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小分隊全員湊齊
鍾景洲的笑容緩緩凝固:「吃一餐飯,所付出的代價,是不是太大了?」
「你自行考慮咯,反正我不想換其他交換條件。」夏沫是鐵了心的要先從他的面部清潔問題入手。
鍾景洲竟然真的認真考慮了起來,接下來的這一段路,他沒開口說過什麼,而且還好像是在生氣,一言不發,面無表情。
夏沫在心裡邊已經自動的尋找緩和的辦法了,她還是太操之過急了些,最近好不容易見他整個人積極了一些,不該那麼著急逼他。
這下好了,一下子就把他的情緒給壓下去了,萬一要是因為這個,他又開始頹廢度日,那不就——
「這鬍子,我留了三年多呢,長的這麼長也很不容易啊。」鍾景洲忽然滿是感慨的開了口。
夏沫有點吃驚,沒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一餐飯,你就想讓我刮掉,這未免太簡單了些。」鍾景洲說著說著,還是感慨的搖頭。
「不然呢?」她有點哭笑不得的問。
「最少三十。」
「三十是什麼意思啊?」
「三十餐,全都是你來煮,精心煮,隨便湊合著泡個速食麵那可不能算。」
車廂內的氣氛,瞬時變的更加奇怪了。
夏沫好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鍾景洲悠然的開著車子,也沒有更進一步來談的意思。
好久好久,夏沫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開玩笑的吧?」
「我像是喜歡開玩笑的人嗎?」鍾景洲反問。
的確是不像。
整個救護車隊都知道大鬍子從來不開玩笑。
一板一眼,做事有規有矩,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也是極度自律的表現。
不管到了任何崗位,他都很清楚自己是在哪裡、要做什麼、該怎麼做,能做到了什麼程度才算是合格。
他也曾經在與張冬的一次爭執當中,正式的提起過這件事。
不喜歡開玩笑的鐘景洲,既然正式的說起了這些,則說明——
夏沫的眼前一亮,彷彿抓到了事情的關鍵。
「你的意思是,我煮三十餐給你,你就刮鬍子了?」
鍾景洲抬起手,摸了一把下巴:「可以。」
「那就說定了。」夏沫把手指頭,遞到他面前,「來吧,蓋個章,不許反悔那種。」
「幼稚不幼稚啊。」
鍾景洲嘀咕一聲,可看到了夏沫的手指頭在自己的面前翹起來的時候,他還是搭了上去。
兩人勾了幾勾,大拇指互相貼住。
夏沫只覺得一股電流從指端來襲,電的她一激靈。
生怕鍾景洲會察覺到了異樣,夏沫借著翻包的借口,趕緊收回了手指。翻了好半天,也拿不出來什麼東西,她靈機一動,筆記本和筆掏出來,低著頭,儘力不讓臉上的紅暈暴露的太明顯。
「你想吃什麼,現在可以列菜單,我都記下來,以後慢慢來做。」
糟糕,連說話的時候,都有股灼燒的呼吸從嗓子眼裡噴出來,整個人都不自在極了。
「不急,慢慢來。」鍾景洲看她認真的模樣,笑了起來。
車子一個轉彎,駛入了一座老小區內。
進了正門便是停車場,鍾景洲對這裡很熟悉,輕車熟路的找到了空車位。
他問她:「要一起去,還是在車裡等。」
夏沫回的是,如果方便的話,她想一起上去。車裡邊太悶了,開著車窗又有蚊子,她是超級招咬的血型,在秋天的蚊子眼裡簡直是一道美味的大餐。
於是,非常具有同情心的鐘景洲直接答應了下來。
老魏家,就住在一樓。
一百多平方,住著一對老人,老魏夫妻,以及兩個已經二十多歲的兒子。
房子的客廳是當作倉庫來使用的,整整齊齊的堆放了不少貨物,沿著牆壁還安裝了貨架。
老魏的兩個兒子做網店,正在創業期,能省錢就省錢,家裡擠也只能先忍著了。
一家人連七十多歲的爺爺奶奶,都還在幫忙打包快遞。
鍾景洲和夏沫走進來時,他們正乾的熱火朝天,做好的簡單晚飯就擺在廚房裡,誰有空誰才去吃點。
「你找誰啊?」老魏的大兒子問。
「魏青明。」
大約在這個家裡邊是沒人會直接喊老魏的名字的,以至於鍾景洲一說出來,大家集體愣了下,全都沒反應過來魏青明是哪個。
老魏聽見有人喊他,自己從卧室里走了出來:「誰啊?」
見了鍾景洲和夏沫,他愣住:「你是誰啊?」
鍾景洲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問:「魏叔,我是鍾景洲。」
老魏重複著這個名字,只覺得特別的熟悉,好像是在哪裡聽到過了似得。
可人的記憶,有時候就是如此。
明明熟悉到了幾乎立即會脫口而出,但就是沒有辦法真的講出來。
「你……」
鍾景洲道:「我是鍾建國的兒子。」
老魏的表情,就那麼直愣愣的定格住。
無論如何,他都沒辦法立即將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鐘醫生,和眼前這個滿臉鬍子的高大男人重疊在了一起。
「你是景洲啊?孩子,你怎麼變成這樣了?是出了什麼事了嗎?」老魏頓時就急了。
客廳里沒有地方,他上前一步,抓著他的手臂,把人給帶到了卧室里去。
一進來,夏沫就愣住了。
這卧室,未免也太整潔了。
哪怕不問,也知道這是一間退伍軍人的卧室,被子疊成了豆腐塊,屋內幾乎沒有雜物,桌上僅有的幾隻擺件,朝著一個方向,透著規矩。
寒暄之間,老魏的眼睛通紅,都能看到密布在眼睛上的血絲了。
儘管鍾景洲一再強調自己真的還不錯,並沒有真的凄慘落魄,老魏彷彿不信,只是一個字的叨念:「孩子,辛苦你啦。」
他很內疚,也非常後悔。
那時候,如果是他在開車,以他的技術,哪怕是遇到危險狀況,也是能夠做出規避,化險為夷。
絕不至於釀成餐具,傷了那麼多人。
見老魏又在念念叨叨的說著抱歉,鍾景洲快速的打斷了他。
「魏叔,其實我今天來找你,是有些要緊事的。」
鍾景洲把自己的出行計劃,快速的講了一遍。
夏沫在此之前,並不知道鍾景洲準備組建小醫療隊的事,她簡直不敢相信耳邊所聽到的,全程是瞪圓了眼睛,有幾次想要插嘴,但鍾景洲沒給她機會。
老魏完全沒有猶豫,直接就答應了。
「柳楊縣那一帶,我熟的很,平地上的那幾個村子還好說,圍著山的幾個村,有的是在山腳下,有的是在半山腰,石子路、土路,還有被沖爛的板油路,最可怕的是,山上最窮的幾個村子,要到達的話,有一段路緊挨著懸崖,路邊的防護做的不好,那是……」
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老魏止住了話語。
「就是因為路況不大好,我一個人長時間駕駛,怕是會有危險。車上同行的其他人,全都是醫生和護士,他們雖然也會開車,但駕照沒辦法開中巴。一切以安全為優先考慮,我想來想去,能求助的人就只有魏叔了。」
老魏擺擺手:「嗨,你跟魏叔客氣什麼的?這事兒就該來找我,你要是去找別人,魏叔知道了,肯定是要跟你不高興的。孩子,你放心吧,這事兒定下了,等你們出發點那一天,魏叔準時到。」
魏家太擠,人多又亂。
鍾景洲聊完了事,把帶去的禮物留下,就帶著夏沫一起離開了。
老魏在後邊送出了老遠,鍾景洲的車子都開遠的看不見了,他才抬起手,把眼睛始終噙著的濕潤,給擦拭去了。
而路虎車內,夏沫抿著嘴,氣鼓鼓的問:「鍾景洲,你……」
「你喊我什麼?」一道危險的眼神,掠了過去。
夏沫硬生生的改了口,乾巴巴的說:「哥。」
「嗯,下次不要再弄錯了。」
提醒完畢,鍾景洲繼續專註開車,他的神情是那麼的平靜,只是眼尾的餘光總是似笑非笑的朝著夏沫的方向掠了過去,悄悄的欣賞著夏沫臉上變幻不定表情。
夏沫攥緊了拳:「哥,你要組建醫療隊?」
「什麼醫療隊?沒聽懂你在說什麼。」鍾景洲不接茬。
「你……你剛才不是跟魏叔說,要帶一個醫療隊出門,需要他來做司機的嗎?」夏沫根本不允許他轉移話題,這件事撩起了她全部的興趣,現在關注的點在這裡,他休想吊著胃口,故意看著她著急。
「你說的是那件事啊。」鍾景洲感慨了一句,接著又不講話了。
「喂,你別停啊,繼續說。」夏沫真是鬱悶的不行了。
「有什麼好說的,我在魏叔那裡不是說的很清楚了,四個醫生,兩個護士,一支小型的義診醫療隊,重點幫扶的是柳楊縣的十二個環山而建的村子。」鍾景洲就那麼一本正經的講著事情的來龍去脈,他當然也看到了夏沫已經激動的不行,因為她雖然是坐在柔軟的座椅之內,整個人卻是脊背挺直,目光灼熱,著急的不得了。
嗯,越是這樣,他越是想都她。
非要她問一次,他才說一段。
絕對不肯一次性痛痛快快的全說出來。
就這樣,都把她送到家門口了,夏沫還是沒搞清楚狀況。
她也知道如果不徹底的深入弄清楚,今天晚上大概率是要失眠的了。
於是,本來是打算送夏沫到家便立刻離開,但車子到了以後,夏沫一定要鍾景洲停下來,上去吃些水果再走。
鍾景洲說什麼都不願意,最後夏沫乾脆直接拔了車鑰匙,不去也得去。
他挑了挑眉,嘴角全是壞笑,不緊不慢的跟著她。
夏沫哪裡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可是,誰讓他就是掌握了她感興趣的事呢?完全不佔據優勢的情況之下,她也只有更主動一些了。
當她把切的果盤端到他面前,還順便給他拿了一瓶果茶,口中喃喃的念著:「以前你可不這樣。」
「以前我是什麼樣?」鍾景洲心滿意足的拿著精緻的果簽,扎了一塊鹽水菠蘿,送到了嘴裡邊。
「高冷,沒有笑容,不搭理人,臉上就差沒刻著幾個大字:莫挨老子。」夏沫有點嫌棄的瞪了他一眼,「可現在呢?就知道瘋狂賣關子,無顧忌的欺負我。」
鍾景洲對這一點,那可是完全的不贊同。
「這話講的就沒良心了,小夏天,你是希望我陪你回春天裡去做義診,幫助村民們吧?我現在是超出預期,拉一隊人過去,既省心又省力還省時間,都做到了這個份兒上了,你應該誇我,而不是損我,明白嗎?」
順便再賞她個腦瓜崩,彈在腦門上,聲音嘎嘣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