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張冬受到威脅
給大老劉續上的茶水,他沒喝,放下就走了。
夏沫望著張冬,嘲諷的勾起嘴角:「鬧來鬧去,鬧出這麼個結局,你感覺怎麼樣?」
張冬抿住了嘴唇,明顯是被問愣了,他現在也是五味雜全吧,鍾景洲?那個大鬍子?他居然是外科的明星大夫?
心裡邊第一個冒出來的念頭是:假的吧!
但大老劉所講的那些往事,一遍遍的在他腦子裡過,其實並不是沒有端倪的,大鬍子很多時候都非常的排斥去接觸患者,但偶爾在危急的時刻,他出手果斷,那份專業能力,卻是不容忽視的。
從前,也不是沒人問過他。
大鬍子只是輕描淡寫的說,是作為救護車司機所掌握的最簡單的醫學常識罷了。
他在謙虛,在推脫,並不想被人過度關注。
而像是他這種天然看不上大鬍子的有關係的一切,總下意識的去用有色眼鏡看他的所作所為的人,自然是會有選擇的忽略掉他的所有閃光點。
鍾景洲的那一臉鬍子,似乎就成為了遮擋的屏障,膚淺的人看到了鬍子便急於下定結論,而能忽略掉外表而去觀察內在的人,又有幾個呢?
更別提,鍾景洲自己也根本不稀罕這些吧。
「張冬,你也是成年人了,最簡單的自己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人的道理,不用別人教你心裡也是明白。做錯了事,先別想著推卸責任,多反思一下自己的不當之處,這才是合適的道理。」頓了下,夏沫又很是嘲諷的說,「當然,就算是想要甩鍋,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你算算看,有多少雙眼睛在一旁看著呢,人人心中都有一桿秤,對於好與壞也有著自己的評價,我還真就不信,當晚看到這些事的同事們會那麼的不分是非,為了包庇一個犯錯的傢伙,而去誣賴一位優秀的好同事。」
言盡於此,多說一個字都嫌浪費口舌。
夏沫又去跟廖隊長聊了幾句,便也追著大老劉的腳步去了。
張冬的聲音裡帶著顫抖之意:「廖隊……」
廖隊長面無表情:「你的事,你回去好好地考慮一下,出個書面材料給我,然後等院里的處理決定吧。」
「您幫幫我吧。」張冬終於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了害怕。
「回去吧。」廖隊長擺擺手。
完了!
張冬的心,咕咚一聲,好似是從極高的地方,一下子落了下來。
他完全記不清自己是怎麼從廖隊長的辦公室內走出來的了,心情太過低落,整個人搖搖晃晃,隨時都可能栽倒了似的。
偌大的醫院,到處都是人來人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沒個冷清的時候。
可是,明明與那麼多人擦肩,張冬的情緒依然是極其低落,沮喪到了完全視而不見的程度。
他想,或許過幾天,他就不能再來醫院上班了吧。
出了醫院的大門,一輛停在路邊的麵包車,唰的打開了車門。
裡邊有個人,探出身子跟張冬招手。
看那人的面貌,張冬有點熟悉。他還在思考呢,身邊竟然來了兩個流里流氣的男人,一左一右,抓著他的胳膊,硬是給拖了過去。
張冬到了跟前,看見車上坐著的那個讓他覺得很眼熟的人,一條腿上還打著石膏呢。
一輛摺疊的輪椅,就放在車的座位上。
他頓時想起來這人是誰了。
「李子軍?怎麼是你?你不是被警察抓進去了嗎?」
可不就是那個因為碰瓷而軋斷了腿,後來在醫院內各種自殘,就為了拖延時間不進監獄的狠人李子軍嘛。
李子軍哼了聲:「張護士,我是來找你們車上的那個大鬍子算賬的,按理說,這事兒與你無關,但誰讓你跟大鬍子是一輛車上工作的同事呢,找不到他,找你也是一樣的。」
張冬的聲音都哆嗦了,「你想要幹什麼?我警告你,你現在的行為就是違法犯罪,你已經做錯了很多事了,不要錯上加錯,不然,你不會……」
旁邊的男的,抬腿就是一腳。
張冬的小腿劇痛,一個趔趄,差點摔了過去。
李子軍揪著他的頭髮,應是把人給提了起來:「你是不是警匪片看多了,居然還教育上我來了?張護士,我剛才不是說了,我是來找大鬍子算賬的,你要是配合我,我就放過你,你要是不配合我,羅里吧嗦的講點我不愛聽的廢話,我就找你發泄一下怒火,也是一樣的。你看著辦吧。」
旁邊那兩個男的身傷,都帶著砍刀呢。
他們還故意露出來讓張冬看到。
張冬頓時哆嗦了。
「你……你讓我怎麼配合你?」
李子軍指了指後門:「你去把大鬍子給帶去西門後邊的斷頭路,只要把人給帶到,就沒你什麼事了。」
「你們想對他做什麼?」張冬咬著牙根問。
啪……
腦袋上邊,立即又挨了一下子。
直接給他揍的暈頭轉向,腦子嗡嗡的響。
「你聽話做事就行,問那麼多幹什麼?張護士,你不是跟這個大鬍子關係很差嗎?我們教訓他一頓,也是給你出氣了,這何樂而不為?」
李子軍冷冷的說:「你動動腦子,把人帶到,我們以後就不找你麻煩。可如果,你耍什麼花樣,接下來被報復的人里,一定有你張護士一個。對了,你別想跑,我們知道你就住在隆海路的破小區里,你爸就是街口那個修鞋的老張,你家住的是三樓,沒錯吧?」
張冬只覺得后脊背直竄涼氣。
「現在是下午四點三十八分,給你半個小時把人帶來,警告你,別耍花樣,不然……後果你知道。」李子軍攥起了拳頭,兇狠的搖了搖,「不用想著報警,報警也沒用,呵呵,如果有用,我現在也不會出現在這裡的,不是嗎?」
張冬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他就被大力推開了。
整個人向後倒下的一瞬間,兩個男人跳上了麵包車,跟李子軍一起揚長而去,只剩下張冬一人坐在路邊的花壇里,臉上的驚慌表情都沒有褪。
這可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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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陽光正好,總台那邊也一直沒派任務過來。
鍾景洲乾脆把0703號救護車開到停車場的室外水龍頭附近,車子後備箱的一角里放著全套的清洗工具,單單是車身洗滌劑就有三種,通常洗完車以後,鍾景洲還會給救護車打蠟。
是的,你沒看錯,鍾景洲就是這麼做的。
對待這輛車,比伺候他自己的路虎車還要精心一些,車內車外全都是專業級的養護,認真極了。
夏沫來到時,看到的救護車依舊是煥然一新,在陽光之下,閃閃發光。
「哥,你這也太誇張了。」她圍著救護車轉了一圈,獻上了自己最誠摯的讚美。
鍾景洲把打蠟用的材料和工具全收拾好,歸類放回到後備箱里,就又拿了另一套設備,開始去養護輪胎了。
夏沫跟在一旁打下手,他遞出來的臟抹布,她順便就給清洗了。
洗乾淨后,再遞迴去給鍾景洲,讓他去擦輪胎,然後接過另一塊臟抹布,繼續的洗。
鍾景洲如今對待夏沫,已是相當的親切:「今天急診那邊沒事?你居然有空跑出來摸魚,小心被你們白主任給發現了,他那人凶的很,絕對不會給你好臉色。」
「白主任今天出去開會了,我的工作也全都做完了,下午本來是有點別的事,現在臨時取消,順道來看看你嘍。」夏沫的心裡還在猶豫要不要問一下別的事,她是真的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口,就怕一個不小心把鍾景洲給惹的炸毛了。
過去發生的事,在鍾景洲那裡是個絕對的禁區,即使是夏沫,也沒什麼把握,敢去觸碰之。
「夏村長怎麼樣了?」鍾景洲忙裡偷閒的問。
「噢,大叔他今天出院,身體已經恢復的很不錯了,餘毒也都清了,家裡人去柳楊中心醫院接的他,這會兒應該快要到春天裡村了。」夏沫心裡越是有事,便越是習慣性的滔滔不絕,以此來掩飾她的緊張,「另外,張副院長出面協調,調配了一批蛇毒血清去了柳楊縣,周邊的十幾個鄉鎮,都能分到一批,可以暫時作為補充;至於後續的供應,還需要更進一步的協調,最終能形成一個常備葯的機制,爭取讓當地的村民在有所需要時,都能夠及時的用上。」
比如這次,那是多懸吶,也就是遇到是鍾景洲在開車,還幸運的有負責任的交警同志全程開道,這樣子才縮短了救援時間。
如果當時,鎮上的醫院就有血清,直接給夏大旺注射之後,後期再送往柳楊中心醫院進行進一步的治療時,就不必擔心路上的在途時間了。
不過,夏沫也知道對於過去的事,再多懊惱也是沒什麼用。
關鍵在於,一切已朝著好的方向在發展了。
這才是令她十分欣慰的一件事。
「哥,下周就是中元節了,你要去墓園嗎?」
鍾景洲的手,僵在了半空當中,連擦拭輪胎的動作都忘了。
夏沫緊張的看著他轉冷的表情,小心翼翼的說:「我想去祭拜廖媽媽和鍾叔,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我本來早就應該去的,可是,我一直都沒問出來,他們是葬在了哪裡。」
鍾景洲繼續擦拭輪胎,明明是聽清楚了,卻還是來了個聽而不聞。
「我雖然是無神論者,但其實我也很期待有另外一個世界,萬一……我是說萬一,人死後不會消失,而是真的去到了一股生者看不到也觸碰不到的空間時,遇到了這種節日,別人家的老頭老太太都有親人祭祀,可是廖媽媽和鍾叔卻沒有,他們得多可憐,肯定是要被老友們笑話的。」
鍾景洲想要斥責她。
結果,他的手臂,竟然被她一把抓住。
迎面看到的,是夏沫亮晶晶的眼睛。
她說:「不想,別人家老人有的,咱們家的也要有,咱倆必須得去,還得整個全套,讓廖媽媽和鍾爸在天堂里也得風風光光的。」
她說的好有道理。
鍾景洲居然沒法反駁。
突然間,夏沫臉色的笑容消失了。
她冷著表情,不高興的說:「真煩,張冬怎麼又來了?」
順著她的視線望了過去,鍾景洲果然看到,張冬正在停車場內不停的找,還重點去0703號救護車經常停靠的位置轉了好一大圈,顯然就是在找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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