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孬了

趙鐵還在切豬草，張全才還有幾個雨燕的兵出現了。

張全才的右邊臉頰腫著，雨燕的幾個兵，臉上也大都帶傷，其中一個，衣服都被撕開一幅，露出了裡面黑色的背心。

「趙鐵，練練？」張全才說道。

趙鐵根本不抬頭看他，專心致志的切豬草。

張全才沉默，過了一會說：「林冠軍快畢業了，聽說，他的各項成績都排在前三，出來后，最少少校銜。你說，他這算不算因禍得福？」

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張全才和趙鐵之間有矛盾。而熟悉內情的更清楚，矛盾的起因，正是他們共同的好兄弟林冠軍。

三個人的交情，源於四年前的一次集訓。在此之前，他們已經是各自部隊的尖兵。這次集訓是華夏最神秘的部隊「龍牙」組織的，「龍牙」會從參與集訓的一百多號人裡面挑選五個進入復訓隊。檢驗集訓成果的考核中，最後關頭，當一百多號人只剩下十三個人的時候，體能明顯不佔優勢的張全才利用自己的小聰明，在衝刺的必經之路上設置了一個陷阱。無巧不成書，這個陷阱，最後坑害了最有可能第一個達標的林冠軍。

趙鐵不反對張全才耍小聰明，換做是他，在當時的情況下，也可能通過設置陷阱來為自己爭取一個名額。他不能接受的是，張全才最後坑害的是林冠軍。他固執地認為，即使存在競爭，他還有林冠軍，在張全才心中，應該是不一樣的。因為，他們是已經在集訓隊闖下了一定名聲的「鐵三角」。

「你完全可以在林冠軍踩中陷阱之前提醒他，你為什麼不提醒？為了出線名額，你連做人的底線都不要了，是嗎？」事後，趙鐵詰問張全才。

張全才是第五個達標的。趙鐵為了帶上林冠軍，本來可以搶在第三個衝進去，結果，卻成了十三個人裡面的最後兩個。

當時的情景，很多親歷者至今都記得，不，他們會銘記一輩子。林冠軍拖著一條傷腿，正蹣跚著往終點走去，趙鐵從後面趕了過來。不同於其他幾個人直接越過林冠軍，趙鐵沒有任何猶豫的就把戰術包朝脖子上一掛，然後蹲到他面前，喊：「上來！」

林冠軍朝身後看看，再看看前面，喊：「不要管我！」

趙鐵眉頭一蹙，伸手，直接把他腰間的求救信號彈給摘了，扔得遠遠的，喊：「別浪費時間，趕緊的。」

「你才是浪費時間！去啊，跑起來！」林冠軍推他。

「林冠軍，你特么的是不是男人？」趙鐵氣得大叫，然後，在林冠軍伸手來拽他的求救信號彈的時候，他說：「你想要淘汰掉我？！」

每個人的信號彈只能用於自救，林冠軍如果把趙鐵身上的打開，那麼，被淘汰的，只會是趙鐵。林冠軍咬牙：「我能跑，你攙我一把就行。」

林冠軍能跑嗎？其實不能，可是，他也有他的堅持。趙鐵便攙扶著他，兩個人奮力向前跑去，一路，留下了斑斑點點的血跡。

很快，便有人超過了他們，然後是張全才……

張全才最後也未能進入集訓隊，而他被淘汰的理由，正是趙鐵永遠也不肯原諒他的理由：「張全才軍士，你可能對我們龍牙有所誤會，是，我們龍牙只要最強的，但是，這不是你放棄做人底線原則的理由。你有沒有想過，當時，如果你向林冠軍和趙鐵求援，他們未必就會放棄你！沒人受傷的鐵三角，應該能夠全部達標！」

集訓中成績居前的鐵三角，最後一個也沒能達標出線。之後，林冠軍因為腳傷，更不得不去考了軍校。鐵三角就此成了龍牙集訓史上的一段笑話。

趙鐵和林冠軍一直保持有聯繫，自然知道他今年畢業，而且，出來鐵定少校銜。結果看上去不差，但是，他清楚的知道，這並不是林冠軍最想要的。林冠軍的夢想，還是成為一名兵王，成為一名龍牙。

「你這麼認為？」趙鐵看向張全才，終於回應了他一句。

張全才默然，幾秒鐘后，他說：「今天不想揍我了？你看，我明明已經挨了揍，但還是堅持過來，就指望著——」

趙鐵伸出右手，虎子好像知道他想要幹嘛，乖乖的將狗頭湊了過來。趙鐵摸著它的狗頭，淡淡的說：「我現在只是個養豬的。」

「你們的人輸了，三姿冷、熱射擊、格鬥、武裝泅渡、全地形武裝越野、計算機推演，你們一個沒贏。」

雨燕此次來人一共十五個，都是毛友順手下各項技戰術拔尖的。毛友順此行其實用心良苦，因為他不希望在老兄弟高劍犧牲之後，雄鷹從此就一蹶不振。用他對徐德文的話講，他要幫高劍驗證一下，看看雄鷹的弟兄們這段時間有沒有認真的訓練。

軍人之間，很多時候，表達情感就是這樣的。靠拳頭，靠做，從來不靠說。

趙鐵沉默。「汪汪！」虎子忽然吠叫起來。趙鐵感應到什麼，轉頭看，就看到了一溜十幾個灰頭土臉、鼻青臉腫的兵，其中領頭的，正是朱尋迪。兵們看見他，特別是朱尋迪，目光都有些躲閃，腰桿，也下意識的往下一塌。

趙鐵的心突然抽搐起來，雙手劇烈抖動。他立正，朝他們喊：「腰桿挺起來，訓練場上失敗怕什麼？戰場上失敗，才不可接受！今天輸了，明天贏回來就是了！看看頭頂上，高頭在看著我們呢！」

「鐵子，對不起！」朱尋迪說，眼眶都紅了。

趙鐵冷笑：「你說什麼？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朱尋迪立正，正視著他，昂首挺胸，喊：「下一次，我們會贏！」

趙鐵深深看他一眼，走了。

「趙鐵！你還是我認識的趙鐵嗎？！」張全才朝他喊。

「別管他，他已經孬了，」一個女聲響起，是於勝男。這姐們簡直陰魂不散。

稍遠處，毛友順和徐德文並肩而立，一人手上叼著一顆煙。毛友順說：「這樣不行，要不，把他給我？」

徐德文冷笑：「高劍屍骨未寒，你就準備挖他生前最看好的兵了？」

「總好過在你們這裡混日子強吧？那麼好的一個兵！距離龍牙的集訓，已經只剩三個多月了。首長們說了，這一次絕對不允許剃光頭！」

「你不是有張全才嗎？」

「張全才已經二十九了。」

「這麼說，趙鐵也只剩下這一次機會了？」

「你才知道？把他給我。」

徐德文猶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