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救人自然是必然的,不必婦人請求她也會救的。拍了拍雛鳥般瑟瑟發抖地縮在她身邊的小孩兒。

這孩子自被選中為靈童便一直飽受驚嚇。這段時日不停地哭,精氣都被哭散了。小孩子本就魂體不穩,精氣哭散了人便有些虛弱。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什麼彎彎繞繞,此時伏在單九身邊不願意挪窩。覺得單九的氣息讓他令人舒適。彷彿有一雙乾淨溫暖的手撫平了他心中所有的不安,讓他能安心地睡過去。所以哪怕一旁母親不停地給他擠眼睛,這孩子也置若罔聞。

「挑選靈童可有什麼講究?」雖說確實是凡人,但那些人身上絕對藏著什麼貓膩。

沈清源的修為單九還是知道一點的。天資不錯,多年來在沈蘊之身邊受教。不說盡得沈蘊之的真傳,但能力在年青一代中是排得上名號的。輕易就能毒倒沈清源的藥粉,至少也得地階六級以上的草藥。何況捆仙繩,嫁接成功的壽命,這一樁樁一件件絕不止是江湖術士糊弄人的小把戲。

「九靈道人養了一隻識靈犬,這識靈犬能辨別孩子身上的靈氣。每月十五,寺廟便會放識靈犬出來。屆時它會在城內城外各處遊走。停在誰家,誰家的孩子就是被選中的靈童。」

「哦?」聽著像一種識氣獸,忘川那邊很多。能嗅到活人的生氣,「長得什麼模樣?」

年輕婦人憶起那隻識靈犬還瑟瑟發抖:「那犬通體漆黑,長著三對眼睛,比一般的狗大一倍不止。獠牙外翻,額頭一道火焰似的紅毛。眼睛能彎會笑,兇惡非常。「

……果然是忘川河邊死氣滋生出的低階小魔獸。雖然是低階,但這種魔獸其實並不好抓。畢竟忘川河乃冥界河流,生人過不去,死人回不來。一般修士沒有足夠的修為和定力,輕易不能下忘川。一旦神魂在忘川河邊迷失了方向,那就再也回不到肉.體之中。

這背後之人能抓得識氣獸,別的不說,修為至少是元嬰期以上。

「我知曉了。」事情與單九猜測得大差不差。

每月一個靈童,五十年算下來,手裡至少沾染上千條人命。怪不得那些人身上業障那般濃厚,單九眼眸沉下來:「這事我會解決的,這孩子,你們就抱回家去吧。」

說罷,單九便抬手在孩子的眉心一點。

金光一閃,那抽抽噎噎的孩子便合上眼睛,安靜地睡了過去。

小孩兒身體軟軟地倒在單九的腿上,她還沒動,一旁魔主大人嫌棄地伸手過去就想將人給推開。

爪子剛伸便被單九眼疾手快地一巴掌拍下,他捂著手背倏地抬頭瞪向單九。單九卻不看他,一手攬著小孩兒的後背,微笑著將小孩遞給孩子母親。老漢一家人不曉得她做了什麼,自家孩子突然之間就暈了。尤其那婦人,臉白如紙。想著方才單九可是一揮袖就將三個仙人都給砸飛,一個字都不敢質問。

誰知那小孩兒驟然離開單九身邊,眉頭都擰起來。嗅到母親身上熟悉的味道又沉沉地睡過去,一動不動。小心翼翼地將人接過去,婦人臉都白了。

單九見一家子忐忑又害怕地看著她,心裡無奈。

說起來,這便是單九不喜歡曝露身份的原因。下到凡間世浦路身份,百姓誠惶誠恐不說,行事總是不方便的。素來不耐煩解釋的單九隻能安撫地解釋了一句:「不必擔心,方才我在他身上下了一道護身術法。除非化神期,一般人決不能近身。你們且將人帶回去,沒人能傷到他的性命。」

原來是這麼回事!老漢一家子頓時恍然大悟。就說這是仙人,仙人怎麼會害人呢?

孩子不用送死了,還白得了一道護身法術。老漢一家子大喜過望,劫後餘生一般都激動得哭起來。尤其年輕婦人,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就砰砰地給單九磕起頭來。

「不必多禮,」單九將人抬起來,「接下來城裡恐有大事發生,不想沾染麻煩就儘快離開。」

一家人自然是信她,忙不迭地就表示他們會即刻出城。

說著,一家人站起來小心翼翼地問了單九的名號。單九也沒藏著掖著,將道號報上便讓一家人離開了。

人一走,屋裡恢復了安靜。板凳上一直很安靜的小孩兒抬起頭來。豎線的瞳孔擴開,又恢復了烏黑明亮。單九此時不知在琢磨什麼,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打量,表情有些意味深長。魔主大人心裡頓生一種不祥的預感,他試探道:「你……有何打算?」

「沒什麼打算,」單九起身走到窗邊,靜靜地看著熙熙攘攘的街道,「船到橋頭自然直。」

周輯:「……」這女人行事就連他也抓不到規律。

屋裡的血腥氣已經散去,但有了這一次,單九行事也不好留下小孩子一個人。

這件事其實並不算太複雜,真要徹底解決卻也不是那麼好解決的。靈童祭大仙的儀式已經五十多年,這座鳳凰城從上至下都接受了靈童這件事。那些達官貴人不僅深信不疑,更是幫凶,親自食用靈童肉。

若是要揭穿,得好好籌劃一下。

這般想著,單九抱起小徒弟從窗戶一躍而下。半空中幾個閃跳,又折回了寺廟。

此時寺廟的門是緊閉的,寺廟裡忙了一夜的沙彌道士全都在歇息。

即使大白天,瀰漫在寺廟裡的濃霧也不曾散去。灰沉沉的,為著滿院子的金箔都披上了一層晦澀。寺廟各處都是香爐,白燭遍地。即便有濃郁到熏人落淚的檀香味遮掩著,依舊藏不住底層的腐臭。師徒二人一進寺廟就聞到了,俱是神情一變。

天生五感敏銳的魔主大人一瞬間嫌棄地皺起鼻子,眼淚差點沒當場被熏出來。如今動用不了術法封閉五感,他扭過頭,一腦袋扎進了單九的懷裡。

軟綿綿的觸感懟在臉上,小孩兒整個人突然僵成了一條石像。

單九:「??嗯?」

鼻尖充斥著清冽的草木氣息,魔主大人一動不動。

一猜就知道是香味道太沖了,這傢伙又受不了了。單九向天翻了個大白眼,掐著他咯吱窩將小孩兒從自己懷裡□□。眼看著小孩兒臉頰紅撲撲,眼神閃爍,一臉氣惱的小模樣。

她十分無奈地替他封了嗅覺:「你到底是個什麼金貴人家養出來的小少爺?這不行那不行,真麻煩!」

「……有臭味。」

魔主大人雖然不在意被誤會,但也沒必要藏拙,「一股濃郁的腐臭。」

單九一愣,沒想到他能嗅到臭味。

事實上,這寺廟裡的味道並非是真實腐屍所散發出來的味道。而是因業障太重,凝結出來的一種類似於霧氣一樣的氣息。一般人根本嗅不到,除非修士。見他神情不似作假,單九一雙漂亮的眼睛不由彎起來,「唔,不愧是本尊看中的徒弟,就是與眾不同。」

以為她會說出什麼驚人之語的魔主大人:「……」

……

昨夜太倉促,她擔心一個人在客棧的小徒弟出事,便沒有仔細查地探這座寺廟。如今看來,這座寺廟裡秘密多著呢。牆上不倫不類的壁畫,方位布置得古怪的香爐和擺設。怎麼看,怎麼都像是一個法陣。

單九對陣法了解不多,但戰鬥的直覺能敏銳識別到不妥。

隱去兩人的身形,帶著小徒弟在寺廟裡走動起來。

現在的當務之急自然是去救人。昨夜託了沈清源那蠢貨的福,『食靈肉』儀式被中斷,奶糕攤販家的孩子逃過一劫。如今那孩子應該還在寺廟裡。

那孩子身上有她打的防身術法,找起來不難。

單九於是閉上眼睛,放開神識搜索。

不知是孽緣還是怎麼,她沒找到孩子,倒是先找到了沈清源。沈清源人在後山的一口枯井中。

身上的藥性沒過,被捆仙繩捆得死死的。井裡成千上外條毒蛇,纏著卷著糾結在一起。而沈清源捲縮在角落裡,不知是暈過去還是嚇傻了,一動不動。四面八方的毒蛇向他涌過去……

凡間世的一條毒蛇確實咬不死修士,一千條就不一定。

單九本不想管,沈清源這些年沒少為華裳裳針對她。她又不是菩薩,當然煩。只是煩也不到見死不救的地步。到底是天衍宗的弟子,同宗同源。就算不看沈家人臉面,看在同宗弟子的份上,單九這爛好心也做不到漠視沈清源被萬蛇撕咬而死。

不由想起書中對她的評價——聖母婊。單九不由也唾棄了自己一把,卻還是提腿去了後山。

而此時此刻,昏迷了一夜的沈清源重重一喘,睜開了眼睛。

昏暗的四周不能視物,他動了動麻木的身體,意識到自己似乎被人綁起來了。手臂手腕上的緊縛感令人窒息,他用力地掙了掙,未能掙脫。想著還得去找失蹤的小師妹,他得儘快離開!沈清源手腕一扭,剛想運功掙開,耳邊響起了嘶嘶的聲響……

這時候,沉寂了一夜的嗅覺漸漸復甦,沈清源聞到了一股極為濃烈的腥臭味。

他心口一動,眯著眼看過去。

眼睛此時已經適應了片刻,能夠借住微弱的光看清一點東西。他突然發現,自己此時在一個狹窄的地下巢穴。巢穴里很潮濕,他心裡漸漸有些發毛,更用力地眯眼睛看。然而這一看清楚,叫他瞬間驚出一身冷汗。只見放眼望去,他周身是成千上外條毒蛇在對他虎視眈眈。

沈清源頭皮發麻,多年的對敵經驗讓他迅速冷靜下來。他深吸一口氣,運行功法,想用靈氣斬殺這些毒蛇。然而這一運功方才發現,他的丹田空空如也。

腦子裡嗡地一聲,沈清源傻了。

冷汗汩汩地冒出來。

他不死心,再次運功。然而這一次他發現,不僅僅丹田空空,他經脈里一丁點兒靈氣都沒有。恍惚之間他想起昨夜的種種。那老道士不知灑了什麼葯,竟叫他一夕之間修為全無。他沈清源,沈家新生一代的天之驕子,一百多歲的結嬰的天才。變成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

晴天霹靂,沈清源頓時神魂俱裂。此時哪裡還想得起來失蹤的華裳裳,他的天都塌了!

腿上劇痛傳來,眨眼間,無數毒蛇涌到他身邊,強烈的求生欲讓他瞬間從悲痛中清醒過來。他企圖站起來,死亡的恐懼讓他身體發僵,一次次起不來。

就在沈清源以為自己死定了,一道劍氣從天而降,將蛇窟劈成了碎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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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師徒戀的聖母女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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