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禍及池魚
上有顏孫前掃清障礙,下有容若長鞭掃箭,情勢看不上去一點也不嚴重。秋色這心裡也就輕鬆了許多。
你讓她撂倒幾個男人倒是不成問題,但讓她躲避那些弓箭,那就萬萬不行,正所謂,槍易躲,箭難防啊!因此,還是乖乖地找個安全之處把自己從頭到腳的藏起來就Ok了。
正在此時,秋色突然看到大門之後有一個黑衣男人正將長弓拉開,將兩支箭搭在弓上,而箭頭卻是瞄準了身在箭雨之中騰挪有度的容若。
秋色心中一沉:媽啊,這群黑衣人的目標竟然是容若,她趕緊招手吶喊:「容若,擔心身後有人放冷箭。」
背著她的容若卻不曾回頭轉身,完全對她的警告聽而不聞。
再一轉頭,對方已經完全拉滿了弓,這可急壞了秋色。討厭容若是一回事,但身體畢竟是涼夜的。她可不願意看到涼夜的身體受損,讓王子鎮難過。她急得從柱子之後跳出來大叫:「叫你呢。小心小心有箭有箭……」
胸有成竹的容若好似背後長眼了似的,突然不疾不緩的一個側身躲過,更要命的是,冷箭直接越過容若直射廳堂中的秋色。
秋色眼睜睜看著兩支箭朝自己鼻尖飛來,早已嚇得花容失色,連躲避都忘了……我命休矣……
秋色既不是容若,更不是涼夜,沒有這兩位女俠那般能躲刀劍打妖去魔的好身手。儘管她有柔道,可柔道術還不至於強大到讓她能夠空手接白刃的地步啊!
那一刻,秋色感覺自己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蹲。」突然間,有人發出一聲雷霆大喝,秋色如夢初醒般,大腦快速執行命令,迅速下蹲,可究竟還是晚了一小步。
一支箭矢從秋色頭頂飛過,另一支則擦著秋色的胳膊掠過,她哎呀一聲倒地。
顏孫前飛撲過來,伸手扶起蹲在地上的秋色:「秋,秋……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受傷了……我瞧瞧……」
不是每個人都能夠經歷與死神擦肩而過的恐怖經歷的。
秋色頭一回遇上,嚇得魂飛魄散那都算是正常反應。愣是被顏孫前叫了半天,她才慢慢恍過神來了。她心有餘悸地回頭瞧了眼釘入柱子之上的弓箭,細細地回想著方才的經過。她明明是出聲提醒容若要小心背後,而容若也確實是身輕如燕的避開了,可問題是,容若並沒有將暗箭打落,只是輕巧躲開。好巧不巧的,這兩枝箭偏就不偏不倚的朝自己飛來了。
這算是巧合呢還算是借刀殺人?
秋色感到莫名的心寒:容若此舉,借刀殺人之嫌更重些。若真是如此,這個女人,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無緣無故的禍及我這隻可憐的池魚,我這到底是踩了什麼狗屎運啊!
秋色突然有一股立刻回家的衝動。
在她發獃的時候,顏孫前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替秋色檢查了一遍,結果被他發現,秋色的左胳膊被箭划傷了:「哎呀,秋,你受傷了?糟了糟了,我可是答應過阿鎮,不能讓你少了根頭髮的。」
秋色見他都快急哭了,一時竟有些哭笑不得:「你怎麼比我還著急呢?」
「我能不急嗎?我可是答應過阿鎮的。」
「可我確實毫髮無傷啊!」她瞧了眼自己的傷口:「這不過就是小擦傷。」
「這麼大傷口叫擦傷。」顏孫前對她的果敢表示讚賞,他豎起雙指示意:「你行。看你這麼給力的份上,我給你報仇去。」
「很大嗎?」她又仔細瞄了一眼,定睛一瞧,貌似傷口還挺長的,而且還血流不止:「會止血嗎?」
「會。」
秋色再抬頭時,瞧見容若孤身一人身處於箭雨之中,同時還被多個殺手圍攻,情況不是很樂觀。方才推斷容若是想借刀殺人的想法,不過是秋色自己的臆測。秋色也深知自己無憑無據,根本不能怎麼樣,也只能是默默將此事記下罷了,她叫了聲顏孫前:「把東西留下,我自己止血就可以了,你快去幫她吧!」處理傷口這類小事,她還是自理得來的。
顏孫前才不會理睬:「那可不行,我的責任只有一個:保護你,毫髮無傷。我可是在王子鎮面前立了軍令狀的。」
可秋色做不到不聞不問,不理不睬,尤其是容若那具身體,還是王子鎮的寶貝和希望呢:「助她助她啦。」
經不起她的嚷嚷,顏孫前一邊將秋色護著藏在柱子之後,一邊扯下自己的衣服:「知道了知道了。我先給你簡單包紮一下。」
「好了好了,就這樣吧,快去幫她了。」秋色可著急了:「容若再出點狀況,顏顏同學你就真的沒法在高老莊呆了。」
正埋頭包紮的顏孫前聞言,立刻抬頭來問:「這是為什麼……」
「你還有時間問十萬個為什麼呢?趕緊的了。人命關天吶親。」
「我啥都沒有,可唯獨時間有很多。」
秋色真想找塊板磚直接敲暈他:氣死人的廢話太多了。
他們被黑衣人圍困在微家的事,很快就被微家暗哨報給了前線的微生。
「報,二少主。」暗哨稟報:「微家百里之內被一群不知名的黑衣人圍攻。」
微生竟有些歡喜了,老天爺竟然聽到他的請求了,他還沒得及問話,來人又報:「容若公主此時正在微家。」
「哈……」這下,尚來不及高興的微生終於有了一絲訝意。前腳魔族來犯,後腳容若公主就到了他微家,而且還那麼湊巧被黑衣人給圍攻了。微生突然生出一種被人裡應外合,落入陷阱的感覺。
他適時瞄向王子鎮。
王子鎮此時的神情竟有些玩味和幸災樂禍,他與微生對視了一眼:「看我幹嘛,這肯定是陰謀唄。」
「廢話。此事絕對與那魔界之王青銅脫不了干係。」微家是妖族門閥貴族之首,家中雖無什麼稀世之寶,但畢竟是千年府邸,根基所在,自然是不能讓旁人輕易毀了去,何況容若是一國公主,又是他的未婚妻,若是在他的府中出事,說出去,他微家還有何顏面在妖界立足立威。可問題是,魔族此次派出的人馬足足是他們玄武軍的三倍,在沒有完全摸清對方目的的情況下,萬不可輕舉妄動,否則被踩在腳下受辱的就是他們妖族。一旦玄武軍倒下,在他們身後的妖界萬民,也將淪落為魔族奴隸,受盡折磨。
孰輕孰重,微生心中自有考覺。
王子鎮深知微生此時處於深思熟慮之中。
微生自出生以來,一直背負著家族使命和包袱,很小的時候就學會了隱忍和思考,逐漸成為一個文韜武略,有勇有謀的貴族。原本,王子鎮的龍爹就曾對他說過,他是經歷了人間小情小愛的世俗而成長的,但少了分憂國憂民的大氣。而微生不同,他是為了妖族蒼生而苦而愁,明明諸多苦難,而他卻甘之如飴。這一點,他龍爹一直要讓他向微生討教學習。
王子鎮又何嘗不知,只不過,他有自己的執著,自己的立場,自己的信仰,在他看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只有先有了家,才能有國,若連自己的家,自己的親人都保護不了,又談何國家天下長治久安。不論如何,他都必須要先找回他的家,他的親人,方能全力保護他的國。
「秋還在微家,靠顏孫前那2B,好像不是什麼明智之舉。」王子鎮突然乾咳一聲:「三界大戰,還是容后再說吧,我先走了。」
他說走就走,別說微生還在發怔中沒反應過來,就連對面遙遙相對的魔王青銅都忍不住要跳腳了,他遙指著溜得沒影的王子鎮:「他……他就這麼走了?」
不然呢?秘書長還真想這麼問一句,可惜他沒這麼膽。
待王子鎮回到微家之時,正好看見顏孫前用他的誅仙陣,將那些不知量力的黑衣人給全部定在了原處。
顏孫前這傢伙,雖說是條千年應龍,可他道行不精,在使用法術的時候,經常還會出錯,明明是想用誅仙陣,可他偏偏會使出什麼一指殺,二刀斬,常常禍及旁人。
這次,王子鎮見他難得的成功了,還真想上去誇誇他。可當他瞧見容若身上的血漬之後,他哪裡還顧得上顏孫前,趕忙三步並兩步的飛速移動到容若跟前。
容若的腳下也躺著數十個的黑衣殺手,雖然對付這些殺手毫不費力,但她並不喜歡大汗淋漓的感覺。她忙抖出絲巾輕拭額間細汗,卻在這時,腕上一緊,便被人抓住了。她下意識地揚鞭,然而王子鎮清俊的臉龐映入眼帘,讓她莫名一喜:「是你啊?」
王子鎮看著滿地的箭雨和死屍,又氣又急。當然了,這些小嘍嘍自然不能是涼夜的對手。只可惜,曾經的涼夜已不在了,如今屬於她的軀殼只能被別人佔用著。不,應該說是被封印在容若額間的花印之中,他絕不容許涼夜受一點的傷害。
思及此處,王子鎮的臉色越發嚴肅:「就算再不濟,這區區幾個殺手,難道還應付不了嗎?」
容若被她吼得是一愣一愣的:「完全沒問題啊!」
王子鎮俊眉皺起:「沒問題還讓自己受傷?」
「受傷……」容若低頭一顧,這才發現自己的身上沾了不少的血,她揚眉冷笑:「你可瞧清楚了,這些可都不是我的血。本公主哪有那麼嬌弱無用?」
「不是你的?」
「當然不了。」
明明近在咫尺,卻不能喚醒她。
他緊抓著容若的手腕處,盯著容若的額間花只感到無比的心碎。
「你抓疼我了?」容若皺了皺眉,細嗔說:「輕點兒。」
他猛地一拉,將容若擁進懷裡:涼夜……涼夜……你再忍忍,我很快就可以救你出來了,你等我……等我……
容若跌進他的懷裡,心中驚喜萬分,她心滿意足的把頭埋進他的懷裡,任由王子鎮緊緊地抱著自己,享受著他的溫暖,他的體溫。
她完全不知,自己不過只是裝載著涼夜靈魂的一個軀殼罷了。
「什麼情況?」顏孫前抱頭大叫,他左瞅瞅一動不動的秋色,右瞧瞧這對相擁的男女,一臉的茫然。他現在可是秋色的頭號忠實粉絲,見王子鎮回來第一個安慰的人不是秋色反而是那個不認識的容若公主,這讓他如何看得下去,他立刻就上前去掰開王子鎮和容若:「阿鎮,你糊塗了,受傷的不是她,是秋,是秋,秋受傷了。」
王子鎮聞言,抬起幽深的眸子,視線一轉,瞧見傻怔在他們身前不遠處,靜靜地望著他與容若相擁的一幕的秋色。
那張神色煞白的小臉上,並無多餘的表情,只是默不吱聲地將他與容若之間的深情凝視都看在了眼底。
他的心裡,莫名的一抽。
他放開容若,來到秋色身邊:「你哪裡受傷了?」
今日秋色身著白T恤短袖,胳膊上的傷相當明顯,而他竟然是問「哪裡受傷了」。
可見,他的心思並不在自己的身上。
秋色心裡頭十分的難過。但是,她習慣了掩飾自己的小情緒,面上莞爾一笑:「一點划傷而已,不要緊。」
秋色並不知道,王子鎮此時胸中隱痛難平,甚至有些心亂,以致於說的話都有些摸不著前後了。
他一刻也不敢挪開眼睛,一直端詳著她的臉,她的臉色很白,顯是受驚嚇所致,但她又極力掩飾自己害怕的情緒,盡量表現出毫無所謂的模樣。
這樣太過倔強的堅強,實在讓王子鎮感到揪心的疼。
容若是妖,秋色是人,妖自生來便天負妖力,只要不是遇上什麼大妖大怪,一般不會有什麼性命之憂。可是,人類不一樣,人類既沒無妖力更無神力,想在戰亂中保全自己,又談何容易。
王子鎮突然喝了一聲:「顏孫前……」
秋色知覺,立馬站出來替他圓場:「多虧顏顏救了我,還幫我多紮好了。」
「阿鎮,對不起,是我辦事不利,保護不周,你……你罵我吧!」可不要開除我啊!顏孫前苦巴巴地看著王子鎮,他知道,這下,自己是免不了要被王子鎮給趁機開除了。這吩咐給他的第一件事,他就沒好好的完成,連他自己也覺得再沒顏面繼續死皮賴臉地瞎賴著了。但是,他就是不想走,不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