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迷茫的未來
心電監護儀上,傷者的心率和血壓,嗖的就上去了。
夏沫忍無可忍了:「家屬,你要是再影響我們急救,我就要請你下車了。」
車主的妻子怏怏,嘴裡嘟嘟囔囔:「你要做什麼就做,我怎麼影響你了?我也沒攔著你,我也沒擋著你。」
「他的傷,不至於有生命危險,現在交代後事有點早,請你坐到車尾去,傷者身邊需要空氣流通。」夏沫冷著臉,半點情面也不給。
周小乾打起圓場,好說歹說,總算是把車主的妻子給讓到救護車後部的空座上了。
夏沫一直站在車上,用身體擋住了傷者和他妻子之間。
她嚴肅的對傷者說:「閉上眼睛,好好休息,醫院很快就能到達,你不會有事,但一定要配合我們才能儘快的脫離危險,知道嗎?」
黑車車主輕輕的應了聲。
接下來的十幾分鐘路程,還算是順利。
到達醫院時,直接有人幫忙,把傷者抬了下去。
夏沫也跟過去了,她還得跟急救醫生做一個交接,有的忙了。
周小乾跟著把車上的東西全送過去后,又快步的跑了回來,他接下來還有別的任務要執行,仍是得跟著0703號車子走。
等車內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周小乾才說:「夏醫生今天好嚴肅噢,好像是心情不太好。」
其實鍾景洲也看出來夏沫的情緒不太對,不過,他現在是她哥,當然得不動聲色的為她解釋幾句。
「做醫生的,冷靜沉著是最起碼的專業素養,她及時制止了傷者家屬說的那些話,也是在為了挽救病人,沒什麼大不了。」
「我的意思可不是說夏醫生做錯了,我只是想要表達,夏醫生好像是心情不好啊,平時她總是笑吟吟的,是個溫柔的好女孩,難得能見到她心情差到,自己都控制不住情緒外泄了。」
鍾景洲回:「誰家還沒點糟心事呢,偶爾心情差,很正常的。」
周小乾覺得也對,點了點頭,便不再提這些事了。
鍾景洲倒是心裡也在疑惑,想著等會沒那麼忙了,還是要給夏沫打個電話問問,是不是夏大旺那邊的病情有反覆了?還是家裡有了什麼事?
可這一上午是相當的忙,鍾景洲有這個想法,但卻真的沒能湊出時間來去過問。
又連續出了三次車,他返回醫院。
救護車才停回到了車位,就看見張冬一臉氣急敗壞,朝著救護車的方向跑了過來。
到了跟前,還不見鍾景洲下車,他竟然掄起了拳頭,使勁的砸駕駛室的車窗。
「鍾景洲!你下來,你快點給我滾下來!」
鍾景洲看了他一眼,不慌不忙,順手把保溫杯的蓋子給擰上了。
之後,他才推開了車門,跳下了車子。
「救護車招你惹你了,用那麼大勁兒做什麼?砸壞了,你來賠償嗎?」
這部車,就是鍾景洲最忠誠的戰友,看著它被張冬這麼粗暴的對待,鍾景洲是真的心疼。
張冬沖了上來,朝著鍾景洲怒目而視:「是你去舉報了我?」
「什麼?」
「你做個人吧,同事出了點小問題,你居然就跑去舉報?鍾景洲,你做出這種行為,你不就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嗎?」
不容分說,張冬破口大罵了起來。
其實不用仔細說,大家也都知道,他講的是關於自己醉酒出車的那件事。
「我沒有舉報你。」鍾景洲冷冰冰的開口。
腦子裡,念頭一閃,他好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便問:「你是不是也去找夏醫生髮瘋質問了?」
「我去找她了又怎麼樣,她也是嫌棄人之一,我必須得當面問清楚。當然,還有你——周小乾,以及那天上班的兩個擔架員,肯定是你們之一做的這件事。但是,最大的嫌疑人仍是你鍾景洲,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以前抓不到我把柄,你們也沒辦法,現在好了,總算是堵到我犯了個小錯,你們用得著這樣子嗎?把我工作弄丟了,對你們有什麼好處?這根本就是損人不利己!」
鍾景洲立時明白,為什麼夏沫的情緒不太好了。
瞧著張冬咆哮發瘋的模樣,還真是不想搭理他。
可是,牽扯到了夏沫,鍾景洲覺得自己不能坐視不理了。
他一米八七的身高,揪住一米七不到的張冬的衣領子時,視覺上很像是一個大人在制服一個不聽話的熊孩子。
輕輕鬆鬆的制服。
「你醉酒上車,連續兩次,工作時間喝的醉醺醺的,還在救護車上撒酒瘋,跟患者家屬對峙叫囂……這些事,在你眼裡還都算是小事了?」
「你放開我。」張冬聽了,心裡不自覺的發虛。
他使勁的掙扎,想要從鍾景洲的鉗制下,脫離開來。
「張冬,我想問問你,如果這些是小事,全都是你的同事在陷害你、報復你,那在你心裡邊,什麼才是大事?非要造成嚴重不可挽回的後果,那才算是嗎?」
口口聲聲的質問,張冬啞口無言。
他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心虛,迅速的佔據了所有思維的主峰,整個人的情緒也快要崩潰了。
「我最後重複一遍,沒有人報復你,也沒有人舉報你,醫院內有嚴格的規章制度,每天晚上還有那麼多人同時在值班工作,發生過的事就是發生了,沒人刻意針對你,但大家也絕對不會為你這種嚴重違規的行為做出隱瞞,你所信奉人際關係那一套並不是時時的管用。這件事,你怨不得任何人。」
鍾景洲輕輕一用力,就把張冬給推開了老遠。
見他還發了瘋似得想要往上沖,鍾景洲給了他一記警告的眼神。
再這樣,就對他不客氣了。
鍾景洲所帶來的壓迫感,仍是比較大的。
當他面露不耐,隨時可能會發火的時候,即使是張冬,也得掂量掂量,他能不能扛得住鍾景洲的怒氣。
「你真的應該去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是個什麼樣子,你入行時,應該背誦了南丁格爾誓言了吧?捫心自問,你配得上自己身上穿著的護士服嗎?」
張冬此刻感覺自己已經是有點灰溜溜了。
他想大聲的呵斥鍾景洲住口,因為他無權這麼說自己。
可鍾景洲的所有話,準確的擊中了他最心虛的部分,哪怕是胡攪蠻纏、強詞奪理,張冬發現自己也是做不到的了。
「鍾師傅,又有任務,我們要出發了。」周小乾催促的喊了一聲。
接著,他也有些不耐煩的對張冬說:「你這兒差不多就行了,自己的事自己去想辦法,耽誤了這邊正常的工作,我可真的要去投訴你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分別上了車。
當救護車頂端的彩燈旋轉亮起時,整量救護車竟升起了一種極其莊嚴的感覺。
張冬忽的想到,自己曾經也是這個團隊的一部分。
是的,也只是曾經罷了。
他對於自己的未來,相當之迷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