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疑案
老者一開口,眾村民也隨聲附和,均說張阿牛在鋤地時發現一具女屍,然後扔下鋤頭就跑,剛跑到家裡就被差人抓了。蕭可才不相信阿牛會殺人,那孩子才十六歲,經常來給她送米、送豆子,極木訥老實,一向本本分分,成日都在田地里忙活,哪有閑功夫殺人。
張家一家人還坐在地上哭,除了哭也幹不了別的,左鄰右舍們有的在勸,有的在看熱鬧,還有那種落井下石的,向人數落著張阿牛平日的不是之處。蕭可也擠了過去,很想把張嫂子拽起來,可用盡全身力氣,她仍如磐石般坐在那裡哭,只好把三妞、四妞、小五挨個抱了起來,二牛她抱不動,身量太高了。
「嫂子你別哭了行不行,大牛眼看被抓走了,你光哭也沒用呀!」蕭可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她一個平頭老百姓,實在沒轍。
「我家兒子沒殺人,他連只雞都不敢殺,他才十六歲,怎麼會殺人呢!」張嫂子哭天抹淚,喊得撕心裂肺。
驀地,蕭可在人堆兒里看到了宋哲遠,正在伸著脖子瞧熱鬧呢!好歹也是個王府參軍,說不定能拿出好辦法來,幾步便擠到他的面前,「宋大哥,你和高陵令熟嗎?」
宋哲遠瞪大眼睛,「不就是司馬玄景,認識,怎麼了?」
蕭可當時就鬆了一口氣,看來張阿牛有救了,「阿牛你也見過,他怎麼敢殺人呢!麻煩你去高陵縣衙門問問,是不是冤枉了他。」
宋哲遠沉思片刻,硬邦邦憋出一句話,「您還是別管這閑事兒。」
蕭可差點兒讓他氣個倒仰,譏諷道:「真沒看出來,原來你是個只會隔岸觀火的人,見死不救,跟你家主子一個德行。」罵了他幾句,才覺得痛快,一眼看到雉奴立在門檻子上,正看得樂呵呢!當即就拍了一下腦門,放著太子殿下不求,去求一個小參軍,伸手就把他拉了下來,「你跟高陵縣令熟嗎?」
雉奴大概被問懵了,半天也沒明白過來,「你說什麼?高陵令怎麼了?」
蕭可急赤白臉道:「你先說你跟他熟不熟?」
雉奴點點頭,「見過,他叫司馬玄景,他得罪了姐姐?我這就拿他治罪。」
「你拿他治罪幹嘛!」蕭可快讓他給弄暈了,氣急敗壞道:「你沒看見他抓錯了好人了嗎?這張阿牛膽子小的連只雞都不敢殺,高陵縣的公差卻把他當殺人犯抓了,還不是在你眼皮子底下製造冤案,你不管嗎?」
雉奴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還是大唐太子,不是來這裡瞧熱鬧的,「對啊!對啊!司馬玄景的手下也太糊塗,不能因為張阿牛的田裡有死人,就說他是殺人犯吧!姐姐言之有理。」接著,招手叫過他的隨從,「高延福,去把高陵令司馬玄景給我叫來。」
這太子殿下一出手,就是不同凡響,辦事就是有效率,比那個見死不救的宋哲遠強多了。蕭可安了心,又去勸張嫂子,拿出帕子給她使勁擦著眼淚,「別哭了,我已經託人去找高陵縣令了,這案子馬上就會重審,阿牛一會兒也就放回來了。」
張嫂子直聽得目瞪口呆,她曉得這娘子有些來歷,卻沒想到來歷大得能驚動高陵縣的父母官,當即領著丈夫和四個孩子對著她就拜。蕭可是扶了這個扶那個,扶了那個扶這個,累得滿頭大汗,好不容易把他們都扶起來,已經上氣兒不接下氣兒了。
張家院子又安靜下來,村民們全圍在那裡等著,心想:這女子未免大言不慚,她能把縣令請來才怪,一個個全都不走,只在等著看笑話兒。雉奴也在磨盤前面走來走去,等得已經不耐煩了。
莫約有半個時辰的功夫,高延福一溜煙兒小跑而來,說是司馬玄景已經到了,就在外面候著。雉奴擺擺手,那意思就是要他進來,眾人一齊朝門外看,原本高陵令竟是一個乾瘦乾瘦的小老頭兒,留著山羊鬍子,穿著緋紅色的官服,見到雉奴納頭就拜。
「下官參見太……。」
話音未落,雉奴便伸手制止,他還不想暴露身份呢!「在這裡沒那麼多規矩,你說說梅園村張家阿牛殺人案是怎麼一回事兒?」
司馬玄景眨巴著小眼睛,一時竟開不了口,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堂堂太子殿下會在梅園村出現,還管起了這種民間小案子。看他只帶著一個內待又是很普通的打扮,就是不想亮出身份,不如也順水推舟,稱了他的意,「事情是這樣的,今天一早兒,下官就聽梅園村的里正稟報,說張阿牛在自家裡地挖出一具女屍,只好吩咐差役先將張阿牛鎖拿,其餘細節還沒審呢!」
「張阿牛是不是兇手?」雉奴接著問。
高陵令支支吾吾,「下官還沒來得及審這樁案子呢!」
「你是做什麼吃的?人命關天,你到現在還沒審。」雉奴頗有太子的派頭兒,沒好氣兒的說:「現在就審吧!我親自看著你審。」
「在這裡審?」高陵令是哭笑不得,「那具女屍正是村西孫良的媳婦,下官正要命人去提審孫良,能不能稍緩幾天?」
「不必!」雉奴一擺手,「不就是村西嗎?我們隨你去看看,你就現場審案吧!趕緊給我個交待。」
高陵令一臉的訝然,可太子的話又不能不聽,只好傳令手下公差先行引路。緊接著,梅園村的村民傾巢出動,全跟著雉奴一行向村西去了,紛紛議論這年輕人著實厲害,一縣父母都給他訓得一愣一愣的,胡亂猜測著他的來頭。
不大一會兒,孫良家就圍滿了人,高陵縣的公差將這裡圍得水泄不通,張阿牛已被帶來,披枷帶鎖的跪在一邊兒,死了媳婦兒孫良則在哭哭啼啼。隨後,高陵令司馬玄景也來了,吩咐手下在院子的正中央擺下坐榻,是準備給太子殿下的。
雉奴兀自站著,令高延福把坐榻搬過來給蕭可坐了。
一切就緒,司馬玄景上前一步奏道:「所有涉案人員均已到齊,下官開始問案了。孫良,你妻子孫江氏是什麼時候不見的?」
「回大人的話,她昨天傍晚說要回桑園村的娘家,帶了一隻包袱走的,誰知今天就……,一定是張家阿牛圖財害命,殺了我媳婦。」孫良哭喪著臉,一口咬定張阿牛殺人。
張阿牛不過一個十六歲的孩子,又被五花大綁著,什麼也說不出來,只知道哭。他的父親更是木訥,傻傻立了半天也不知道喊冤,倒是張嫂子果敢,一頭撲倒在高陵令的腳下痛哭,「我兒子冤枉,他平時連只雞都不敢殺,怎麼敢殺人呢!還望青天大老爺為民婦做主呀!」
司馬玄景轉到張阿牛的一側,尋問道:「你是怎麼挖到屍體的?」
阿牛連驚帶嚇,身子哆哆嗦嗦,「小民……一早在田地鋤地……鋤著鋤著……就鋤著了一個死人……仔細一看是西頭兒孫家大嫂,急忙喊來里正……後來就被抓了……小民沒殺人呀!」
一旁跪著的里正也急忙呈清,「大人,的確是這樣,張阿牛當時嚇的不輕,連話都說不完整!」
「他殺了我媳婦兒,當然心虛。」孫良叫苦連天道:「請青天大老爺為小民做主呀!嚴懲殺人兇手張阿牛。」
一個說冤枉,一個要嚴懲殺人兇手,司馬玄景一時沒了主意,滿頭的冒汗,也是在太子殿下面前緊張,生怕出了差錯,只好上前討主意,「您看……。」
「你是高陵的父母官,倒問起了我。」雉奴當時就白了他一眼。
司馬玄景又僵在了那裡,審也不是,不審也不是,就怕合不了太子殿下的心意。
雉奴何嘗不知道他的心思,人命官司也抵不了他頭上的烏紗帽重要,頂多落個無能也不願意在他面前出錯兒。當下對蕭可道:「聽六哥說,姐姐在安州斷過一件陳年命案,案子最終告破,真兇早已伏法,依你看,這件案子有玄機嗎?」
蕭可正在那裡心痒痒呢!小說、電視里的破案場面早就往心裡涌了,尋問孫良道:「你的妻子傍晚才去的娘家,桑園村離梅園村有多遠呀?」
孫良眨巴著眼睛,這女子根本不是當官的,才懶得理她。
「說。」雉奴板起了臉。
「問你話呢!」高陵令也正好找台階下。
「有十幾里地吧!」孫良這才回答,
「十幾里地。」蕭可微然一笑,「你還真放心,十幾里地,又是傍晚,就不擔心你妻子途中出什麼意外?」喜歡穿越,大唐王妃請大家收藏:(www.shouda88.com)穿越,大唐王妃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