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系列叢書
裴故想給自己一個嘴巴子,他可沒有想娶這個女人的意思。
羅袖道:「他說了我也看不上,裴家給的定親信物呢?」
剛才穿衣服的時候,羅袖沒發現任何可以代表信物的東西,想來應該放在羅母那裡。
一聽這話,羅母趕緊捂住腰,「沒帶,忘了。」
怎麼可能,這次過來她就是嫁女兒的,信物怎會不帶?
裴故看了羅袖一眼,帶著幾分嘲諷。
但羅袖根本沒有接收到這個眼神,她伸著手攤平放到羅母眼前,說道:「娘,我給您講個故事。從前有個女人,一直住在寒窯里等待外出的丈夫,後來丈夫富貴榮華的回來了,但卻帶著一個出身高貴的新妻子。丈夫接了這個女人去享福,讓她和高貴的新妻子平起平坐,然而在寒窯生活了十八年都沒事的女人,到了富貴的丈夫身邊,十八天就死了。」
「更好笑的是,女人死了,大家都說是這個女人天生就不能享福,她是天上的苦星下來受苦的,一享福啊,就得死。」
「這死的,可是天經地義啊。」羅袖說道,「娘,您是想要個好好的女兒,還是想要個富貴的女婿?」
羅母一開始還覺得或許那個女人就是沒福的,但聽到女兒最後一句感慨,心中頓時涼了一截,目光在裴故和鍾蘭新身上掃了一圈兒,再看到好好的活潑潑的女兒,打了個哆嗦。
她女兒有蠻勁是真的,但是肯定鬥不過裴故心心念念的這個女人,到時候一個看不順眼,她女兒豈不成了一個沒有享福命的苦星?
哎呀娘呀,羅母一咬牙,從圓滾滾的腰裡摳出一個如雪的羊脂玉環,不舍的交給羅袖。
「退、退吧。」
羅袖看了看玉環,巴掌大,也難為她娘怎麼把這麼大的東西塞到腰裡的。
是的,她娘。
感受到羅母對女兒的疼愛,和她記憶中的媽媽一樣深濃,她就真心實意地把這個身體的母親當成了娘。
「給你」,將玉環遞給裴故,羅袖說道,「從此以後你我再無關係。」
裴故不知道事情怎麼就順利地進展到這一步的,難道在這對母女眼中,他和他的家人,真的是那種會隨意磋磨死主母的人?
鍾蘭新扯了扯裴故的袖子,他回神,抬手去接玉環。
「等等」,羅母很捨不得這麼好的女婿,說道:「這事兒是你爹和他爺定的,他爺不在了不用問,總得去問問你爹,再說了,咱家的大事都是你爹做主的。」
裴故:…
羅袖剛要說爹肯定同意,外面就傳來一道帶著幾分蒼老的聲音:「退。從此以後,我們羅家和他們裴家再無關係。」
一個穿著粗布褲褂的中年人走了進來,因為操勞,他的面相十分顯老。
後面跟進來的裴老爺明明還比他大幾歲,卻好像小了十幾歲似的,他忙勸道:「老哥,話不是這麼說的,你們家的救命之恩,我們一家人都記著。雖然退親了,咱們還是照常往來。侄女兒的親事,我一定讓故兒從軍營里給選拔一個好的。還有秀兒的兩個哥哥家,過兩日都接過來,讓許氏準備兩個鋪子,以後你們都在常州府城生活。」
羅老葉卻是搖了搖頭,「罷了罷了,我們還是習慣農村的生活。」
「可拉倒吧」,羅母呸了聲,不客氣道:「你兒子那軍營里能挑出幾個比他官兒大的?我們閨女嫁不成你兒子,也犯不著以後給一個妓女行禮磕頭的。」
又是這兩個字,鍾蘭新掐緊掌心,直覺女人的嫉妒心真噁心。
裴老爺的臉色僵了一瞬,雖然鍾家女經歷不好了些,但比起農家的羅秀,還是不錯的,羅大嫂這兩個字真是把他們家的臉面拉到地上踩。
「話不好這麼說的」,有救命之恩在那兒擱著,裴老爺也不能說什麼難聽話。
羅老葉對妻女道:「東西收拾收拾,咱們走吧。」
裴老爺攔了又攔,羅老葉卻是很堅定地要走。
裴夫人知道信兒后親自過來,沒攔著,只送上幾張地契和銀票,笑著道:「早些年沒有能力,如今也惟能以金銀相報。」
蒼生掃描了一下,說道:「主人,有一個山地六十頃田,今晚你的綁定獎勵就能到賬,到時候就能種了。」
「綁定獎勵是什麼?」
「一般都是高產種子哦。」
一人一統交談完了,才看見羅老葉已經冷著臉推開那些東西,「為了救你們我沒了老三,老大斷了半隻胳膊,本來我救人也不是要求回報的,要了這些東西,我夢裡都不敢見孩子。」
「人常說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你們這樣難,我們也心不安啊」,裴夫人說道,不要回報就別念叨啊。
羅母紅著眼睛,說道:「那你們就不安著吧,少在這兒噁心人。」
「拙荊不會說話,老哥老嫂子別生氣,咱們兩家就是親戚啊,你們拿著吧。」裴老爺趕忙上前補救。
羅袖不耐煩,說道:「總不能為了你們安心,讓我爹娘不安心吧?我家是不好過,也不缺這點東西。」
羅老葉看向女兒,欣慰一笑,「走吧。我雖是一個老漢,也是有廉恥的。」
一句話落下,裴老爺和裴故瞬間滿面通紅。
裴夫人臉色難看,十分不滿,在她看來,這一家子就是在攜恩求報。
走出客房,羅袖就聽蒼生不理解問道:「宿主,他們欠你們的,為什麼不拿?」
羅袖道:「不是所有的東西都能用錢來衡量的,至少在這個爹心裡,原身兄弟的性命不能,拿了他會很不好受,所以就算了。」
「好吧」,蒼生說道,「那獎勵到了以後您有地方種嗎?現在都開春兒了,你家的地里肯定已經種好了莊稼。」
「到時候再說」,羅袖說道。
裴家的管家追過來,要給他們安排回去的車馬,這點羅老葉兩口子都沒再推拒,接了他們來再送回去不是應該的嗎?
等上了馬車才發現,車裡還裝著好幾袋子米面。
羅母扒著看了看,說道:「老頭子,這東西要吧,咱們那幾個孫子長這麼大都沒吃過白面饅頭呢。」
「拿了吧」,羅老葉嘆口氣,狠狠地抹了一把臉,從祖上都是種地的,也難怪別人看不起,本以為是兒女親家了,沒想到這裡面有著自家孩子的血和命,還要被人看不起。
「以後讓孩子吃的好點兒,亂世從武,就算不能博個功名也要先把自家護好」,羅老葉又這麼說道。
羅母直點頭,抬手抹掉不由得掉出來的眼淚,「不要臉的裴家人,看不上我們家,我們還嫌他們噁心呢。」
「這讀書出來的人,怎麼都是一群最不講禮儀的噁心人呢?」
羅母嘮嘮叨叨,外面裴家的車夫聽得又氣又羞愧。
晃悠悠的車廂中,羅袖卻是靠在車窗邊兒上,一手挑著窗帘,姿態悠然地看外面的街景。
這街面上店鋪不少,來往之人看起來也都很安然,雖然有一部分面黃肌瘦的,但在亂世能有這樣的景象,治理者算是很有能力了。
羅母罵完了裴家,又罵起來鍾蘭新,無非是狐狸精婊子什麼的老話,羅袖側過頭,說道:「娘,這事兒是裴故的錯,為什麼你一句話都沒有罵他的?還有啊,這些話以後不要再說了,亂世之中女子生存不易,憑什麼手段保存自身都不為過。」
「你個死丫頭,那女人搶了你的男人,還不讓我罵?」羅母伸出手指點著羅袖,「還有,裴故是我很看得上的女婿,我為什麼要罵他?」
羅老葉道:「剛才是誰罵讀書人噁心的?」
「嘿,你這個老頭子,也和我杠呢是不是?」羅母頓時叉腰,「好好的女婿被一個,臭女人搶了就夠不順氣兒,你們倆還給我這這那那的!」
說著聲音里就帶出委屈來,「咱家付出了多少啊,到頭來,就因為長的不如人家,命沒有人家好,好好的女婿便被搶了。」
羅袖跟蒼生道:「我這個娘是個人才,能把潑婦之言解釋的如此清新脫俗,以後或許能當個婦女調解員來用呢。」
蒼生道:「那我幫主人找幾本書,造成這個時代的樣式,就可以教給您的母親了。」
羅袖挑眉,笑問:「你打算挑什麼書?」
「《婦女如何做到真正頂起半邊天》、《說話的藝術--會說話對你交友的重要性》、《婦女之友系列》」,蒼生慢吞吞的說話姿態都能讓人想象出來他扳手指頭數書本的模樣,「主人,你有什麼的推薦的嗎?」
「暫時還沒有」,羅袖說,突然探出車窗幾許,對前面的車夫道:「停一下車。」
這邊羅母的話已經進行到回村後人家問起來怎麼說這上面,聽到女兒的話,問道:「你有什麼事?」
「小事」,話落,裙擺已經滑了出去。
羅母掀開車簾去瞧,就見不遠處一家酒樓門外圍著許多人,一個中年男人拿著根甩的油亮的手指粗柳枝兒,正在鞭打一個渾身黑漆漆的人。
早春的時節,那人只穿著一件粗麻單衣,光著的腳板上沾著許多泥溝,臉上也是黑油油的,只有眼白如雪,躲避著柳條看過來時的眼神中一片空洞。
羅袖走過來,和他的眼神對了一對,耳邊是路人的議論聲:「這莫不是個傻子?打這麼狠都不知道喊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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