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良種
趙頭兒根本沒想過這就是羅家窪自家手藝的可能，這樣好的建造材料，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弄出來的？
「你想買？」羅袖問道。
這還是水泥面世后，第一個跟她買方子的人。
羅衡才去縣裡的店鋪不久，羅家窪有水泥方子且願意出售的消息還沒傳出去。
羅袖想了下，對趙頭兒道：「你免費幫我把這片校舍建好，我就免費把水泥方子給你。」
「真的？」趙頭兒不可置信，「你能隨便把方子往外擴散？」
「這就是我弄出來的，自然可以隨意處置。」
趙頭兒好一陣無言，隨即給羅袖行了個大禮，「姑娘大才。我一定把這個校舍給你建好！」
羅袖笑道：「倒也不用這麼誇獎我」，沒有解釋更多，反正他在羅家窪做幾天工就能明白，水泥是「神仙」教她的。
「你們忙吧，中午會有人送飯來。」
加上這一班工匠的一日三餐供應，在校舍建好之前，他們是不能離開的，羅家便徹底忙了起來。
好在村人現在都對羅家十分尊敬、感激，眼看著羅袖和她二嫂做飯忙不過來，好些人家的都打發女兒過來幫忙。
那些少女們都想著以後跟羅袖能學個什麼，做活兒十分積極，一個個的也分外心靈手巧，如此一來，羅袖又成了一個閑人。
躺在躺椅上，吃著烤土豆片，羅袖默默道：閑人，還是當個閑人好啊。
太陽高高地掛在東半邊天空上，羅家窪外面那條整齊的水泥路盡頭，和泥土路接頭的地方，出現了互不相讓的三方人馬。
一方，是一輛馬車三匹大馬，一方是五匹大馬，另一方同樣是一輛馬車跟著幾匹馬。
冷寰一襲織雲錦羅衣衫，看著左邊一方中那個三縷美髯之人，問道：「靖明先生？」
美髯中年人微微點頭。
「既然靖明先生都到了，這車裡，想必是陸老將軍？」
靖明笑道：「是我家公子，老將軍要鎮守西北戎族，不能輕離。貴人龍章鳳姿，想必就是冷大公子吧。」
冷寰淡淡笑了下，再看另一方人馬，問道：「貴方是荊州陳老將軍手下？」
這一方的人馬都沒有什麼凸出地方，騎馬在前一個容貌俊美的中年男人道：「在下陳朔。」
車簾在這時打開，走下來一個細長鳳眼的年輕人，「陳和熙，冷公子，有禮了。」
冷寰同樣下馬見禮，倒是陸家那輛馬車上，依舊沒有動靜。
靖明不好意思地道：「我家公子路上沒有休息好，可能是睡著了。」
裡面的軟褥上歪著一個面如冠玉俊美非常的年輕人，果然是睡著了。
但已經相互通了姓名的冷寰和陳和熙，卻都在心裡冷笑。
陸家不就是仗著軍士勇武又有靖明先生輔助嗎？還真把他們自己當做老大了。
既然已經友好見了禮，冷寰自覺作為東道主，往旁邊一讓：「陳兄遠道而來，先行吧。」
於是，陳家的人最先踏上了那條被正面石塊鋪起來的小路。
靖明先生看過來，對冷寰這邊抬了下手，示意他先請。
冷寰笑道：「客人先請。」
清脆的馬蹄聲在小路上響起，不緊不慢的，好像也透著股悠然。
「陳、陸兩家相隔萬里，不知怎麼會同來我華州小小地方？」冷寰突然問道。
陳和熙一臉驚奇地反問：「冷兄都來了這裡，不知道原因嗎？」
冷寰當然知道，早前，他父親做了一個奇怪的夢，言說羅家窪有人可以給他們很重要的東西，當時他沒在華豐城，下面的幾個兄弟都說羅家窪一聽就是個小地方，能有什麼奇人？父親這夢奇怪是奇怪，但應該沒有什麼奇處。
冷寰回去后聽說，當即面色大變，把此時已經在軍中普及的神臂弩由來告知父親。
冷父這才擔心錯過什麼奇人指點，立刻讓冷寰再往這邊來。
見到陳家、陸家的人之前，冷寰還只以為是神仙指示他家，現在心裡卻非常沒底。
他不知道父親夢中那個「有人」是不是羅姑娘，能確定的是，他一定要再帶著十二分的恭敬去拜見。
三家來到羅家村大門口，皆老實地下馬下車，還迷糊著雙眼的陸予也在靖明先生一聲咳之下，趕緊地站好。
羅二太爺看見這些前來拜訪的人很有禮，他自然也十分客氣，讓他們稍等，就喊了一個娃子去跟羅袖說。
自從平辰、平夜被擄走的事情發生后，他們村裡連帶著兩邊的山上，都有人守著，不讓人隨便進來。
陸予看了看四周的風景，低聲對靖明先生道：「這地方也沒有什麼奇山異水的，能有什麼隱士奇人？」
靖明先生也是眉頭微皺，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多說。
很快，去報信的娃子跑回來說：「太爺爺，秀姑姑讓他們進去。」
三方人馬都在外面留了人手，只帶著幾人走進村來。
*
裴故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再次確定地問手下，「你確定，陸家、冷家、陳家都派了少主，去羅家窪拜訪？」
手下十分肯定地道：「正是。有件事很奇怪，不知道該不該說。」
「不論奇不奇怪，都說。」
「是」，這手下道，「那些人在村裡待了大半天，再出來時，沒人身上都沾著泥土，靴子上更是沾著泥土枯樹葉，看樣子像是做了什麼苦力。但他們的神情又不像，就連陸家那個傳言十分不成器的少主，出來的時候也是滿臉的笑容。他們每家還叫了馬車進去，屬下跟過一段，車轍很深。」
裴故眉頭緊皺，食指不自覺地在桌面上急敲幾下，吩咐道：「再去探。羅家窪封的嚴密，就去附近的村莊問，另外陸、冷、陳那邊也派人跟著。」
他倒要看看，羅家窪能有什麼好東西，能讓三派世家的少主親自去做活兒，還笑容滿面的走出來。
不知為什麼，這一刻，裴故想起來羅袖那天離開時，對自己說的話。
她說再管不住鍾家，他和胡家軍都會上她的黑名單。
當時，裴故只以為她是在說大話，現在他卻莫名產生一股強烈的感覺，羅袖手裡肯定有什麼能夠足以震懾他和胡家軍的底牌。
裴故猛地站起身，喊道：「來人。」
兩個侍衛走進來，「大人。」
「去找鍾府的下人打聽一下，這段日子，鍾家可有派人去外面，尤其是去華州方向的。」
第二天中午，奉命去找鍾家下人打聽的人就帶回來一個消息。
大約一個月前，鍾家的管家和華州地界的一些匪盜接觸過，但是那些人後來都沒了信兒，鍾家還使人去樂安縣告狀，告的就是有人在羅家窪外面無故失蹤。
但是現在樂安縣的縣令是冷家的人，一聽說狀告的是羅家窪，根本沒有受理。
裴故心裡琢磨著這些消息，臉色越來越難看。
回稟的人繼續道：「鍾家現在在軍營那邊下功夫，打著大人的名義，拉攏人，還頻頻，煽動他們去常、華邊界搶掠。」
啪！
裴故一拳狠狠砸在桌面上，鍾家這是必要報仇不可？
正在這時候，又有人匆匆來稟，「大人，將軍有請。」
裴故知道，很可能是他們放在其他勢力那裡的探子送了什麼消息來。
果然，一見面，胡肅就滿臉著急道：「薄咸，冷家那邊的探子有回報，冷家好像從什麼渠道得到了一種糧種。」
看裴故半點不驚訝，又忙問道：「你知道什麼？」
裴故說道：「發現有西北東南兩地過來的客商后，我就一直讓人追查，確定他們就是陸家、陳家的人，領頭的還是兩家少主。前日，我派去的人回稟，說是他們去了羅家窪，離開時面帶笑容，空車也裝滿了。我就有所猜測，原來是糧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