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有色眼鏡

左雅菊沒有作聲，默默朝衛生間走去，沈欣快步跟上前。

進了衛生間，左雅菊拿起台上的濕巾擦拭著污漬，沈欣在她身邊踱著步子，眸子里寒光四射。

「老實說吧。」沈欣對著鏡子里的左雅菊冷笑，「你是不是喜歡銘熙哥？」

擦拭衣服的手頓了一下，左雅菊忍住心裡因這個名字產生的觸動，頭也不抬地說：「沈小姐，你想多了，我只當衛副總是上司而已。」

「那你最好離他遠點，不要在他面前裝可憐！不瞞你說，以前有很多像你這樣的女人，外表單純無辜，內心險惡放蕩，用下三濫的手段想得到銘熙哥，我見多了！最後的下場都很慘，你想和她們一樣嗎？」沈欣湊近了她的耳畔，艷麗的紅唇咬牙切齒。

左雅菊將濕巾丟入垃圾桶，轉過頭，毫無懼色地看著她，「你是說像你在馬主任面前那樣嗎？抱歉，我演技沒那麼好。你要上廁所嗎？我可要出去吃飯了，好餓。」

沈欣看著她嬌小的背影，恨得牙痒痒。

衛銘熙正站在窗邊接電話，食堂清潔阿姨見桌前沒人，就把沈欣和左雅菊的碗挨著往托盤裡放，準備拿去倒了。

「哎，等等，這兒有人的，不好意思。」衛銘熙接完電話，轉身看見這一幕，趕緊回到座位上。

清潔阿姨嘟嚷著，把碗又放了回去。

看著沈欣和左雅菊走來，衛銘熙關切地詢問：「怎麼樣？弄乾凈了吧？實在不行公司有乾洗機的，不然你……」

「不用了，衛副總，我已經弄乾凈了，沒事的。」左雅菊淡淡地答道，坐了下來。

沈欣一聽衛銘熙這話，只覺胸悶氣短，火苗又竄了上來，她暴躁地端起湯碗試圖一飲而盡消消火。

一股濃烈辛辣的胡椒味直衝入氣管，「咳咳咳！」她捂著嘴，咳得差點岔氣。

眼淚鼻涕瞬間噴涌而出，她氣急敗壞地看著湯碗，殊不知剛才那個清潔阿姨無意中將她們的碗調換了。

左雅菊茫然地看著她，這又是在上演什麼戲碼？苦肉計？她微笑搖搖頭，輕啄一口湯，嗯！很好喝嘛，酸酸甜甜的番茄汁，好開胃呢！她歡騰地吃起來。

自食惡果的沈欣，整間食堂都聽見她似要噴出肺的咳嗽聲。

雷小雨和小木，兩人拉拉扯扯地站在蔚藍大廈門口。

「哇，好氣派啊！雅菊真的在這棟大樓里上班？」雷小雨脖子都仰成了90度。

小木冷笑著歪歪嘴角：「沒見過世面。」

「臭小子，你可別忘了我們之間的交易。」雷小雨橫了他一眼。

「你也別忘了，賣一件東西就要給我30%的提成。」小木回敬她一個白眼。

「臭小子，剛才不還是20%嗎？怎麼現在又漲了？」雷小雨嚎叫。

「百分之二十是在曾佐垵那個小漁村賣，這裡可是市中心，蔚藍集團，地皮都不知道貴了好幾倍，我算你百分之三十是便宜你了！要知道，這裡面可都是有錢人。」小木驕傲地叉著腰。

「呸！有一個不是！」雷小雨挑挑眉。

「咳！某些小漁村出來的丫頭除外。」小木當然知道她指的是誰。

「行！百分之三十就三十！不過要漲三十元！按八十八的價格賣！嗯，賣完還可以順便等雅菊下班！」

雷小雨掏出一個口袋塞給小木，他在心底吼了一聲，豁出去了！反正沒人知道他是誰！於是，兩人對著下班的員工推銷起來，不一會兒，總裁助理Eric身著緊身黑色襯衣走了出來，不時從大廈的玻璃牆面里整理自己噴了啫喱水的頭髮。

雷小雨迅速掃描了他全身，確定是個有錢的主兒，諂笑著碎步上前，「這位帥哥，你好啊——」

Eric嚇得手一抖，眨眨眼，狐疑地看著不知從哪兒鑽出來的胖妞：「你誰啊？」

「一看您就是身份高貴的人，不是總裁就是總裁身邊的人，瞧瞧，這時髦的頭髮，上周法國才出的最新夏季流行髮型，再看看，這襯衫，巴黎時裝發布會上大師設計限量版的，整個A市只有您這一件呀！您這一身耀眼的光芒，幾里之外都能看到！擋也擋不住！」雷小雨又開始溜嘴皮子了，說得是活靈活現，栩栩如生，Eric聽得是暈頭轉向，飄飄而然。

「但是！就差了一件東西！」雷小雨讚美之情嘎然而止，引得Eric好奇追問。

她「唰」地掏出一副橘黃色的太陽鏡，神秘莫測地說：「看見沒？義大利原裝進口，極致輕薄，任意彎曲，永不變形，全球一流防輻射，防偏光，防水防盜防小三……」一時說得太快，偏了題，她趕緊又給拐回來，「三，三防產品！嘿嘿，橘黃色，今年夏季最流行，配上這副眼鏡，您就是比奧巴馬還霸氣，貝克漢姆還帥氣的SupersTar！」

Eric一臉人格分裂的表情，疑惑之中帶著得意，好奇之中帶著自信，「嗖」的抽過她手中的太陽鏡，「行了行了，我要了，多少錢？」

「只要一百九十八！」

Eric掏出兩百塞給她，快步朝停車場走去。

「看見沒？十八塊錢的東西，我賣到一百九十八！」雷小雨得意地親吻著手中的票子。

小木冷冷地看著Eric從他身邊走過，臉上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眸子里似有寒光閃過。

「小雨！你們在這裡幹嘛啊？」

左雅菊快步走上前，訝異地看著他們。

「額，等你下班呀！」雷小雨堆上笑容。

左雅菊眯起眼，壓低聲音說：「你不會又叫他賣什麼少兒不宜的東西吧？」

「哪有？賣的都是老少皆宜的東西！」雷小雨胖乎乎的臉顫動著。

左雅菊彎下腰，佯笑看著小木：「嗯，某些人也願意拋頭露面了？不錯，有長進！」

小木甩過一把眼刀，「智商為零、不會化妝的發糕妹都敢進蔚藍電視台，我長得這麼帥為什麼不敢見人？」

四目相接，頓時刀光劍影。

「雅菊。」

衛銘熙和沈欣款款走來，他輕瞄一眼她衣服上的污漬，微笑道：「要是回家洗不幹凈就拿到公司洗吧。」

左雅菊渾身僵如木頭般呆立，傻傻點頭。心裡突然有一絲尷尬，也許是因為衛柏宇也變相地在這裡，他知道自己的心意。不知為什麼，總覺得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麼窘迫的情緒！

「不用這麼麻煩，洗不幹凈就扔了唄，反正也是便宜貨，我再送你一件更有檔次的！」沈欣戲謔的目光透著陣陣寒意。

「嗯，這位美女姐姐的衣服一看就很有檔次呢！」小木突然笑眯眯地賣萌。

「哈，小弟弟真可愛！」沈欣心花怒放，正想彎下腰摸摸他的頭。

「姐姐好厲害，把這八千塊的衣服穿出了五十塊錢的味道，好親民哦！」小木眨巴著純潔無邪的小眼睛，一臉萌笑。

這句話好似無相神功般砰然將沈欣擊倒，她氣得渾身發抖，顧不得形象咆哮道：「靠！誰家的死小孩啊！」

所有人詫異地看著她，沈家大小姐竟然爆粗口？

見衛銘熙也頗為震驚的表情，她跺了跺腳，氣急敗壞地朝停車場奔去。

「你弟弟很有趣，叫什麼名字？」

「小木。」左雅菊賠笑想緩解這尷尬的氣氛。

衛銘熙看著他透亮的眸子里似有一種熟悉的眼神。

「衛副總，你好！你好！我是左雅菊的好朋友！經常聽雅菊提起您啊，說您可是大善人啊！很有愛心的！我這裡正好有一些產品，是想為孤兒院小朋友募捐善款而推銷的，您看……」

雷小雨真不愧是高手中的高手！針對不同的人制定不同的戰略！瞬間就編出了個募捐善款的借口！左雅菊和小木都投去佩服的眼神。

衛銘熙笑笑，拿過一副打量著。

「義大利原裝進口，極致輕薄，任意彎曲，永不變形，全球一流防輻射，您別看他是橘黃色，戴上之後視野清晰！絕不偏色……」

「嘭！」不遠處傳來撞車聲。

眾人回頭，一輛紅色寶馬被撞凹了前蓋，Eric嚎叫著跳下車，手裡拿著那副「義大利原裝進口絕不偏色太陽鏡」，對開罰單的交警叔叔叫道：「不關我的事！我明明看著是黃燈啊！怎麼就成紅燈了呢？」

說著，他又戴上太陽鏡對比了一下，猛然轉身，忿恨的目光飛射而來，幾里之外都聽到他的怒吼：「死胖妞！說好的不偏色呢？」

左雅菊一回頭，依稀看見雷小雨壯碩的身軀敏捷地翻過隔離帶，竄上公交逃走了。

這時，衛銘熙的手機響了，「喂？」他皺起了眉頭，「爸爸怎麼了？在哪個醫院？我馬上過去！」掛上電話，他匆忙離去。

小木清晰地從他口中聽見「爸爸」和「醫院」兩個詞，心裡不由地一緊，莫非爸出事了？

望著衛銘熙遠去的背影，左雅菊鬆了口氣，戳了戳原地發愣的小木，「喂！獃頭木，走吧，發什麼楞啊？」

兩人一前一後朝公交站台走去，十字路口那輛紅色寶馬依舊「癟著嘴「可憐地杵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