瞧著原本還興沖沖的夫人突然意興闌珊的將東西都掃到了一邊，有片刻的訝異。但，很快的她便想通了其中的因由。

當初夫人在柳園內被軟禁時，她便瞧見過前去探望的夜琉璃。

生的極為俏麗，一看便是被人寵大的小姑娘。

她上穿著衣料上乘的衫裙，奔向夫人時袖口露出了細白的皓腕，上面即無手鏈，也無鐲子。

頭上發堆如雲，卻連只珠釵都沒只用與衣裙同色的髮帶束著，耳上也不知道有沒有打孔，反正連個最簡單的墜子都沒有。

後來夫人住進了秦王府的望雲軒，夜琉璃又同著安王一起出現了幾次，每一次，都是同樣的裝束，她是靜夜軒的東家，身後又有著安王爺不可能買不起釵環首飾，不帶只可能是不喜歡。

即然她不喜歡，這些首飾送了還真沒有什麼意義。

彩霞瞧著自家夫人凝神苦想，也跟著發起愁來。

因為一點忙都幫不上，彩霞是真的發愁，愁的她都管不住嘴的出了聲。

「夜姑娘，能喜歡什麼呢？」

喜歡練毒藥！

吳桑在心裡回答的空突然便有了對策，她喊著彩霞替自己取來紙筆，寫了張條子，然後小心的疊了起來。

「彩霞，去前院候著殤神醫，讓他幫忙把條子遞給皇上。」

彩霞即然悟出了如今的皇上與自家夫人的關係，對於夫人會求助於皇上，便也見怪不怪了。她忙領命拿著紙箋去了前院候著殤神醫。

殤神醫知道皇上的真實身份，自沒有說什麼，接過紙箋，叮囑了彩霞要好生照顧吳桑，讓她早些休息之後便帶著紙箋去了承運殿。

承運殿里的君墨塵抬頭望了眼角落裡的沙漏，咕摸著殤神醫也快從傾雲宮回來了，丟下手裡的摺子便要喊鄭路備飯。

「小路子~」

他的喊聲才出口，便瞧著鄭路領著殤神醫走了進來。

瞧著殤神醫眉眼帶笑的樣，君墨塵有些訝異，打發了鄭路去準備飯食，便要開口相詢。

「神醫……」

他話還沒有問出來，殤神醫已然探手入袖取出吳桑的紙箋便遞了過來。

君墨塵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有些疑惑的接過來。

手上一是封被疊成了方勝的形狀的信箋。

君墨塵望著那兩相交疊的形狀，只覺得心跳猛然快了半拍，攏手將其緊緊的攥在了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