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章 第 159 章
一切好像更安靜了。
四目相對。
東皇太一怔了又怔。
嫦儀嘴角的笑意仍舊未散。
如此之前的那點動作充斥著東皇太一的腦海之中,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可謂是來回左右,東皇太一恨不得找個縫鑽進去。
場面一度有些尷尬得要命,東皇太一眼神逃似的錯開嫦儀的目光,看向別處,四處亂轉,儼然就是除了不看向嫦儀,看什麼都行,就算是手都有些,沒處放的感覺,衣袖上綉著的雲紋此刻彷彿在天光之下交相輝映,微風肆意,雲捲雲舒,金色的小鈴鐺,如今再也沒有什麼聲響,安安靜靜地掛在東皇太一的腰間,和腰帶上的金玉相得益彰。
因為過於尷尬,彷彿像是沒話找話,東皇太一道,「剛剛你是怎麼了?」
「嗯……」驀然被反制,嫦儀沉默了一下道,「一時衝動。」
「?」
「我們先不談這個,所以帝俊和你說了什麼?」相比較東皇太一還想要錯過視線,轉移話題,嫦儀卻是絲毫沒有這個意思,目光直直地看向東皇太一的眼睛,不帶著半點偏移,即便是東皇太一把目光往別處看,也並不能夠就把嫦儀這明晃晃的目光忽略掉。
而為了這件事情可能存在的隱秘性,嫦儀又特別體貼地補充了一句道,「若是不好說,可以簡略地說,或者忽略掉重要的部分,都可以。」
「如果你需要我,我願意用盡我一切的力量幫你。」
嫦儀看著東皇太一道,眼中不帶著任何動搖,不管是任何一個人在這裡,都不會質疑嫦儀這句話的真實性。
眼見嫦儀如此,反倒是東皇太一沉默了下來,手指驀然握緊成拳頭,原本話到嘴邊的東西,如今卻是堵在那裡,一時啞然,胸前好像裝著一個並不堅韌的泡沫,彷彿吹彈可破,但是如今就是那麼堵在這裡,上不去,下不來,壓的人喘不過來氣,眼眸之中,更帶著十足的動搖,複雜的情緒在那一剎那更是好像要溢出來。
他當然沒有質疑嫦儀這句話的真實性,也不會懷疑嫦儀什麼。
但是想到這件事情是他和帝俊偷偷找出來的一個理由而已,本來最開始他的確,是那個想法。
萬一嫦儀問起來,或是日後需要的時候拿出來當個由頭。
而後來……
鑒於這個理由大哥找的太好,讓他挑起來了一點心思。
甚至於在後面有些思緒輾轉,等了好半天才出來。
再加上之前大哥就說過,他都已經回來了,太著急不好,多在嫦儀身邊待些日子,也算是看起來更加正常一點,故而就有了更多的小心思。
之前的念頭本來是,想想,就算是沒有這個東西,其實他們做畫卷上那種事情,好像也是正常的,並沒有什麼問題。
那個玉簡上呈現的繪畫水平的確很好,就這些東西他並非不知道,更不是一片白紙,但是他從未嘗試過,也未曾去真的去設想過,至少是只關於單純的關於那種畫面。
他們多年如此,即便是曾經他想了許久對嫦儀的承諾,但其實就這,他並沒有把這當成一時之事。
千年,萬年,甚至是一個元會……
但是伴隨著接到那個玉簡后,他隱約在腦海裡面勾起了一個畫面,那東西就顯得燙手至極。
一切就像是一個火星落在了乾燥的枯草之上,一旦燃起,就再也滅不掉了。
如果可以再親近一點。
如果可以再近一點。
如果可以把整個人圈在自己身邊,可以一直不鬆開。
那好像就是之前從未想過的事情。
裡面仍舊帶著猶豫,但是也帶著想要往前走一步的念頭,兩者交疊,最終後者佔據了上風,直到現在。
而在此刻,就像是天上降下了傾盆大雨,把他澆了個透心涼。
原有的理智頓時一擁而上,把那些小心思一頓暴打併扔出九霄之外,勢如破竹。
他本不該這麼做的。
至少不應該有這種小心思。
金燦燦的瞳孔之中,都不由得有些低沉,忍不住染上幾分愧疚,明明是最閃耀的寶石,此刻卻是比平常暗淡了三分。
真說是沒有這些事情又怎麼樣?
不會怎麼樣的。
見此,嫦儀不由得抿緊了嘴唇,就沖著剛剛的那種情況,著實不像是太一想要把這一切藏起來不讓她問的意思,而眼下,她真的問了,怎麼太一反而是不說話了?
「太一?」嫦儀喚道,「是不知道怎麼說嗎?」
還是……
其實是不想她問?
但是就沖著太一自打出來這個樣子到現在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別說她不相信,就算是換一個人過來怕是也不會信的。
還是說,太一有什麼難言之隱?
或者,她剛剛的話說錯了?
以至於讓太一改變了心思?
又或者是別的什麼?
眼見太一沒有開口,嫦儀不由得皺緊了眉頭,目光看向東皇太一道,「若是不想說的話,就算了。」
聞聲,東皇太一抬起眼眸看向嫦儀,金色的寶石,好像是失去了僅剩下的光點,眼中帶著說不出的情緒,最終緩緩點了點頭,聲音也有些低沉默認了這句話道,「抱歉。」
「無妨。」嫦儀道,為了防止太一繼續尷尬,又沖著太一笑了笑,笑得坦然而平靜,不帶著任何的指責,「如果很難說出口的話,就不用放在心上。」
不過話是這麼說,她現在都想去直接去找帝俊去了。
她的確對於那些私下的秘密沒有那麼大的探究**,但是就沖著太一這恨不得臉上都寫滿了奇怪的樣子,嫦儀也由得有些憂心。
她現在非常想知道,帝俊到底和太一說什麼了!
帝俊渾身上下黑不溜秋就算了,把太一弄得這樣算是怎麼回事?!
這是逼著太一幹什麼事情了?以至於讓太一現在想說又不敢說的。
越是這麼想,嫦儀就越想轉頭直接朝著帝俊那邊去,不過太一還在身旁,要是這麼做著實有些目標太過於明顯了,故而這個念頭也必須暫時性先壓制下去。
而東皇太一何嘗不知道自己剛剛的動作有些過於繁複,明擺著有問題,別說是嫦儀在這裡了,就算是換個人在這裡,怕是也不會覺得這種事情多平常。
主動去問,主動開口,最後等到對方真的問的時候,又不說,稍微想想都有些噁心,但是再解釋越抹越黑,或者最後拐外抹角再繞回去,用這種手段哄騙……
東皇太一感覺就更加糟心了。
就沖著他們是道侶,怎麼看這都是明明是一件極為簡單的事情,他卻是把這個過程弄得更加複雜,裡面夾雜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風聲入耳,安靜異常。
東皇太一重新垂下眼眸,感覺手中的那個玉簡更為燙手,彷彿象徵著什麼錯誤,象徵著污點,東皇太一甚至於有一種把那個東西直接碾成齏粉的衝動,只是嫦儀還在……
這麼想想,東皇太一也止住了自己的念頭。
路上,大大小小的妖族,有在練兵的,有在傳消息的,有隻是路過的,可謂是多種多樣。
當然,這邊東皇太一和嫦儀在無意中看見了不少人,旁人也是一樣。
兩人的身影沒過一會兒就已經消失在天際,陸吾摸了摸下巴,「我怎麼感覺妖皇陛下和月神陛下他們兩個之間有點怪怪的?」
「哪裡有什麼怪怪的?」重明看著陸吾這樣,眼皮一跳,「就這麼遠的距離,而且他們也就是路過,哪來的什麼怪怪的?你這是長了個什麼眼睛?」
「嘖嘖,妖皇陛下和月神陛下一起走的時候,兩個人哪裡有過什麼明明是一條路,卻是各走各的感覺過?」陸吾瞥了眼重明道。
聞聲,重明想了想就剛剛兩人過去時候的那一幕,怎麼想都感覺不出來什麼多餘的東西,「不就是走個路而已,哪來那麼多感覺?」
「你不懂。」陸吾意味深長道。
「對,就你懂。」重明逐漸面無表情的恭維道,「所以你有道侶了嗎?」
陸吾:……
打人不打臉,而且誰說沒有道侶就不懂了?!
我沒有道侶,和我懂衝突嗎?!
陸吾內心深度不服,不過面上特別真實的一句話都沒說。
對此,重明半點沒有光陸吾的心裡怎麼想的,扭過頭大步流星地走了。
……
……
如今嫦儀和太一的速度並不快,但是如今算來也已經下了好幾重天。
兩人之間的氣氛仍舊有些怪異。
嫦儀在偷偷想著一會如何去找帝俊,以及太一沒說話,她也就沒說話。
東皇太一因為有些心虛,故而下意識地以為因為之前的事情嫦儀生氣了,畢竟就那種事情放在眼前,別說是生氣了,拳頭硬了都是正常的,也就是因為這個東皇太一想要銷毀那東西的想法,就更加急切。
眼看距離三十三重天越來越遠,嫦儀餘光微微一撇,便有了念頭道,「太一,我想起來了,關於窮奇一事我還有未交代的,你若是無事,且先回攬星宮,我很快就回來。」
此話一出,儼然就是一拍即合。
「好!」東皇太一立即道。
聞聲,嫦儀有些奇怪,不過壓下疑惑,轉頭去找帝俊。
而東皇太一送走嫦儀,當即就想要去找沒人的地方了。
即便是銷毀那麼一個東西是最簡單不過的事情,但是東皇太一仍舊有些覺得不太踏實。
故而往前走了又走,挑了又挑,最後掏出了那玉簡,準備用最快的速度碾成齏粉,卻是沒成想這東西竟是極為堅韌,仔細一看才發現這裡面有先天玉精摻雜其中,不過這並不能夠奈何的了東皇太一。
太陽真火下去,別說摻雜先天玉精了,就算是真的是先天玉精,也要被煉成灰燼。
就在此時東皇太一感覺到了嫦儀的氣息,東皇太一背對著嫦儀,一時間更加急促,只是東皇太一千算萬算都算不到,這東西浴火之下,浮現出了一個一幅巨大的絹畫。
而嫦儀也愣住了,目光看向那東西,整個人彷彿凝固了似的。
「太一,這……就是帝俊之前跟你說的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