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局勢紛亂
司馬父子扳回一局,當即向魏王報捷,附帶為樂城記了一過。
消息傳到朝堂,朝堂上下議論紛紛,有人盛讚魏王有識人之明,有人嘲諷司馬父子一敗一勝還有何值得炫耀,也有人指責樂城過於冒進,心浮氣躁,還有人力主應當讓樂城為上將軍,替代司馬史。
一時吵成一團。
魏王被吵得心煩,退朝之後,留下了魏作和王黃商議國事。
「此戰有幾成勝算?」魏王已然得知姜家和沈然無糧的消息,更加頭疼了幾分,「若是不能調來糧食,魏軍支撐不了多久。」
魏作昂然說道:「商人重利,卻拿百姓大義來敷衍父王,父王不必擔心,且由兒臣出面,管教姜望和沈然乖乖奉上十萬石糧食。」
王黃漫不經心地看了魏作一眼,心想此時王左應該已經安排好車輛送姜望離開魏國了,只是沈然卻怎麼也不肯離開,他也知道多說無益,便沒有再說什麼。
「不可強行徵用,以免落人口實,身為君王,當體恤百姓愛護民生,若是魏國治下百姓和富商財物,可以隨意徵用,魏國豈不是成了天下人的笑柄?」魏王搖了搖頭,「當想出一個萬全之策,切莫讓姜公和沈公吃虧,更不可讓他二人寒心,你可記下了?」
魏作忙一臉恭敬:「兒臣記下了。」眼中閃過的一絲不以為然卻被王黃盡收眼底。
王黃暗自搖頭,自從魏達被帶回魏國之後,魏作愈發自以為是了,對魏王陽奉陰違不說,對群臣更是隨意呵斥,儼然已是大王作派。群臣敢怒不敢言,又無人敢向魏王告狀,魏王日見衰老,或許不用多久,魏作就可繼位,無人願意得罪儲君。
王黃收回心思,他已經老了,也許等不到魏作繼位的一天就駕鶴而去,只是身為魏國相國,還是要多為魏國著想:「大王,臣以為,軟禁魏達比處死魏達,更能彰顯大王父子情誼。」
魏作眉毛一挑,正要發作,又咽了回去,換了一副口吻:「恩師此言差矣,魏達三番五次想要置我於死地,既有殺兄之心,必有弒父之意,如此逆子,若不處死,天理難容。魏達在對我下手之時,何曾有過兄弟之情?他性如禽獸,何談父子情誼?父王,兒臣以為,當立誅魏達,以昭告天下,方顯父王大公無私,也讓天下萬民心存敬畏,不可因公廢私,凡是殺兄弒父之人,都罪不可赦!」
魏達被帶回之後,魏王將他下獄,並未下令處死。王黃猜測魏王心思,知道魏王一時心軟,難下狠心。
魏達雖然生性衝動,卻並非一無是處,也有可取之處,王黃推測魏王多半也想留魏達一命,只是魏王也清楚,若他還在,魏達也有命在,若他離世,魏達必會被魏作殺死。
「魏達之事,暫且放到一邊。」魏王擺了擺手,「魏作,你且派人前去中山國和齊國,說服周東和呂唐,許以重利向他們借糧。」
「父王,周東和呂唐必不會借糧給魏國……」
「寡人知道,此事是離間之計。」魏王計上心頭,微微一笑,「不管談得如何,到時放風出去,說是中山國和齊國不但供糧給魏國,還有意和魏國聯合截斷燕軍退路,燕軍必定軍心不穩。」
「父王英明,不費一兵一卒就可讓燕軍軍心不穩,又讓燕國和中山國、齊國心生嫌隙,兒臣馬上派人前去。」魏作喜形於色。
「相國,你年事已經高,可尋一得力之人,為你分憂。」魏王意味深長地看向了王黃,王黃擔任了二十餘年相國,和他相識相知,心有默契,只是近來他明顯感覺到王黃對朝堂之事的淡然,或許是力不從心,或許是有了二心。他既痛心又無奈,不過想到有聚必有散,也就釋然許多。
王黃心中一驚,他原本想主動向魏王推舉公孫由為相國,以便辭去相國之位,不想魏王先提出了此事,他也是心中微有黯然之意,君臣多年,終究還是要難逃猜疑疏遠最終分道揚鑣的結局。
「臣推舉上卿公孫由。」王黃索性好人做到底,「臣近來頗感身體不適,常常夜不能寐,大夫告誡若不靜養一些時日,怕是會有性命之憂,請大王恩准臣辭去相國之位,以頤養天年。」
王黃後退一步,跪拜在地。
魏王愣了一愣,眼中有淚光閃動,他嘴唇微微蠕動,過了半晌才說:「寡人……准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王黃如釋重負,二十多年的君臣相伴,今日就此和平分手,也算是一段佳話了。
「多謝大王!」王黃的一聲感謝發自真心。
魏作站立一旁,目光閃動,雖未說話,嘴角壓迫不住的笑意還是透露了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司馬父子首戰告負二戰得勝的消息傳到了中山國,周東剛剛送走了呂唐和魏任,正獨自一人在房中讀書。聽到消息后,他搖頭一笑,起身推開了窗戶。
積雪還在,陽光晴好,冰冷依舊,雪並未融化,凍得更結實了。
孫西敢和幔越在木恩的引領下進來了。
「大王,幔陀和子與、子良已經帶人前去接應姜公,請大王放心。」幔越一身飄逸的裝扮,他是少數被特許進宮可以佩劍者之一,「幔陀傳來消息說,王相國已經辭去相國之職,即日也會前來中山國和姜公相見,沈南也會一同前來。」
「好,好,如此甚好。」周東點頭,恩師辭去相國一職,在意料之中,魏國如今紛爭不斷,恩師前來中山國,是為上策,「相國,司馬父子二戰得勝,燕軍還會再次進攻,誰勝誰負?」
「燕軍勝。」孫西敢不假思索地答道,「燕軍戰術奇特,騎兵向來冠絕天下,魏國從未和燕軍交戰,必會吃虧。不過燕軍戰術雖奇特,戰力卻是一般,遠不如魏軍身經百戰,是以三五戰之後,魏軍了解了燕軍的戰術之後,必會有反制之法。」
「只不過怕是司馬父子等不到適應燕軍戰術的一天了……」周東微眯著眼睛笑了,「魏王或許對司馬父子有足夠的耐心,魏作卻是沒有。魏作巴不得司馬父子早日被魏王棄之不用,他好重用他的人。」
「大王,我等莫非只是袖手旁觀不成?」孫西敢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情,「總要做些什麼才不算坐失良機。」
「哈哈……」周東放聲大笑,「寡人已經派王松前去燕軍之中,助燕太子流一臂之力,相國,你再派人前去趙國,說服趙王屯兵趙魏邊境,以防範遊民為由,旨在為魏國帶來威壓。」
「中山國何不出兵?」幔越突然問了一句,一臉不解,「若中山國出兵攻魏,魏國必會大敗。」
「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之策。」周東淡然地揮了揮手,「此戰,可讓魏國再次遭受重創,待中山國一切準備充足之時,再兵發魏國不遲。」
三日後,姜望在王左派人的護送以及幔陀和子與父女的接應下,平安抵達中山國,和姜姝父女團聚。同來的沈南見到子良之後,再次大獻殷勤,子良終於被沈南的堅持不懈打動,對沈南動了感情。
沈南大喜,決定留在中山國,不再回魏國。魏國動蕩不安,遠不如中山國安定。
隨後,王黃罷相公孫由接任的消息傳來,中山國朝堂也一片嘩然。王黃雖然年老,卻並沒有力有不及,卻被罷免,不少人為王黃鳴不平,紛紛請求周東派人接來王黃到中山國為相。
孫西敢也一再表示願將相位讓與王黃。
又數日後,王黃輕車簡從,只帶了數人來到了中山國。周東親自出城相迎。
王黃拒不為相,每日只和姜望、慕容成坐而論道,下棋為樂。周東也沒有強求,為王黃修建了宅院,讓幾個多年相交的好友住在一起,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趙國屯兵數萬在趙魏邊境,果然對魏國帶來了莫大的壓力。魏作派出使者試圖說服趙王不再借道給燕國,同時希望趙王撤兵,以免引起誤判。趙王不肯,聲稱趙軍在趙國境內可以隨意調動,魏國無權過問。
吃了一個軟釘子,魏作仍不甘心,暗中讓趙王施壓,若是趙王再繼續借道給燕軍,魏國將會征伐趙國。
此舉惹怒了趙王,趙王繼續向邊境增兵。
與此同時,魏作派去中山國和齊國的說客陸續返回,不出意料,遭到了兩國的一口回絕,非但不借糧給魏國,還會繼續對燕魏之戰置身事外,兩不相幫。
魏作雖早有預料,卻還是氣憤難平,大罵周東和呂唐無情無義,周東若非魏國收留,早已藏身狼腹,呂唐娶了魏國公主,卻對魏國視若陌路,真小人也。
罵歸罵,魏作還是依計繼續放風,聲稱魏國和中山國、燕國暗中達成了共識,中山國和齊國不但供糧給魏國,還有意和魏國聯合截斷燕軍退路,以換取魏國割讓二十座城池。
消息放出之後,果然引起了燕軍的軍心動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