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嬌憨小符 羞煞茗心

第3章：嬌憨小符、羞煞茗心

說起來，這宋朝衙門裡聽用的官差，大致可以分為三種：衙役、捕快、快手。

衙役，顧名思義就是以勞役的形勢為官府服務的，和當兵差不多。衙門裡打板子喊堂威的就是這種人。

捕快也是一樣，但是是屬於長期雇傭的人員。

還有第三種，叫做「快手」其實就是捕快手下的編外人員，通常是由捕快自己招收和帶領的。

就在楊毅所在的這個錢塘縣，正好坐落在臨安城內，就相當於是首都的一個區，卻只有衙役、捕快各三十人的編製。

那麼問題來了，就這麼點兒人，怎麼維護這人員密集、萬方輻輳的大宋臨安？

秘密就在於，大約每個像是楊毅這樣的捕快，手裡大約都掌握著三十多個「快手」。所以不管縣太爺要辦什麼事情，都不怕缺人手。

在南宋，這三種人在待遇上都是一樣的，那就是——根本沒有人給你發工資！

那麼這些個捕快和快手，他們的生活費是從何而來？那就要靠這些人在辦案子的時候上下其手，敲完原告敲被告的那些灰色收入了。

楊毅死去的老爹就是捕快，一年多以前，老爺子在臨死前給楊毅承襲了這個捕快的職位。但是老爹身上的那些公門裡的本事，這小子卻是一點都沒學會。

他居然在衙門裡幹了一年多，手下連一個「快手」都沒有！

沒有了手下，楊毅自己又不會在公門事務里揩油水，又哪兒來的錢去打點上司？

往常像是楊毅這樣的一個捕快，三節兩壽的給捕頭的孝敬可不少。可是楊毅這個人卻是清湯寡水的，一點都沒朝捕頭那裡「意思」過，人家捕頭徐旺看他還能不生氣？

楊毅在街上還沒走上幾步，就根據前世的記憶把自己在衙門裡面受排擠、被上官記恨的原因想了個清清楚楚。

這個不爭氣的傢伙！楊毅搖了搖頭，暗自腹誹了之前的他這個身體的主人一番。

像是這樣的事，要是放在現在的楊毅身上，可以說是迎刃而解，絲毫不會造成什麼麻煩。

但是看呂強今天的表現，他的上司徐旺看來已經定下了拿掉楊毅的心思。弄不好，人家連接任楊毅職位的人選都已經找好了。

那個捕頭徐旺很可能就等著他婚假結束，上衙門應差的第一天，上來就把他給開革了。楊毅這個撈錢的捕快職位，他好用自己的親信取而代之。這一點，恐怕就連和楊毅要好的呂強都不知道。

矛盾已經激化到了這個程度，這就麻煩了。

楊毅估計。他現在就是真的用銀錢打點，人家都不會饒了他。

「搞什麼名堂！老子居然剛來這南宋，就要失業！」楊毅一邊在街上信步而行，一邊帶著幾分無奈的想著對策。

……

楊毅家裡，在小小的院子里擺放著一副石桌石凳。茗心正坐在石凳上想著心事，就聽見柴門一響，丫鬟小符從街上回來了。

小符今年十五歲，是個聰明機靈的小丫頭。她身上的衣服素氣簡單，卻是收拾得乾淨平整。

她這個年紀，正是女孩的身體開始萌發的時候。小姑娘的身上帶著天真稚氣的氣質裡面，也開始有了青春少女的清甜韻味。

只見小符進了院子來，鼓著腮幫喘著氣，嬌小可愛的臉蛋兒上已經漲紅了。

茗心見狀趕緊上前，問小符怎麼了。

「簪子……」茗心看著小符。

她早上的時候，握在手上用來發狠的那隻渾金的簪子已經不見了。

「當掉了！」小符氣鼓鼓的說道：「三錢銀子。」

「這麼少？」茗心驚訝的愣了一下：「當鋪騙你了吧」？

「那簪子，根本就不是金子打的！」小符的臉漲得通紅，眼淚在眼圈裡直轉。「是素銅鎏金的！」

「那個死老鬼！」小符恨恨的罵道：「一場夫妻，小姐你豆蔻年華嫁給了他那麼個糟老頭子。結果弄了個望門寡不說，還被那老傢伙拿著假簪子當聘禮給騙了一遭！」

茗心也沒想到，她那個死掉的富商「前夫」送給她的首飾，居然是個包金的假貨。宋姑娘一時失神，也頹然坐倒在石凳上。

倒是小符一看見小姐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裡的不忍頓時翻將上來，把自己的氣先消了大半。

「那個沒良心的死老鬼，下輩子讓他托生個畜生！」小符心疼的搖了搖茗心的胳膊：「小姐你別傷心……」

「倒不是為了這個，」只見茗心的秀眉不由自主的皺著，白玉般的牙齒咬了咬下唇：

「原本我想著，這簪子要是金的，也能當個三五兩銀子。咱們儉省一些過日子，也能過上幾個月。可是沒想到…居然是假的！」

「說起來真是氣數！」小符看小姐一臉為難的樣子，不由得又撅著小嘴說道，小聲的嘟囔道：「這個楊郎君，家裡醬醋米面什麼都沒有，就連燒柴和鹽都沒一點。」

「按說他也是有正經營生的人，家裡怎麼會弄成這樣……」

「你小聲點！」茗心嗔怪的看了小符一眼。

她們主僕倆如今都在院子里說話，小符的這番話要是被鄰居聽到，再落到楊毅的耳朵里。茗心生怕到時候楊毅聽了心裡會不舒服。

「姑爺的家裡原本就是家境清貧。昨天的喜酒應該是花費不少，估計家裡也剩不下什麼了。」茗心看了看小符，很隱蔽的輕輕嘆了口氣：「便是貧賤夫妻，要是真能安生過一輩子，那也好。」

想著昨天晚上發生的事，茗心心裏面原本對於楊毅那個老實木訥的形象，已經是轟然倒塌。

「這麼個郎君，又能把奴家騙得團團轉，又是個風月中的老手…就是想和他白頭到老，也不知道能不能成？」茗心一邊暗自想著，心中的愁緒已經是暗自涌了上來。

她的心裡只覺得前路渺茫，自己這苦澀的命數，前方不知道還會有什麼樣的變故在等著她。

茗心原本是官宦之家的女子，家裡遭了大難之後，姑娘的心氣兒也是一落千丈。

現在看來，哪怕是她一心想要嫁個木頭一般的老實人，想要粗茶淡飯、日夜操勞的過一輩子安定日子也是不可得。這不由得讓茗心心裡的苦楚越發的翻騰起來。

小符在一邊冷眼旁觀，這丫頭機靈無比，倒是看出來茗心的愁苦不是因為家裡銀錢不夠使，恐怕還是這位新姑爺不稱小姐的心意的緣故。

難道說昨天晚上洞房花燭的時候，姑爺和小姐沒弄好，弄出什麼彆扭來了？小姑娘想到這裡的時候，臉上「騰！」的就紅了。

但是終歸她關心茗心，兩個人又是情同姐妹一般的情分，所以小符躊躇了一下，到底還是把話問了出來：

「小姐，是不是昨兒晚上……姑爺對你不好啊？」

讓小符這麼一問，茗心的腦海中霎時出現了昨天晚上那一整夜迷亂狂放的場景，姑娘的臉一下子就紅透了。

「沒有，」茗心咬著嘴唇，想了想說道：「這個楊郎……咱們怕是都看錯他啦…」

正在這時，

「哎呦！這就是楊大郎的新媳婦兒啊！」猛然間，一股油滑的腔調從柴門外傳了過來。

隨即，只見一個身影推開院門，一搖三晃的走了進來。

茗心一看，只見這個人身量瘦高，身上穿著一身短打青衣。他臉上的表情笑嘻嘻的。看來是個輕浮浪蕩的傢伙。這人的太陽穴上貼著一小塊膏藥，鬢邊還插著一朵粉桃花，看打扮不倫不類的。毫無疑問，這是個潑皮破落戶、游手無賴之類的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