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意外,孩子被砸破了腦袋
孩子生氣了。
可她也有她的苦衷啊……
秋風從洞開的窗戶灌入,冷颼颼的。方才的溫馨與溫暖,卻從窗戶飛走了。
她太累了,加上這一天又驚又嚇的,她哭著哭著就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她感覺有人站在床邊,好像關了窗,又拿來帕子幫她絞半濕的頭髮。
可她眼皮子有千斤重,只嘟囔一聲「謝謝」,便又沉沉睡去。
……
第二日醒來,天色大亮。
孩子沒在身邊,許如風也不在,四下里一片寂靜。
她從自己的箱籠里翻出了牙刷和牙粉去洗漱。
這個時代,一些有錢人家,是有牙刷的。
與現代的有些相似,木質的牙刷柄,在另一頭鑽孔,鑲嵌上一撮動物的毛,剪齊整即可。
做得有些簡陋,卻又賣得死貴,尋常百姓不會買來用,她就偏偏有。
她家境還行,親爹恨不得連天上月都摘給她,不說牙刷,就連首飾都給她買了不少。
被爹這樣寵愛著,一定很幸福吧。
溫小米心裡頭想著的,憧憬著離開這裡之後的幸福生活。
只是,她看著這屋子冷清的樣子,不知為何,她心裡又有些空空落落。
這裡的人可沒有吃早餐的習慣,家裡冷鍋冷灶的。
肚子很餓,又沒有心情煮,她便回屋子整理陪嫁過來的東西。
她的嫁妝,是奶奶仔仔細細收拾的,裡邊放著原主所有心愛的衣物首飾。
此外,還有五十兩銀子壓在箱底。
古代賦稅重,要想堂堂正正的掙點錢,是很不容易的。
別看她爹表面風光,在私塾教書的老秀才,家裡還有良田幾十畝出租,又與友人在城裡合夥開了間小鋪子,每半年領一次分紅。
可實際上,除去賦稅和一家子的嚼用,一年到頭來,也剩不到二十兩銀子。
這五十兩,怕是家裡三成的積蓄了。
可即便是這樣,這一筆錢,她還是要留給許如風。
二十兩當還他的聘禮,剩下的當作精神損失費的補償……
正思揣間,忽地門外傳來驚慌的叫喊,「不好了,如風家的,你家一鳴被人打破頭了,你快去看看……」
溫小米只覺得腦子裡「嗡」的一聲炸了,不等那婦人說完,她便已沖了出去。
慌不擇路的往前跑了一陣,忽然又想起什麼,又沖回去拿出一件棉質衣裳,一面跑一面扯成布條,還不忘回過頭沖婦人喊,「在哪裡,你快帶路!」
那婦人見她緊張成這樣,微愣了下,忙道,「在山神廟!」
她率先往後小跑而去。
山路雜草叢生,溫小米將裙擺提得高高的,才不至於被絆倒。
在路上,她看見幾株山稔樹,便擼了一大把頂部稍嫩的葉子,抓在手裡。
經過低矮的茅草屋,遠遠的,她聽見孩子的哭聲。
她心臟驟縮,箭一般衝進了破敗的山神廟裡。
十幾個村民在圍觀,卻是手足無措,想來也是慌了。
她不由得大喊,「一鳴,寶珠!」
人們讓開,只見一鳴頭破血流躺在地上,寶珠坐在他身邊哇哇大哭。
溫小米腳一軟,差點栽倒。
「娘!」寶珠撲過來,抱住她的雙腿,小小身子不住發抖,「娘,弟弟流了好多血,娘,怎麼辦?」
溫小米沒法應她。
她拚命地讓自己冷靜,將手裡抓著的山稔葉放入嘴裡嚼碎。
山稔,當地叫崗稔子,前世她經營的山莊上也有許多,卻很少人知道,這野生植物具有止血補虛的功效。
她一把一把的嚼,嚼爛的先放在手裡,繼續塞葉子進嘴裡嚼。等攢夠了,才蹲到一鳴跟前,全部敷到他破了個洞的頭上。
血液一下子滲透了山稔葉沫,溫小米臉色發白,被葉汁泡得發苦的嘴,不住地說,「別慌,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也不知是對自己說,還是安撫寶珠,聲音都在發抖。
好在,孩子的傷口,漸漸的不再出血。
「天哪,真的能止血!這如風媳婦,也太厲害了。」
「看來娃的命保住了。」
「看不出這嬌滴滴的小娘子還有兩下子!」
眾人竊竊私語,對溫小米的印象,有了些許改觀。
溫小米也鬆了口氣,蹲下想給孩子包紮傷口,忽地傳來一聲大喝。
「溫氏!」
張婆子扶著一名老態龍鐘的老婦人出現了。
「孩子傷得重,你別亂碰他!」張婆子疾步走過來,惡狠狠推開溫小米,瞧見一鳴額頭上敷的葉沫兒,越發生氣,伸出粗糙的手就要抹去。
「這種葉子能止血,你抹掉試試!」溫小米一把將她拽開,張開雙手擋在孩子跟前,雙眸兇狠,如同護著幼崽的母狼。
張婆子被她面目猙獰的樣子嚇住,不由得往後倒退了兩步。
那名老婦人一手端著一個碗,一手拄著拐杖顫巍巍地走過來,聲音粗獷,「張氏,快,把這碗符水給孩子灌下。」
張婆子忙去接,溫小米擋得死死的,「滾開,我孩子不喝!」
豈料,聽了此話,四周的人面露怒容。
張婆子被她的氣勢壓住,只能小聲地勸她,「一鳴在山神廟裡鬧騰,被山神責怪,把這符水喝了才能好。」
溫小米目露譏誚,「真是可笑!若孩子當真是被神仙怪罪,又豈是一張凡人寫的小小符籙能化解的?」
張婆子被噎住,下意識地看向那老婦人。
「吾乃張天師後人,吾之符籙,所蘊含的力量又豈是你一介無知的外鄉女子所能想象的?不懂莫要亂語,免得惹來大禍。」老婦人眼神陰鷙,「張氏,你還不喂符水給你孫兒?不然等他死了,你別後悔。」她說著轉過身去,悻悻然往外走,很生氣的樣子。
張婆子便端著碗又要上前。
溫小米雙眸險險半眯,寸步不讓。
一旁圍觀的人便喝斥她,「溫氏,你別不識好歹,陳婆婆是咱村的神婆,她上知天文地理,下能與神鬼溝通,她的符籙,千金難求!她如今已老邁,很少請神了,若不是看在如風的面子上,她不會賜符的!」
「就是,無知愚蠢不要緊,可別把孩子給害死了。」
神婆?
那在村裡擁有著絕對的威信了?
溫小米暫時不想與這裡的勢力起衝突,只能緩和了語氣,「那先放著吧。等孩子的情況穩定了再說。」
說著轉過身,把孩子抱起,用方才從衣服上撕下的布條,熟練地幫他包紮好傷口。
孩子嚶嚀一聲,像是要醒來。
卻是閉著雙眼呻、吟,斷斷續續的話從他嘴裡說出,「娘親,不要走……娘親,我會乖的……」
溫小米心裡被針扎了似的疼,把孩子抱在了懷裡,一手牽著寶珠往家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