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鍾景洲的打算
自覺已經是走上了絕路,無人可以倚靠的王慧,將鍾景洲當成了救命的稻草。
他年輕,他資歷尚淺。
她視而不見,她盲目信任。
就這樣,反而給樓明媚帶來了一線生機。
肖謙聽著,心裡邊湧起了百般滋味,竟然有點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最後,他只能用一種醫生式的溫柔語調問:「明媚媽媽,你能把鍾醫生的私人號碼給我抄一份嗎?我想找他研究一下明媚的後續治療計劃。」
他只在琢磨著更好的說辭,就見王慧非常高興的開始翻找手機:「好的呀,我這就找給你,肖醫生和鍾醫生一起會診,我家明媚徹底康復的希望就更大了。肖醫生,真的不是我誇大其詞,鍾醫生的醫術厲害極了,絕對是前途無量啊。就是非常可惜,不知道為什麼他不做醫生了,那麼年輕呢,用你們的行話來說,那不就是做醫生最黃金的年齡嗎?可惜了,太可惜了……」
肖謙默默地把到嘴邊的解釋全咽下去,因為王慧很痛快的給了他手機號碼,所以他直接拿了即可,不必再拿出多餘的借口去畫蛇添足。
但同時,他也是非常自然的按照王慧的思路繼續想下去,第一次認真的好奇起,為什麼鍾景洲會從心外科離開,跑去救護車那邊做起了司機。
相關的傳聞,肖謙聽過一些。
不過,醫院這邊人多,這樣或者那樣的傳言總是一波又一波,往往實際情況傳幾個人以後,便徹底變了味兒,因此,肖謙最不喜歡聽的就是別人嘴裡傳過來的話。
往往是有人提前來時,他便會習慣性的打斷或者岔開話題。
而此刻,當他對鍾景洲燃起興趣的時候,反而有點後悔當時沒有耐著性子多聽一些。
有人喊肖醫生了,肖謙整了整情緒,快步走了過去。
而就在這時,急診室那邊的一間診療室內,夏沫按住了心臟,臉色慘白,她試圖大口的呼吸,但每一次都會帶來劇烈的疼痛感。
她想要呼救,但根本用不上力氣。
她想要掙扎,可身體完全不聽使喚。
有那麼一瞬,夏沫還以為自己要死掉了,她無力的趴在了桌上,一動不能動。
漸漸地,身體的不適感變的沒那麼清晰。
她的意識在遊離,一幕幕的畫面不受控的在眼前晃。
夏沫清晰的看到已去世的廖媽媽就站在自己的眼前,她好像是在說著什麼,神色如此焦急。
「廖媽媽,您是來接我的嗎?」
幾乎是腦子裡閃出了這個念頭的一瞬間,夏沫就發現自己重新獲得了身體控制的能力,眼前的幻想,化為煙雲散去了。她抬起頭,看了一眼時間,以為自己至少掙扎了半小時,實際上,也不過是才過去了三分鐘罷了。
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
她像是剛從水裡邊撈出來一樣,衣服都黏在了後背上,等到所有的汗都湧出來,才長長的舒展了一口氣,撐著身體,坐了起來。
有人推門而入。
是急診室這邊的一位姓李的護士。
她和往常一樣,跟她打著招呼:「夏醫生,你怎麼在這裡呀?剛才白主任還在找你呢。」
夏沫又使了一些力氣,撐著身體站了起來。
她覺得自己的手臂有點麻,但搖晃了幾圈之後,麻痹感也消失了。
「夏醫生,你沒事吧?睡著了嗎?手臂壓到了?」李護士見她一臉不舒服,連忙過來幫她按摩。
「還好。」她輕應了一聲,繼續調整呼吸。
直到身體終於緩過來那股勁兒,才問:「白主任在哪兒呢?我去找他。」
李護士擔心的看著她:「夏醫生,你的臉色蒼白,嘴唇發紫,跟擦了暗色的口紅一樣?是心臟不舒服嗎?」
夏沫此時已經緩過了那股勁兒,她不想大驚小怪的嚇到了同事。
不適的癥狀一消失,也就跟平時一樣了。
「大概是昨晚上睡太晚了,貪看了一部劇,又喝了點紅酒,今天就有了心悸的感覺。」她故意裝作不在意的笑了笑,「今晚上回去,我得早點睡,把睡眠給補回來。」
「平時工作已經夠忙的了,睡眠不規律的確是很給身體增添負擔,夏醫生,你可得好好保重自己。」李護士安慰了幾句,看夏沫的確是沒什麼了,這才念著忙活自己的事去了。
夏沫是笑著從房間內走出來的,等到李護士看不到的時候,她的表情一下子垮下去。
「什麼嘛,這是怎麼了嘛。」
她煩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心臟。
最近一段時間,發作了有三、四次了。
一開始的確只是心臟突然一抽,疼的她頭暈眼花。
後來發作的時候,她連呼吸都沒辦法進行,尤其是剛剛那次,她眼前已經出現了幻覺。
夏沫感覺是不太對。
她去見完了白一峰之後,還特意讓他幫忙開幾張檢查單,乖乖去排隊,系統的查了一遍身體。
小時候生過大病,長大后仍是記憶猶新,夏沫自己本來就是醫生,平時會更加註意這方面的狀況。
檢查結果在幾個小時之後陸續出來了,從檢查單上來判斷,她的身體很健康,心臟處也沒有特別的問題。
夏沫自己看完,又去找白一峰。
「沒什麼呀,你是哪裡不舒服嗎?有什麼別的癥狀?」
白一峰翻來覆去的看了又看,最終的結論也是沒問題。不過,因為是夏沫不舒服,他也沒有掉以輕心。
除了偶爾的發作之外,夏沫平時看不出來異常。
於是,白一峰給她開了些養心安神的中成藥,然後仔細的提醒,讓她最近一定要作息規律,飲食方面也要清淡一些。尤其是要注意晚上得早睡,不能熬夜,減少焦慮。
如此這樣,再觀察一陣子看看,或許不適的癥狀自然會好轉了。
白一峰對於夏沫的過去,也是相當的了解。
他知道她焦慮憂心的點在哪裡,便不忘說道:「你以前的問題是在腹部,現在是心臟在不舒服,即使有問題,兩個位置也不太可能直接產生聯繫。更何況,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你每天都在體檢,並無複發的狀況,所以,不妨放寬心,順其自然,等身體自然適應了,或許癥狀會消失掉。」
「我知道的,白主任。」夏沫笑了笑,「我自己是醫生,看得懂檢查單,也知道該如何開解自己。放心吧,我不會沒事兒自己給自己填心理負擔的,反正我每天都在醫院裡上班,真的有什麼問題,也有白主任在呢。」
白一峰覺得還是不能在這個話題上來回的繞。
一直如此不安下去,反而會加重心臟的負擔。人的意識,有時候會形成一種看不見的壓力,時時刻刻生活在危機四伏的心態之下,身體哪怕沒事,也會因為心思沉重而生出其他問題來。
當務之急,是給夏沫緩解一下情緒。
於是,白一峰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他問:「小夏天,這周要出去玩,大鐘喊你了吧?」
夏沫滿眼問號。
這周?出去玩?
不是已經約好了一起去柳楊縣的村子里做義診嗎?
很快,夏沫反應過來,白一峰口中的出去玩和她所想的做義診其實是一件事。
鍾景洲那天晚上提起過的,白一峰、盧金等人還不知道此行的真相。
她還以為,他是在開玩笑。
如今看來,鍾景洲這個人,素來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開玩笑什麼的,不可能的。
夏沫察覺到了事情的真相,心中陷入了萬分的糾結。
她很猶豫要不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訴給白一封知道。
可如果白一峰得知,這一趟出門並不是去遊山玩水、戶外趴體,而是鍾景洲拐著他去為人民服務,無償義務的給偏遠山區的村民們做貢獻,白一峰怕是不會答應吧。
要知道,白一峰、盧金這樣的醫生,在整個杭市人民醫去也是屈指可數。若是義診的醫療小分隊有他們的加入,到了村裡,幾乎沒有什麼疾病是他們搞不定的。若是連他們都想不出辦法來,那絕對是病入膏肓,無藥可救。
嗯,到底要不要把話給說透了呢?
夏沫心裡超級的虛。
白一峰等了一會,見夏沫一直目光飄搖,不怎麼講話,還以為她是根本沒接受到邀請,心裡邊正在暗暗難受著,便輕柔的說:「大鐘最近忙的不得了,肯定是忘了跟你說了,沒關係,等到出發那天,咱們一起走,你跟我坐在一起。」
夏沫的笑容乾巴巴的,思考再三,還是沒把話給說破。
她也怕白一峰知道了會拒絕前往。
「謝謝白主任了。」
「行了,都是好朋友,說客氣話就見外了。小夏天,接下來你可要好好吃好好睡,如果覺得撐不住,還可以請幾天假,我來幫你批。」
夏沫綳著表情,連連說不用了。
她匆忙告別離開,就怕自己一個沒撐住,會讓白一峰看出什麼破綻來。
好不容易,她才憋著走到了門外,回頭確定了白一峰的確沒有跟上來以後,她給鍾景洲撥了電話過去。
自己的身體問題,她沒有講。
單純的只是問了一下,白主任和盧醫生不是還不知道醫療隊的事。
鍾景洲倒也沒有隱瞞,理所當然的答:「當然是不知道的。」
夏沫又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給他們知道?」
鍾景洲在電話那邊屏住了呼吸,反問:「為什麼一定要如實告知?」
夏沫是哭笑不得:「不告知怎麼可以,難不成你是打算要到了地方,再跟他們提起要做的事。這……這未免也太離譜了吧?白主任他們會生氣的。」
鍾景洲以沉默代替了答案。
確實,他也並不擔心白一峰他們生氣。
人都到了,再氣又能怎麼樣,總不能自己搭車出村吧?
以他對白一峰等人的理解,那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
鍾景洲心裡邊非常的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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