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朵哈番外)

陌上花(朵哈番外)

第一章———重逢

去長安七千三百里,就是我焉耆國,東接高昌,西相龜茲,南至尉犁,西北至烏孫,綠洲遍布,良田嘉禾,沃野千里,泉水溪流交織如帶,西域神駒名滿天下。都城博格達沁,北有天山做護衛,西有霍拉山為屏障,南有庫魯克山扼咽喉,東有博斯騰湖為依託,自來易守難攻。

如今焉耆王室為我龍姓天下。時值春日,紅藍色的胭脂花開滿山野,那是我焉耆婦女必備的妝容,當年漢將霍去病攻佔焉耆,匈奴有歌作:失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就可以看出胭脂花在焉耆國婦女心中的地位。

博格達沁是一座古都,在漢代時就興旺發達,何況現在是絲綢之路上的重鎮。坐在駱駝背上的紅木雕閣里,是一國公主才能擁有的行帳,淺紫色的紗幕隨飛飄舞,衛隊緩緩而行,走在都城最大的集市上,珍奇異玩、綾羅綢緞隨處可見,在我焉耆不僅可以用金、銀交易,波斯銀幣、唐朝的開元通寶都是市面上流通的貨幣。

各國商客彙集在都城博格達沁,奇裝異服的比比皆是,時有從大唐來的商隊經過,每次都會忍不住頻頻向他們回首,明明知道等待的人,永遠不會出現在通往絲綢之路的商隊里。

春風揚起雕閣內的紗簾,偶然向外一瞥,目光落在一位托著青銅燈飾的男子身上,他背對著我,他的背影好熟悉,像極了十年前的那個人。他正在端詳著一座青銅仕女燈台,看了很久才放回原位,他穿唐朝人的服色,戴一頂軟翅襆頭,身後跟著一匹高大而神駿的白馬,正是十年前他的坐騎——飛羽,我曾經乘著它在長安郊外的樂游原遊歷過。

不會,他不可能來這裡,七千里之外的焉耆國,當我緩緩放下紗簾時,他驀然一個轉身。他牽著飛羽緩緩而行,那一瞬間,我徹底僵在那裡,是他,沒錯兒!我看的清清楚楚,雖然相隔了十年,但我一眼就認出了他,璞玉一樣的面容,英華燦爛,挺拔的身材,丰神俊朗,我根本不會認錯,苦苦等了十年的人。

我從雕閣上跳下來,唬得衛士們停駐了腳步,我步步緊跟著他,不顧集市兩旁異樣的目光,不過相隔了寸許,就聞到那淡淡的幽香,是來自大唐的香料——零陵香,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伸出手的,已然握住了他的一隻衣袖。

他不經意間回首,面露驚訝,半晌之後才開口,「朵哈公主。」

他還記得我,事隔十年,他還記得我,漢人那句話叫做『喜極而泣』,想必就是形容我現在的心情。

「你是來找我的?」

「不,我路過這裡。」他微微搖頭,眼睛里透著冷漠。

我的心情猶比天山上的雪,孤寂,冷峻,凄涼,慢慢鬆開他的衣袖,抬眼而望。

「你要去哪兒?我給你的五彩石珠串呢?」

他沉吟片刻,似是完全忘記了五彩石珠串,只淡淡說:「我也不知道去哪兒,也許去西突厥吧!」

「你一個人嗎?」我發現並沒有人跟隨他。

「嗯。」他也不否認。

「到我家裡做客?」我突然想到留住他的辦法,哪怕只有一天。

「不必了,我還要趕路。」他牽著馬轉身,連一句告別的話都沒有。

「不答應我,你出不了博格達沁,這裡不是大唐的長安城。」我對著他的背影大喊,我在威脅他?除了威脅,我拿不出別的辦法。

王宮坐落在博格達沁城的最北端,一座富麗堂皇的城堡,由殿堂、鐘樓、尖塔和水池構成,全部以純白色大理石修築,穹隆圓頂,用寶石、瑪瑙鑲嵌,光彩奪目而絢麗綺靡。

綺麗的波斯毯一直通往主殿,燕樂靡靡,霓裳翩翩,舞妓獻出《柘枝》來迎接我的貴賓。雕著繁複花朵的紅木案几上擺滿焉耆特有的香梨、蒲桃、香棗、柰諸果,西域葡萄酒,整隻的全羊,味道冠絕天下的大漠駝峰。

他兩耳不聞聲歌樂舞,一口不嘗精心準備的美味佳肴,默默地坐於雕琢瑰麗的錦繡矮榻上,他心神完全不在這座繁華綺麗的王宮之中。

我特地拿起一枚香梨遞到他的面前,「這就是瀚海梨,你還記得梨子的味道嗎?香氣濃郁、酥脆爽口,是焉耆特有的果子,我們焉耆有民謠:瀚海梨,出瀚海北,耐寒而不枯,還有一個美麗的傳說呢!相傳千年前有位左赫公主……。」

他還是不想聽這個傳說,十年是,現在也是,他仿若七魂失了三魄,再不是十年前和我比賽射箭,比試拳腳,讓我一見傾心的三皇子,再也看不到他身上特有的英姿勃發。

「你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事隔十年,遠在千里,音訊渺茫,他的一切我一無所知。

他長身而起,沒有向我看一眼,「天色不早了,我要趁夜幕降臨之前離開博格達沁,請公主放行吧!」

「你是我貴客,我焉耆的貴客,沒有剛來就要走的道理呀!」我擺擺手,令舞樂停下。他,我是留定了,不管用什麼方法。「至少喝一杯酒再走吧!」我舉起玳瑁杯,是一盞滿滿玫瑰色的葡萄酒。

他不帶任何錶情,接過玳瑁盞一飲而盡,他急於離開這裡,我看得出來,他對我沒有一絲留戀,這十年來,他根本不會想到我。

他中了計,我在葡萄酒里放了焉耆國才有迷香花粉,粉紫色的花粉,無味,混在葡萄酒里,讓人防不勝防。他無力的坐在矮榻上,雙手支撐著案幾,沒用的,迷香花粉的效果我知道,會讓人失盡全身的力氣。

「把他扶到貴賓的寢室里。」我吩咐著貼身兩個侍女,她們是姐妹倆,一個叫吉娜,一個叫尼娜,也身手不凡的公主護衛。

穿行過精美磚雕的多重拱門,登上十幾層的台階,來到城堡最南端的塔樓,這裡是為每一位遠道而來的貴賓準備的寢室,藍白相間的羊毛地毯,雕花的卷葉式窗棱,各種的精緻陳設,還有一張四柱雕花的矮腳軟床,周圍皆是白色的帳幕。

他已經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能任憑我來擺布,我坐在軟床的邊緣,手指慢慢觸到他的臉頰,立即遭來冷眼相向。

「我只是想多留你幾天,又找不到留下你的辦法,只好出此下策。」恐怕不是幾天吧?捫心自問,我想把他留在這裡一生一世,哪怕用盡所有的力量。

「你在酒里放了什麼?」他用極用鄙夷的目光看向我。

「迷香粉。」我俯身下去,細密的辮子全落在他的身驅上,「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十年?當年遠赴大唐做客,我只有十六歲,你知道十年對我說有多漫長嗎?」

「我沒有讓你等。」他冷漠的語氣讓人心寒。

「對,你沒有讓我等,完全是我自作自受。」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脆弱,再不是在太極宮裡策馬揚鞭,橫眉怒目的刁蠻公主。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潸然而落,「自從遇到你,其它的男人,我再也看不上。」

「既然這樣,你就放我走,不然我會厭惡你一輩子。」他固執己見,我的話還是沒有感動到他。

「你去西突厥做什麼?」我用衣袖拭去眼淚。

「不用你管。」他一如的冷若冰霜。

「乙毗咄陸可汗病危,西突厥的頡達度設自封為真珠葉護,他不會見你的。」我說得一字一句都是真心話,可從他的表情來看,他並不相信我。「九年前,頡達度設前來求婚,我無心嫁他,故意提出要他掠奪大唐邊境的城池做為聘禮,一來是想難為他,二來是要讓你注意我,他被大唐軍隊打得落荒而逃,他知道我喜歡你,他恨你入骨,你還是不要隻身犯險。」

「我怎麼走到哪裡,都有未知之人前來阻撓。」他的眼裡全是憤怒,片刻之後又是失望,「你放我走。」

「不。」我連連搖頭,哪怕大唐軍隊打到我焉耆邊境,我也不會放他離開。

「我說的話你聽不懂嗎?我會厭惡你一輩子。」他已失盡全身之力,說話聲也是薄弱無力。

「那你就厭惡我一輩子好了。」我心意已決,誰也不能改變,奪門而逃,重重關上那道布滿藤花紋的拱形大門。

◎◎◎◎◎◎◎◎◎◎◎◎◎◎◎◎◎◎◎◎◎◎◎◎◎◎◎◎◎◎◎◎◎◎◎◎◎◎◎◎◎◎

第二章———女王

背靠著大門,我的氣息再也不能平靜下來,下一步要怎麼做?我擄了大唐的皇子,兩國一旦開戰,我區區焉耆又怎是大唐的對手?叔父如今還在他們手裡。

「公主,國君有請。」

尼娜打斷我的思緒,看來父汗也知道了。我匆匆下了塔樓,穿過幾處四溢飛濺的噴泉,直到王宮的正殿寢宮去面見父汗。自我母親離世之後,父汗也卧病數年,國之事務均由舅父兼丞相納綏勒總管,他一向小心謹慎,事必躬親,焉耆在他的打理下,一切井井有條。

侍女們緩緩推開寢宮的大門,卧病在床的父汗,一如的憔悴不堪。

「父汗,您找我。」我握著他的一隻手,蒼老而乾枯,他已經為焉耆傾盡了全力。

父汗微微睜開眼睛,看到我時,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朵哈來了,今天怎麼沒有來看望父汗?」

我遮遮掩掩道:「我去了市集,剛剛回到王宮。」

父汗搖頭,少氣無力道:「聽左都尉說,你把一個大唐裝束的人請進了王宮?還設宴招待?」

父汗還是知道了,雖在病中,卻對我的行蹤了如指掌。「父汗知道他是誰嗎?」每每想到他就是怦然心動,我靦腆的低下頭,「是當年的三皇子,我在集市上遇到他,我把他留在王宮了。」

「什麼。」父汗突然瞪大眼睛,是那種老謀深算的表情,「好女兒,你做的很對,我們就用三皇子去交換你的叔父。」

「不行。」我一口拒絕,此事絕對沒有商量的餘地,等了十年才盼來重逢,怎能忍心再次分離,何況我已經下定了決心,就算大唐軍隊兵臨城下,我也不會輕易將他交出去的。

「朵哈,聽父汗的話,自郭孝恪把你叔父擄了去,至今下落不明。」

「在您心裡,叔父總是比女兒重要是嗎?」

我搶白了父汗,匆匆跑出了寢宮,他總是以他的國家大局為重,我卻只在乎我的心,只要讓我多看他一眼,付出整個焉耆又何妨。忐忑不安中,我又登上了塔樓,吉娜、尼娜指揮著工匠們正在給門窗加裝鐵柵,的確,我要把他禁錮在這裡,直到他回心轉意。

隔著加固了的鐵柵,我能看到他,迷香粉的藥力發揮了最強的作用,四柱雕花的矮腳軟床上,他早已沉沉睡著了,蓋著厚厚的羊毛被子。

第二天一早,舅父帶來了一個消息,一個讓我驚愕的消息:三皇子早已伏法自裁了,就在今年的早春,就在長安城。不可能呀!他不是好端端的站在這裡?他是大唐的皇子呀!小皇帝哥哥,怎麼會?

我急忙關好寢室的所有門窗,就連吉娜、尼娜也遣了出去。「舅父,您真的沒有弄錯?」我詫異的望著舅父,他千里迢迢來到焉耆,已經做了我的貴賓,怎麼可能是一個不在世上的人。

「舅父怎會弄錯,這樁謀反案已經震動整個大唐,他能逃出生天,怕是另有因由。」

舅父一臉鄭重,讓我更加的深信不疑,也終於恍然大悟,他為什麼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我焉耆國?

「舅父,這件事千萬不能讓父汗知道,不但是父汗,任何人都不能知道。」我緊抓著舅父的衣袖,苦苦哀求著,「您一向最疼我了,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整個焉耆國也只有我、父汗、吉娜、尼娜和您知曉他的來歷,您千萬不要說出去,我什麼都可以不要,公主、王位我都不要,我只要他,舅父,我只要他。」

「朵哈,你這是何苦呢?」舅父眉頭深鎖,似在猶疑。

「舅父,朵哈求您了,您千萬不能走漏消息,這要是讓大唐知道,他活不了,我也不會偷生。」舅父的性子我最清楚不過,最受不了我的死纏硬磨。

「好,舅父依你就是了。」終於,舅父被我纏不過,只是深鎖的眉頭依然不展,「朵哈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收留一個本不在世上的人,且是大唐小皇帝的仇人,那我們焉耆……。」

「我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管,我們就忘了他的身份不行嗎?」我才不聽舅父口中的大局、大計,只有一件事是最清楚不過,現在除了我焉耆,除了我朵哈,他是無路可走的。

宣回了尼娜、吉娜,我換了一套湖藍色的裙子,又在帽子上多加了珍珠點綴,在銅鏡前一照,愈發的神采奕奕,果然上天待我不薄,這十年我沒有白等。穿上我最喜歡的羊皮小靴子,又來到南邊的塔樓,兩側衛兵個個身強力壯,用中原的話講,他是插翅難飛。

衛兵們打開鐵柵,我從容走進為貴賓準備的寢室,看來迷香粉的藥力在漸漸消退,他已經能坐起來了,小葉紫檀雕琢的食案上擺滿焉耆國的佳肴,只是客人無心品嘗。

「你為什麼不吃飯?」我再一次凝視著他,十年來,他真的沒有改變,丰神俊秀、眉目英華。

他沒有回答我,甚至不看我一眼。

為何我不把話挑明?我知道自己很齷齪,在趁人之危。「你要去西突厥嗎?我可以讓你走。但是,頡達度設很可能認識你,萬一他把你交給大唐的小皇帝呢?」

「你都知道什麼?」果然,他聞之色變。

「我什麼都知道,儘管焉耆與大唐相距七千里,我什麼都知道。」我緩緩站起來,心跳在加劇,萬一他不理我的告誡呢?「知道嗎?你留在焉耆才是最安全的。」

「是嗎?」他反問,眼眸里卻是冷若冰霜的。

「你從長安來嗎?你如何出得了長安?」

「跟你無關。」他一如冷冷的,從不回答我的問題。

就在這時,塔樓里充斥著雜亂的腳步聲,我彷彿聽到舅父用沙啞的聲音在呼喚我的名字。果然,他一頭扎了進來,行色匆匆,顫巍巍抓著我的衣袖,早已泣不成聲。

「朵哈,陛下他不行了。」

最害怕的一天還是來了,父汗在半年前就被宣告行將就木,是他用意志力在苦苦支持著,沒有了父汗,我連唯一的依靠也失去了。顧不得多想,一路小跑來到父汗的寢宮,大臣、將領齊齊跪走廊,哭聲震天,我來遲一步,父汗離我而去,我只能抱著舅父失聲痛哭。

「陛下節哀。」

此時,唯有舅父是最冷靜的,就在父汗的靈床前,我被宣告為下一任國王,焉耆國亘古未有的女王。對於國王這個稱號,我提不起一絲興緻,我從不來喜歡所謂的國家大事,更不喜歡案牘勞形,如果能用國王的稱謂來換回父汗生,我會毫無疑義的拿去換。

父汗的逝去,舉國哀痛,王宮也埋沒在昏暗的黑色中,國事、家事均有舅父打理,一切井井有條。讓我沒想到的是,頡達度設趁火打劫,在得知我父汗病逝后,發傾國之師入侵焉耆,一夜之間兵臨城下,戰火紛飛之下生靈塗炭,焉耆的軍隊就這樣不堪一擊嗎?我這樣問舅父。

「陛下,博格達沁怕是保不住了,您還是連夜出城,到霍拉山的王宮避一避吧!」

「如果霍拉山的王宮也被頡達度設攻破了呢?」我在父汗的靈柩前尋問舅父,我是不會逃的,我不能丟下父汗的遺體連夜出逃,就算死,也要死在焉耆國的王宮裡。

「殿下不願遠去,老臣唯有調集重兵,死守王宮了。」可憐的舅父正應了中原人的那句話,『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焉耆國曆來兵少將寡,根本不是頡達度設的對手,父汗在一天還好,饒是舅父聰明絕頂,也怕是過不了這一關。

舅父走後,王宮很快被攻破,我甚至能聽到頡達度設得意的長笑聲,乙毗咄陸可汗病逝后,他自立為西突厥的可汗,九前年向我求婚不成,今日是要一雪前恥了。回眸時,西突厥的軍士血洗了大殿,舅父不知所蹤。

頡達度設終於出現了,是我的猜測的那種意氣風發,他身材魁梧高大,有萬夫不當之勇。「我的公主,我們又見面了。」他橫刀在我面前,猙獰的面孔下是放蕩的笑聲。

「你想怎麼樣?」面對他時,我嗅到了大漠男子特有腥膻氣味,很濃重,所以我更喜歡中原男子,更喜歡他,喜歡那種淡淡的零陵香味道。

「我的公主,天山為證,你知道我對你的心,只要你肯做我頡達度設的妻子,我立刻撤兵。」

「我怎麼聽說你有妻子,而且不止一個。」我厭惡的掃了他一眼,九年來他並沒有死心。

「只要公主願意,我讓她們在一夜之間消失。」

我能感覺到,他的身體在向我慢慢靠近,父汗的靈柩近在咫尺,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毀了父汗的遺體,讓父汗在另一個世界也不得安寧。「有一天,你厭煩了我,也會讓我在一夜之間消失對嗎?」

「我對公主的心,天山上的神明可鑒,如有異心,必萬箭穿心而死。」他發過誓,粗硬的手掌竟撫上我的指間,「公主,您已是無路可走了,頃刻間,我能叫焉耆雞犬不留,你信嗎?」

「我信,我為什麼不信。」我從來沒有厭惡一個人到極點,頡達度設是頭一個,焉耆龍姓歷經百年,不能消亡在我的手上,不能!在此之前,我還要做一件事,放他遠走,我的夢碎了,就讓支離破碎的夢,縈繞在他身邊遠行。「好,我應答你,不過你要先讓我見一個人。」

「公主,你要見誰?你馬上就要成為我的妻子了,難道你還想著別人?」

在他煩躁難耐的喊叫聲里,我又來到南側的塔樓,經過三天三夜,迷香粉的藥力早已散盡,我命吉娜、尼娜打開鐵柵,讓他遠走。

「出了什麼事?外面是有戰亂髮生嗎?」他也看出了我的神色不對,看來迷香粉沒有給他帶來傷害,他仍是神色自若。

「公主,你要見的就是他嗎?大唐人?」頡達度設還是跟來了,頗有敵意的望著他。

「他是誰?」他把目光轉向我,抬手指向頡達度設。

「頡達度設。」我慘淡的一笑,慢慢將身體轉向大門,「你走吧,以後再也不要來我焉耆國。」

「出了什麼事?」見我不回答,他上前扳過我的身子,「我在問你?頡達度設為何出現在這裡?昨夜是他攻打博格達沁?你答應了他什麼?」

「拿開你的臟手,公主已經答應做我的妻子。」不等我回答,頡達度設脫口而出,還帶著挑釁的口吻,「你沒有聽到公主要你走嗎?還不快滾。」

「頡達度設。」他的雙手緩緩從我雙肩上移開,淺笑著走向頡達度設,「西突厥自立的可汗,你這個可汗,沙缽羅可汗承認嗎?呵!我又忘了,你是怎樣向大唐搖尾乞憐,懇求他們承認你這個可汗的?你是怎樣向安西都護哭訴哀告,請他出兵共討沙缽羅可汗。」

「你是什麼人?」內幕被人一一戳中,不但是頡達度設,就連我也深感意外。

「大唐使者在此,由不得你在這裡放肆,滾。」舅父亮若洪鐘般的聲音響起,給我以鎮定,舅父這是在萬般無奈之下的一次冒險,我甚至能看到他額角滲出的涔涔汗水。喜歡穿越,大唐王妃請大家收藏:(www.shouda88.com)穿越,大唐王妃更新速度最快。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穿越,大唐王妃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穿越,大唐王妃
上一章下一章

陌上花(朵哈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