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手心手背都是肉
雖然早已預料到這樣的狀況，但聽墨千城脫口而出，承認自己知道墨鈺不是親生。蘇若然心頭難免一咯噔，表情立馬變得複雜起來。
她一直以為這個秘密，能被埋葬到兩個孩子順利長大成人。
現在回想起來，她覺得自己還是太過天真。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也沒有包得住火的紙，更多的，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不過，令她忐忑不安的，是怕墨千城會胡思亂想，這樣一來，兩人的關係在無形中就會鬧僵。
「你聽我解釋。」她生怕墨千城會誤會什麼，急匆匆地組織好語言，跟他做一番解釋。
「當初我給柳熏兒剖腹產，孩子順利降生，她卻因為大出血離開人世。直到現在，我仍對她有愧疚之情。這個孩子是她臨終前託付給我的，我不得不去這麼做。」
一想起那日的場景，蘇若然緩緩閉上雙眼，滿是悔恨。
她萬萬沒有想到，柳熏兒會在自己的手中，斷送性命。
對於她來說，全心全意地照顧這個孩子，才能彌補她心中對柳熏兒的愧疚感。
在無形中，算是一種熟睡的方式。
聽她的語氣越發哽咽，墨千城伸手摟過她的肩頭，輕聲安撫。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懂。」
雖然這個孩子並不是他們所生，但他能感覺到，蘇若然對這個孩子的用心。
「我想，讓這個秘密永遠埋在過去，直到所有人都忘卻，沒人再提起。」
她擔心墨鈺一旦知道自己的身世，心頭的落差感，會對他的身心造成一定的傷害。
這是她設身處地為墨鈺著想，所得出來的結論。
「你放心，這件事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現在你就全心全意的照顧他們，好好呵護這兩個孩子，茁壯成長。」墨千城動作輕柔地撫摸著她的髮絲，用指腹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珠。
「有我在。」這三個字在無形中給蘇若然安心的力量，徹底打消她之前的顧慮。
果然，有些事情，經過一番溝通解釋，就能迎刃而解。
她抬手環住過他的腰間，側臉依偎在他的懷裡，突然感受到一股暖流，流入心田，渾身洋溢著，那所謂的幸福感。
從那以後，他們彼此心照不宣地照顧兩個孩子。
蘇若然待在宮中，偶爾會給兩個孩子做衣服，按照他們的尺寸，去宮外的街市購買上好的布匹。
經過她手的衣服，特色鮮明，令人眼前一亮。
就連宮中的嬤嬤們，對她設計的衣衫都讚不絕口。
「墨鈺，兒子，快過來試試你們的新衣裳。」
蘇若然花了三天的時間，完成自己的作品，內心十分滿意地向孩子們展示。
「母后，您做的新衣裳真好看。」兒子滿臉期待地拿起新衣裳，在蘇若然的跟前稍稍比劃，似乎很是喜歡。
墨鈺則唯唯諾諾地走上前，看著放在桌上的衣裳，眼神越發複雜，遲遲沒有伸出手去拿。
蘇若然察覺到他的小動作，三言兩語打破尷尬的氣氛，算是給他一個台階下。
「這真是給我的？」墨鈺攥著衣裳的袖口，遲疑地跟蘇若然對視一眼。
似乎是察覺到蘇若然對自己的審視，他如同受驚的小鹿，匆匆低垂著頭，一聲不吭。
他究竟是怎麼了？
蘇若然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她抬手揉揉揉他的小腦袋：「這當然是給你的，你們都是我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怎麼可能會偏袒一方呢。」
「你趕緊試穿看看，要是哪裡不合身，儘管跟母后提。」
在蘇若然的再三催促下，墨鈺總算穿戴好衣服，在他的跟前轉了一個身。
就像是量身打造，展現兩個小男孩俊朗的一面。
「喜歡嗎？」
蘇若然的兒子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而墨鈺在猶豫片刻后，怯怯地說了一句：「喜歡。」
她暗自鬆口氣，忐忑的心情，終究可以畫上句號。
雖然沒有到上私塾的年紀，但蘇若然還是會經常帶他們去書房看書，偶爾會跟他們講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從而勾起他們閱讀的興趣。
這天，蘇若然照常帶墨鈺去書房，卻發現他整個人悶悶不樂，好像有什麼心事。
她隨意挑了本書，塞到兒子的手裡，打發他坐在書房內看書。
自己則是帶墨鈺，去好好做一番思想工作。
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最容易被他人誤導。
她不希望墨鈺一有什麼心事，就悶在心裡。不然時間一久，肯定會有不好的影響。
「墨鈺，你怎麼了？感覺你心情不太好。」蘇若然主動打開話匣子，言語柔和地詢問他。
「我，沒什麼。」墨鈺欲言又止，低垂著眼，沒敢多說一句。
就算現在站在這，他腦海里還是被不由地浮現，那是綠蘿再三告誡的話。
心，彷彿在這一瞬間跌入谷底。
他不敢當面詢問蘇若然，生怕自己會得到一個不好的答案。
「母后是擔心你，凡事都憋在心裡，遲早會生出病的。」蘇若然耐心地開導他，希望他能夠跟自己說實話。
「其實，我也不想這樣。」墨鈺很是委屈地喃喃自語，他自認為有一個美滿的家，卻沒有料到，現在所經歷的一切只不過是夢罷了。
儘管小小年紀，但有些東西他懂，不敢表現出來，更不想破壞現在好不容易維持的局面。
他能感覺到蘇若然對自己的好，但想想都是假的，他又忍不住難過。
「不想怎樣？」蘇若然見自己的開導有效，繼續耐心地引導他，說出內心的煩惱。
「孩兒究竟是不是母后的親生兒子？」他終究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
這個快要爛在他肚子里的問題，在這一刻變得格外清晰。
是，他從來就是一個懦弱的人。
這是他第一次，能義無反顧地問出這個問題。
等他反應過來，發覺蘇若然神情複雜地盯著自己，好像有許多話想要說。
墨鈺按捺住內心的好奇，低垂著頭，默然等待答案。
誰能想到，他此刻的心跳有多麼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