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泉池中殺
池邊不遠處的樹木早落了葉子，此刻只剩枝椏被風吹得輕搖。
樹林里靜了剎那，接著再是踩到枯葉的清脆輕響，兩人從樹後走了出來，一人穿著藍色直裰，一人高大健壯，正是吳管事和大漢廖山。
「姑娘好耳力。」吳管事溫和淺笑，絲毫沒有跟蹤被人發現的尷尬，倒是他旁邊的大漢臉色黑沉，肆意著殺氣。
「作為一名廚子，除了手腳要便利外，聽力也要好。」青寧凝放下肥腸，另外抹了把食鹽，在清水桶里洗了洗手，這才看著走來的兩人，輕輕笑道：「兩位一路跟到這裡，可有得到你們想要的東西？」
「勞煩姑娘掛心，我想，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能得到了。」吳管事笑容不變，側首遞了個眼色。
大漢廖山瞭然，嘴角裂開了一抹笑，活動手指關節，陰森走來：「管事說得是。等你一死，柳大夫自然就會跟我們走了。」
青寧凝漫不經心地甩了甩手上的水漬，悠悠站了起來，杏眸不瞬地望著過來的人，眼底似有笑意轉涼：「如今柳大夫就在我家，你確定殺了我，柳大夫就會順從你們出診？」
「你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山野丫頭，柳大夫只是喜歡吃甜食，怎麼會在意你一個野丫頭的死活！」大漢冷笑，一步一步越來越近。
那高大的影子投過來，不說一般的小姑娘，就是成年男子尚且會感到壓迫。
可青寧凝卻沒有絲毫變化，連嘴角的弧度都未變，語氣甚至還有分狂傲：「大叔說得對，柳大夫在意的只是甜食，可這個世間，除了我之外，還有誰做的甜食能勝過我？」
「哼，少自以為是，就算你做的好吃又怎麼樣，等你一死，誰有還會在意這點！」
最後一字未落，原本就接近的大漢猛地撲了過去，大手直取池邊女孩瓷白的玉頸。
青寧凝還在笑著，彷彿還沒反應過來，臉上神色未變，那隻手已經掐住了她脖子，只要輕輕一扭，就能令她香消玉損。
可大漢還沒使上勁，笑著的女孩突地抬了腿，不偏不倚，正對準他胯下某處狠狠踹去！
廖山一驚，下意識地往後一避，鬆開了掐在手裡的玉頸。
他這一鬆手，耳邊「噗咚」一聲，就見青寧凝轉身扎進了旁邊的清泉池裡，瞬間沉入水底。
大漢再是一愣。
「別愣著，跳下去追！水裡一定有暗流！」吳管事的聲音怒喝而來。
大漢遽然回神，也清楚不能讓青寧凝逃了，縱身跟著躍入水中。
「噗咚！」
泉水溫度正好，只是大漢初初入水，眼睛一時未能適應環境，就先感到身後水流的異動。
他迅即憋氣回身，水中視野浮動，還沒看清眼前場景，心口驟然一涼，劇痛來得如此突然！
「唔……」大漢嘴巴微張，聲音還沒發出，泉水猛地灌進口中！
廖山霎時慌亂，顧不得猜想刺中他的究竟是什麼東西，手腳發力往前一揮，泉水被他的力道帶起重重波動。
青寧凝水性極好，一刀刺中立即往下潛了去，那波濤涌動的暗流硬是與之擦肩而過。
大漢一擊打空，又受此重創，那還敢追擊，掙扎著要往水面浮去。
可青寧凝又豈會讓他跑了？
乘著大漢浮向水面，她如同魚兒般遊了過去，腰帶早拿在手中，反折套住他的大腿，用力往水中一拉！
「啊……」廖山驚呼，才浮出水面，又立即被扯了下去。
這一張嘴，便灌進好大一口泉水。
他霎時更為驚慌，被泉水嗆得來不及憋氣，如同旱鴨子溺水手腳同時掙紮起來，試圖將拉扯他的人踹開去。
可他愈是掙扎，胸口的傷處流血愈猛，不過片刻便沒了力氣，身體往下沉了去。
青寧凝憋著氣，不敢這麼快鬆開纏住對方腳跟的腰帶，直到雙腿觸到泉底，那漢子毫無掙扎時才鬆開手。
這泉水池並沒有暗流通道，只是足夠深而已。
「廖山！」泉水池邊，看著大漢浮起又沉下的吳管事驟然色變，迅速靠過來，卻只見水底有什麼東西劇烈掙扎著，血色一股股的往上浮動。
很快這掙扎小了下去，不過片刻，便只剩下鮮血擴散了。
「廖山，怎麼回事！」吳管事心頭不妙，在岸邊急得狠，可看不到水底輕快，又不敢輕舉妄動。
甚至狐疑泉水底部，是否存著某種水怪。
他不覺得以青寧凝的年紀和力氣，能將廖山這麼大的塊頭給生生扯下水去，還弄出這麼多的血來。
「葉哥哥，就在前面！」吳管事正著急，遠處陡然傳來聲音，依稀是男孩清朗的嗓音。
他心頭一驚，扭頭就見遠處有少年提著一孩童迅速靠近，那速度與身法，全然不似普通人能達到的。
這少年，赫然是一名輕功高手！
吳管事大駭，心頭瞬間閃過數個念頭。
本就覺得葉珩不是尋常人家，此刻更覺自己或許惹了不該惹的人。
他顧不得水下的廖山，拔腿就朝最近的林子奔去。
「無衣，別讓人跑了！」少年處於變聲期的暗啞嗓音冷冷傳來。
「是。」有誰應了聲。
吳管事已經不敢往後看，只恨不得多長出一雙腿來，加快速度離開原地。
就在他鑽進林子的剎那，葉珩提著青寧恆趕到泉水邊，暗衛無衣掠過二人，直追進林中。
「這是姐姐留下東西！」青寧恆看著岸邊的東西，面色白了下，在看到泉水中冒出的鮮血時，更是驚嚇得幾欲哭泣。
「血，水裡好多血，姐姐……」
葉珩神色一沉，將差點要跳進水裡查看的男孩提了回去，「你等著，我下去看看。」
他說著就要往泉水中跳。
可不等他跳下去，水面波鑽出一人。
青絲劈面，清泉滴落，桌邊還圍繞著一圈血色，恍惚似水鬼突然現身。
「啊……」青寧恆被嚇了跳。
那水鬼絲毫不知自己出場的可怕，伸手向岸邊兩人求助：「快，快拉我一把，我沒力氣了……」
她說著，浮出一半的身子就要往水底沉去。
「姐姐！」男孩聽出青寧凝的聲音。
葉珩立即出手，拉住她的手，用力一扯。
「嘩啦！」青寧凝感覺整個人被從水裡拔了出來，落入一個並不寬大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