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她為我變老了

「黑山是那條大蟒蛇？」我頓時大吃一驚，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這事簡直太匪夷所思了。

可外婆卻還是輕輕地點了一下頭，是承認了。

我更是怔了一下，然後忍不住問外婆：「這個世界上，真得有妖怪嗎？」

「在你親眼看到鬼之前，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我搖頭。

隨後，我馬上就明白了外婆這話是什麼意思。

很多事物，確實是沒有親眼看到的話，就不太容易相信和接受。

「黑山以前是經常聽寶掌和尚念經，所以才能化作人形的。之後，他也是每天早中晚聽我念經，然後身上的蛇麟才慢慢退去，變成一個正常人。」

外婆接著說：「佛法，確實是非常高深的。我在得到寶掌和尚的記憶的時候，就看到，他曾經到過藏區那邊，在那邊傳揚佛教。而且，還出現過神跡。所以，當地人把他奉若神明。」

聽到這裡，我算是明白，為什麼古格王國的遺迹里，會出現寶掌和尚的雕像了。

那都是後代人崇拜他，所以才給他修造的。

聽完外婆的一席話，我的心情也明朗了不少。

困擾了那麼久的謎團，總算是解開了。

不過，也確實讓我感到非常意外。

在我看來，以前的外婆，就是一個農村普通老太太。誰能想得到，她的身上，居然藏著這麼多秘密。

緊接著，我的腦子裡突然又冒出來一個問題：「外婆，既然你是長生不老。那為什麼你現在的年紀變得這麼大了啊？」

「因為你。」

「我？」我愣住了。「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七歲那年發生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外婆這麼一問，我馬上想起來了。

在我七歲的那一年，我遇到了一次很嚴重的事情。

這事的結果，直接導致我是昏迷了大概半個月的時間。

具體是什麼原因，我不太清楚，外婆當時也沒有跟我講。

所以，我還是得問她，究竟是怎麼回事。

聽到外婆說完之後，我整理了一下，才徹底了解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

事情是這樣的。

那天，是村裡一個老壽星過大壽。

村裡一般遇到這種事情，那都是會大擺筵席，邀請親朋好友吃一頓的。而且，從開始籌辦，到完全結束，一般需要三天的時間。

在這三天之內，村裡人基本上都會去幫忙的。

不一定說每天都要去，但有空就會去。

我外婆的剪紙技術非常好，比我好太多了。

所以，她就給人剪壽字，然後還要剪壽星送仙桃，或者其他的，寓意很好的剪紙。

外婆忙起來了，就沒多少時間管我。

我呢，就跟村裡的其他小夥伴出去瘋，到處玩兒。

晚上吃了晚飯，外婆幫人家收拾碗筷，洗洗碗什麼的，這都是普通農村婦女會做的事情。

我還沒有收斂，繼續跟小夥伴們玩，還大晚上的玩捉迷藏。

我當時躲在了一個柴堆里。

小夥伴差點就找到我了，但他後來轉向，去別的地方找。

我怕那裡不安全，就換地方。

出來后，我看到村子北邊的山腳下，有很多人，分為三部分。

前面部分有有十六個，兩列八行，排列整齊。

這十六個人當中的前面的八個人，吹吹打打，活蹦亂跳。而且，還帶著牛頭、馬頭，穿著黑色白色的衣服。

後面的八個人，手裡提著紅色的燈籠，全都是清一色的女人，年輕漂亮，非常喜慶。可是，她們的臉色煞白，雖然也帶著笑容，但笑容看上去很僵硬，挺嚇人的。

她們一邊往前走，一邊朝著天空撒花瓣。

中間部分，是一頂紅紅綠綠的大花轎，有十二個人抬。

花轎上，扎著一朵大紅花，得有臉盆那麼大。然後，紅花分出四條彩帶，延伸到花轎的四個角上。

而在花轎的四個角上，分別掛著四盞小燈籠，非常漂亮，也很精緻。

最後的部分，是在花轎的後面，還跟著七八十個人。

他們的手裡提著或者背著各式各樣的東西，還撒紅包和糖。

而等這些人灑下紅包和糖之後，又有幾百個人圍上去撿，非常熱鬧。

我當時年紀小，以為那是人家結婚。

小孩兒嘛，都喜歡去湊熱鬧，撿糖什麼的。

就是那家人過大壽，放鞭炮慶祝的時候，鞭炮放完，我都還跟其他小夥伴一起上去撿鞭炮呢。

所以，看到哪裡有人撒糖，我興沖沖地就跑過去了，也沒告訴其他小夥伴，還怕他們跟我搶，我撿不到太多。

我跑過去之後，那撿紅包和撿糖的七八十個人，都紛紛看著我，很吃驚，很訝異。更有些人，甚至對我露出了很嚇人的笑容，像是要把我怎麼樣。

我有些怕了。

因為，我也聽說過拐賣孩子的事情。

所以，在地上撿起二十多顆糖，把褲兜塞滿，手裡也抓滿，實在是沒地方裝了之後，我轉身就要跑。

剛要跑，有一個披著黑漆漆長頭髮，滿臉跟抹了白色的粉末一樣的女人，笑嘻嘻地攔住了我的去路。

她咧嘴笑的時候，牙齒髮黑，還流出了口水，看的很噁心。

我以為她要抓我去賣了，調頭就跑，朝前跑，跑到了撒糖的那些人面前。

女人不敢過來，只能在後面跟著。

我見她不敢過來，心裡就很高興，覺得安全了。

可這麼跟下去，也不是辦法啊，我離村子有點遠了。

於是，我改變方向，跳到路邊的菜地里，打算跑回村子里。

我剛跳到菜地里，那個長頭髮女人馬上就沖了過來，沖我嘿嘿怪笑，然後伸出雙手，要抓我。

她的指甲很長，得有七八公分的樣子，很嚇人。

我嚇得調頭又跑到了撒糖的那些人面前，然後往前跑。

結果，我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

他扭頭瞪著我，滿臉憤怒，眼睛都快要鼓出來了。

我嚇了一跳，調頭繼續往前跑。

但路邊不是很平整，坑坑窪窪的。

我一下子踩空了，摔了一跤，撞在了一個轎夫的身上。

那個轎夫被我撞了一下，往前多走了兩步，把前面的轎夫也給頂了一下。結果，導致他們倆腳步混亂，沒有了節奏，直接影響到另外十個人的步伐。

本來轎子被抬得好好的，突然就搖晃了兩下，被迫停下來了，還引起了騷動。

「怎麼回事？」這時，轎子里的人忽然問了一句。

聽聲音，是一個女人，而且還挺好聽的。

聽到女人的問話，十二個轎夫立馬全都跪下來了。

不僅是他們，還有前面吹吹打打，撒花瓣的人，以及後面撒糖撒紅包的，全都停下來，跪在地上。

這個時候，帶著牛頭和馬頭，以及穿著一黑一白的人，馬上跑了回來。

現在的我已經知道，他們四個，就是牛頭馬面和黑白無常。

但那個時候的我，完全不知道他們，只是覺得他們裝扮怪異。

那四個跑回來后，一眼就看到了我。

牛頭瓮聲瓮氣地說：「小姐，有個小鬼闖了進來，撞到了轎夫。」

「哪兒來的小鬼，真是找死！」馬面的聲音要尖一些。

「這個小鬼不簡單啊。闖進來后，魂魄居然沒有被馬上勾走。看樣子，他的來歷應該不簡單。」黑無常倒是要冷靜得多。

「管他是誰，先抓起來再說。可不能耽擱時辰！」說著，白無常就朝我走了過來。

我一聽說要抓我，嚇得趕忙調頭就跑。

但剛跑沒幾步，我就被一條鎖鏈給抓住了。

這下我急了，然後趕忙大喊：「外婆，外婆！」

我被拉回去了。

一看，是那個黑無常用鎖鏈抓住了我。

他一臉漆黑不說，連身上的穿著都是黑的，確實很嚇人。

接著，白無常湊過臉來了。

他吐著長長的舌頭，猩紅色的，臉色雪白，一身都是白色的。

被他瞪著，我全身都在發抖，很害怕，然後直接哭了出來：「外婆，外婆……」

「時辰差不多了，繼續啟程！」轎子里再次傳來了女人的聲音。

「是，小姐！」黑無常一點頭，馬上就把我扔出去了。

確實是扔出去了。

他的力氣很大，直接把我扔出去二十幾米遠。

我被扔出去的那一瞬間，全身突然抖了一下，感覺陰冷，嗖嗖的，侵入骨頭的那種，特別不舒服，心裡也很恐懼。

噗！

我被扔到了水田裡，濺起了水花，身體滿是泥濘，暈過去了。之後的事情，是外婆說的。

她當時幫人家洗完了碗，就出來找我，要帶我回家，給我洗澡，讓我睡覺。

可出來找了半天，沒找到。

問其他小孩，他們也不知道我去哪兒了。

這下外婆著急了，趕忙到處找我。

主人家一聽說出我丟了，也是很熱心腸，就發動那些還沒有走的人，趕緊幫忙找人。

於是，幾十個人撒開來，全村的找我。

找了十分鐘左右的樣子，有人在水田裡找到了我，就趕緊叫：「哎，山子在這裡啊。」

我外婆聽到后，急急忙忙地跑來了。

因為太著急，跑得太快了，再加上水田旁邊的田埂滑，又沒路燈照著。所以，在跑到我面前的時候，外婆都滑到了兩次。

好容易跑過來之後，他看到我被人抱著，昏迷不醒。

於是，外婆就問：「山子怎麼了？」

抱著我的那人說：「不知道。我看到他的時候，他就在水田裡躺著。」

外婆趕緊摸了一下我的鼻息，很微弱，不仔細感受的話，甚至都感覺不到。而且，全身發冷，怎麼喊都喊不醒，就跟死了一樣。

當時外婆就嚇得哭了出來，然後一把將我抱了過來，馬上帶回家。

其他人想跟著去看熱鬧，被我外婆阻止了。

他們還建議我外婆，趕緊送醫院，興許還有的救。但全部都被外婆拒絕了！

她回了家，把門關上，反鎖，不讓任何人進來。

她仔細地替我檢查了一遍，確認我的魂魄是被勾走了。

於是，她二話沒說，立刻拿出小紙人來，念動引魂咒，開始引附近的孤魂野鬼。

還別說，真被她引來了一個。

她馬上問那個孤魂野鬼，剛剛有沒有看到我。

那個孤魂野鬼也是撿糖撿紅包的其中一個人，看到我之後，他馬上就說出了之前發生的事情。

外婆一聽就嚇呆了。

那個孤魂野鬼說：「這小子攪亂了婚禮過程，被黑無常大人勾走了魂，恐怕是沒得救了。而且，那還是閻王妹妹的婚禮。搞不好，這小子還要被下油鍋，下地獄。」

說著，他還連連嘆氣，說我命苦。

外婆一聽就火了，直接一巴掌扇在了那個孤魂野鬼的臉上：「我外孫子的命才不苦呢，你給我滾！」

孤魂野鬼挨了一巴掌，也不敢發火，只得滿臉委屈地跑了。

打跑了孤魂野鬼之後，外婆馬上把手指割破，喂我喝她的血。

我估計喝了有半碗的樣子，呼吸才稍微強了一點點。之後，她點燃了長明燈，穩住我的情況，然後連夜找到陳大爺，讓他看著我。

陳大爺不明白怎麼回事。

外婆說：「你不要問那麼多。幫我看好小山，千萬不要讓他出任何事，更不能讓長明燈熄滅。」

陳大爺很緊張。

但外婆既然說了，讓他不要問那麼多，他也不敢多問，就馬上點頭，向外婆保證，絕對會按照她的吩咐照做的。

見陳大爺答應了，外婆連夜就出門了。

臨走前，陳大爺還是忍不住問了一聲外婆：「四姑，你要去哪兒？」

「下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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