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司馬慎炎步履如風,一從長壽宮回來,就褪下了身上的玄色綉暗金紋的龍袍,隨手擲在地上,「燒了。」
左忠額頭溢出薄汗。
皇上的隱疾是又犯了嗎?還是在太后哪裡碰了誰?
「是,皇上。」
司馬慎炎重新換了一件帝王常服,這才去見了心腹大臣——御前侍衛首領,安國公府的世子,楊青。
楊青二十齣頭,容貌清俊、身段挺拔、文武全才,是眾多京門女兒家的夢中情郎,在京門有白玉公子之稱。
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蘇昭昭的表哥。
楊青的親生母親,與鎮國公夫人是同胞姐妹。
楊青立於殿中,這陣子他奉旨秘密外出辦差,剛才才風塵僕僕入宮,身上的常服都沒來得及更換。
司馬慎炎一落座,他就抱拳,如實稟報道:「皇上,微臣此次去江南調查了一番,二十三年前江南丟失的嬰孩不計其數,能查到的足有百來人,想要一一甄別是否與丞相府有關係,還得繼續調查,最好是能打入丞相府內部。」
司馬慎炎對這個答案並不覺得奇怪。
白彥淮做事一向滴水不漏,當初皇子換公主的計策,可是殺頭大罪,他不可能隨便抱一個孩子入宮。
「嗯,朕知道了。」司馬慎炎神色如常,似乎並不在意自己的身世。
楊青猶豫了一下,露出為難之色,這才說,「皇上,貴妃娘娘她近日可又鬧了?」
一言至此,司馬慎炎一個眼神掃過來。
他與蘇昭昭之間的事,與旁人有何干係?
司馬慎炎劍眉微微一蹙,唇角溢出一抹似笑非笑,「愛卿剛才提起,最好是能打入丞相府內部?朕聽說相府二小姐近日在招婿,不如愛卿為了朕,去犧牲一下?」
楊青身子一僵,如被雷擊。
楊青雙腿立刻跪下,他錯了!他就不該打聽貴妃娘娘的事!
楊青求生欲極強,他知道帝王一慣不苟言笑,可一旦笑了,那就是要殺人的時候了。
楊青情緒有點激動,「皇上!微臣是受姨母之命打聽貴妃娘娘的消息,微臣再也不敢了!微臣一心輔佐皇上,暫無婚事打算!」
司馬慎炎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那真是可惜了,朕還以為,你想當相府的乘龍快婿。」
楊青的頭磕的更低了,額頭碰觸到了大理石地面,「微臣從不這樣想!」
外人皆以為,相爺是帝王的親舅舅,是當朝國舅大人,權傾朝野,但楊青知道,帝王最厭惡之人,除卻情敵之外,那就是丞相白彥淮了。
可怕的是,相府的那位二小姐刁鑽潑辣、紈絝成性,還看上了他!
楊青第一次覺得,男人長得好看,也是一種危險。
「呵呵呵……」大殿內,響起帝王低沉磁性的嗓音,「愛卿,你大可不必如此緊張。」
楊青,「……」不,他不緊張,他是慌張!
從勤政殿出來,楊青擦了把額頭的汗,都說伴君如伴虎,也不知道昭昭表妹眼下如何……
帝王太過霸道,表妹自入宮起,就不準任何娘家人入宮探視,更是不允許她出宮,可憐了他那視女如命的姨母,時常在家中以淚洗面。
又想到當初帝王強娶的手段,楊青又擦了把汗。
皇上自從北慶歸來,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再不是當初可以與他把酒、賞花、問月的人了。
*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四月的傍晚,晚風溫熱。
司馬慎炎放下最後一份奏摺,吩咐道:「擺駕瓊華宮。」
瓊華宮是淑妃的住所。
帝王從沒有翻牌子的習慣,今晚突然要擺駕瓊華宮,左忠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皇上,可是您的隱疾……」
帝王一個冷冽的眼神掃過來,左忠立刻照做。
*
同一時間,蘇昭昭剛泡了一個溫泉,身子骨軟綿綿的,面若夾桃、神色慵懶。
她真是愛慘了這封建奢靡!
要是能夠不用死,即便終生不受寵,她也願意在長樂宮終老。
曹貴走著小碎步,躬身過來,稟報道:「娘娘,皇上他方才去了淑妃那裡。」
蘇昭昭抬了抬眼,吃著進貢的紅莓,鮮嫩多汁的紅莓正好可以消除泡溫泉帶來的悶熱。
聞言,美眸眯了眯。
狗皇帝終於忍不住,要去見他的心上人了么?
不過,她這個礙事的擋箭牌,怎麼能容忍這種事情發生呢。
按著劇情,這一晚司馬慎炎的確會去安撫他的白月光,但蘇貴妃是個善妒的,根本不允許自己心愛的男人,去碰其他女人,所以她努力作死,假裝腹痛,又將狗皇帝給叫了過來。
狗皇帝和心愛的女人卿卿我我之時,突然被打擾,而且他為了演戲,只能硬著頭皮離開淑妃,可想而知,狗皇帝將會多麼厭惡蘇貴妃。
這無疑,又是促進她早點走完劇情的情節。
蘇昭昭突然蹙眉,一手捂著小腹,「哎呀,本宮腹痛,快去請皇上過來!」
曹貴,「……」
一旁的房嬤嬤,「……」難道不是因為紅莓吃多了?
*
瓊華殿。
淑妃已經沐浴,只穿著清透的粉色薄紗睡裙,能看見裡面的荷花色小衣,「皇上……」
她含情脈脈的喊了一聲,人就站在司馬慎炎身側。
司馬慎炎坐在案桌旁,右手五指極有規律的敲擊著桌案,指尖骨節分明,他幽深的眸晦暗不明。
淑妃的手正要伸過來,殿外,是曹貴的聲音,「皇上!皇上!貴妃娘娘身子不適!還請皇上過去看看!」
司馬慎炎毫無溫度的眸,終於有了一絲的變化。
他起身,神色如常,對一臉難堪的淑妃道:「朕過去看看。」
音落,他轉身就走。
淑妃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幕,伸手抓住了帝王的衣袖,「皇上又不是太醫,貴妃姐姐病了,那便宣見太醫即可!」
「臣妾求求皇上了,今晚別走!」
司馬慎炎的目光掃了一眼被淑妃抓著的衣袖,眉目間的陰霾一閃而過,「淑妃,休得善妒!」
帝王語氣清冷。
淑妃本能的身子一僵,鬆了手。
有些人就有這樣的威力,隻言片語,亦或是一個眼神,就能輕易讓人受到威懾。
看著司馬慎炎離開,淑妃摔了好些瓷器,在殿內忍不住發狂,一頓發泄之後,她癱軟在地,「蘇昭昭!本宮不會放過你!」
*
長樂宮。
蘇昭昭側躺在軟塌上,不久之前才出浴,身上只著薄紗,與淑妃不同的是,她喜歡妖嬈的大紅色,裡面的小衣也是明艷的紅。
宣示著後宮的地位。
「皇上駕到!」
聞聲,蘇昭昭支起身子,但並沒有下榻,寵妃就要有寵妃的樣子,如何恃寵而驕,就如何去做。
反正,她的目的就是早點走完劇情回家。
至於狗皇帝如何想她,那都不是問題。
司馬慎炎大步走來,看見軟榻上躺著的人,她腰身下陷,身段婀娜,側躺的姿勢將玲瓏曼妙的身子,完全勾勒了出來。
美人三千青絲傾瀉,膚若凝脂,身著火紅睡裙。
黑的黑,白的白,紅的紅,給人極致的視覺刺激。
男人無疑都是視覺動物。
甭管表面上喜歡多麼純澈的女子,一到晚上,到了榻上,熱情似火才是他們的摯愛。
就在蘇昭昭琢磨司馬慎炎此刻的心思時,就見他當場脫下了外袍,扔在了地上,「拿去燒了。」
左忠會意,立刻照辦,心裡暗暗的想著:得讓綉坊那邊多趕製幾套龍袍出來才行啊。
蘇昭昭有點詫異。
司馬慎炎此時只穿著輕.薄.的中衣,眯了眯眼,站在軟塌前,問:「現在不疼了?」
蘇昭昭戲精附體,「一看見皇上,臣妾的腹痛就消失了,皇上真是臣妾的良藥。」
完全照搬台詞,此等矯揉造作的話,蘇昭昭即便在現世是一個演員,她也是沒有那個能力自創的。
司馬慎炎唇角一抽,表面一派風輕雲淡,內心實則一陣蕩漾。
目光落在了蘇昭昭不盈一握的小腰上,他蹙了蹙眉,對外面道了一句,「來人!傳膳!」
蘇昭昭,「……」衣服都脫了,這狗皇帝吃什麼夜宵?吃她不好么?
講道理,撇開司馬慎炎的腹黑不說,身段、容貌,真的是無可挑剔啊!
蘇昭昭被迫坐在了桌案前,房嬤嬤帶著宮婢擺好了飯菜,司馬慎炎自己沒有吃,反而餵了蘇昭昭一碗雞蛋羹,又親自給她剝了蝦。
看著剝好的蝦,蘇昭昭陷入了茫然。
她記得原著所寫,蘇貴妃會過對蝦敏,狗皇帝也知道這件事,他讓她吃蝦,難道是試探她?
蘇昭昭呆了一呆,然後用怨恨的眼神看向他,「皇上心裡到底有沒有臣妾?臣妾明明不能吃蝦子,皇上是想害死臣妾么?」
兩人對視了幾個呼吸,司馬慎炎突然說,「都給朕退下!」
房嬤嬤等人完全不明所以,退下之前,憂心忡忡的多看了蘇昭昭一眼。
貴妃娘娘自幼調皮,又喜歡看話本子,但這幾年已經很少「發瘋」了,這幾天卻是真的不太正常。不過娘娘自幼聰慧,想必是有她自己的打算。
此時的房嬤嬤一心以為,蘇昭昭是在布局。
司馬慎炎放下了手中銀筷,那張過分好看的臉,此刻毫無情緒,「呵呵……」
他笑了笑。
蘇昭昭被這莫名其妙的笑意弄糊塗了。
狗皇帝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天天不按常理出牌,她很累的。
「行了,這裡沒有旁人,不用演戲了,朕說讓你如以前一樣待朕,你就如此做作?說吧,這次又想要什麼?」
其實……倒也不是做作,他覺得甚是可人。捫心自問,他並不介意蘇昭昭一直這樣做作下去。
蘇昭昭覺得自己記憶斷篇了。
她不記得原著里有這樣的描述。
好在,演戲她是專業的。
「臣妾想要的,從頭到尾就只有皇上啊!」
司馬慎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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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貴妃:高舉寵妃大旗,一百年不動搖。
狗皇帝:她三翻四次主動,朕怎麼好意思拒絕~
讀者:(⊙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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