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蔣媽媽也來了幹勁兒,不過她立刻說道。「不過幾件小衣服,我來做就行了,姑娘不用操心。只要能給我們飯吃、還給了炭,我能剩下好多時間來……」
蔣媽媽每天要為熱水和飯菜耗費不少精力,還未必能要到。
廚房裡那些僕婦一樣狗眼看人低,沒踩你一腳都是好的。
這是很多人之常情,蔣媽媽漸漸跟夏雪一樣,沒什麼憤世嫉俗之情了。
這會兒夏雪卻嗯了一聲、打斷蔣媽媽的話頭,說話沒什麼迴旋餘地。「針線你教我,我來做。我剛想過了,我身體已經有了好轉,是該尋些事兒做、加快恢復。剛站在地上,我發現現在就開始走路並不可行,那就只能動手,而做針線是個不錯的選擇。你為了照顧我心力交瘁,還受了不少辱,就讓我也做一點吧。不要和我爭,我現在說話你聽清楚了,並想好怎麼樣才能做到……」
夏雪處事有時候簡直可以用***、武斷來形容,根本不管蔣媽媽想說什麼。
說一不二,是她多年來形成的習慣,沒什麼理由。
務實,是第一準則。
她一定要有自己的能力,才能改變自己的狀況,用自己的方法。
這個世上什麼爺爺奶奶的,她實在不耐煩!真的,實在是煩夠了!
那個太夫人什麼東西!那幾個丫頭什麼東西!根本不值得她曲里拐彎的應付。
等有了自己的力量,直接一掃光!
但前提還是要自己肩能挑手能提能蹦能跳打輸了就跑,夏雪還沒找到會背著她跑的人。
蔣媽媽感動的抹了一把淚,應了一聲,洗耳恭聽。
她對夏雪的轉變、變得更簡單直接又厲害,雖然情緒複雜,但更多的是支持和欣慰。
黑暗中靜默片刻,能看見兩個人影,這是人眼睛的適應能力……
人的適應能力或者說底線是很強的,雖然沒辦法像貓頭鷹一樣看穿黑暗,但看個輪廓並不難。
一種比較溫馨的暖流在比較溫暖的被窩裡流動,夏雪緩緩說道。「第一,你到程秀嬌面前陪個笑臉,讓她給我們一碗飽飯吃,吃飽了人心才能安定,針線才能做得整齊。大冷的天兒,縫衣服時落個清鼻涕在上面,就算洗乾淨了穿起來總有些膈應。」
「第二,我身體並未康復、天也冷、手抖得厲害,你明兒先教我怎麼剪裁怎麼縫補,再尋一塊破布來,我要好好練練,免得將好料子弄壞了,到時候她又尋事兒。」
「第三,不要著急,也不要做多,只要手裡時刻拿著那衣服,走了多少針,是別人管不住的。她若想我做得快,你只管拿軟話應她,還要賠罪。我知道很為難你,但只有這樣,才能保住我們少少的一點身份,並獲得一點點利益……」
此夏雪非彼夏雪,夏雪心裡能猜到一些,所以她用這句話含糊了一個概念。她到底會還是不會針線。
既然要動手,她就要考慮清楚,時刻做著準備。
蔣媽媽只顧著哭,為夏雪的體貼和委屈哭的稀里嘩啦。
想了想又琢磨著夏雪的要求,主僕商議到三更天才睡去。
夏雪不會做衣服,也不會針線,但她有強大到恐怖的邏輯思維能力、模仿能力和判斷能力。
一早起來,蔣媽媽將一塊舊抹布剪成小衣裳的樣子交給夏雪,便出門弄早飯去。
夏雪一個人留在屋裡,用電子眼一般精準的目力,確定哪個地方寬多少長几分、哪個地方弧度多少切線多少……差異在正負一毫米以內!
特務!這是一個恐怖的特務!
當蔣媽媽終於弄到半碗燕窩粥、兩碗熱熱的山藥粥回來時,夏雪已經可以裁出和蔣媽媽一模一樣的小衣服!
她的下手,乾淨利落,熟悉她的人一定會驚呼。拜託這不是在練習殺人!
當然這還有一個緣故。蔣媽媽磨兩碗熱粥回來廢了大半個早上的功夫……
「姑娘……」蔣媽媽完全不可置信!因為夏雪以前只好詩書、不擅女紅。
「好累……」眼睛很難受!
夏雪閉上眼好半天,腦子裡還是跟電腦似的不停的閃著那些數據。
蔣媽媽拿著夏雪裁好的衣裳看了許久,驚訝的嘴都合不攏。
這不是夏雪「會」裁衣裳或者「能」裁衣裳的問題,而是裁的和她完全一模一樣,這才恐怖!
也不是說蔣媽媽的女紅就是最好的,就是……這種模仿的本領,好神奇!
等夏雪吃完粥,蔣媽媽還沒回過味來,似乎今兒早飯特爽口呢。
夏雪伸了個舒服的懶腰,看著蔣媽媽瘦得脫了形的方臉,冷淡又認真的說道。「媽媽一會兒在這舊布上單獨縫一圈,回針鎖邊之類的都要有,我先學學基本的針法。」
蔣媽媽猛然抬頭,嘴巴張了一下,還是沒說出什麼來。
夏雪面黃肌瘦,秀眉星目愈發顯得冷酷有充滿智慧,很有些半截子入土的老人智者模樣……
蔣媽媽身上一陣顫抖,被自己的想法嚇醒了,忙說道。「姑娘,您都說了,做衣服不著急……我剛才,打聽到一件事,准錯不了……」
「噢?」夏雪眼皮抬了一下,濃密的睫毛猶如蝶翼顫抖兩下,平添兩分戲謔和俏皮。
夏雪就是這樣,冷靜、從容,從不為自己的處境感到可憐或落魄,甚至不時透著幽默情趣。
蔣媽媽也心定下來,收了碗出去瞧了一下,和院子里的粗使婆子交代兩句,才拐回來神神秘秘的和夏雪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