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 章 宮變

"當我還是一個少女的時候，就認識了當時的楚國世子，陵原君。我們彼此定下了山盟海誓，想要互定終身。但是，姬暇在一次宴會上看上了我，父上大人為了討好這西周朝的天子，將我獻給了他。我很痛苦，但是畢竟父命難違，只好嫁給了他。姬暇對我很好，但初戀難忘，在我心裡，終究還是忘不了陵原君。好在婚後，陵原君會借著朝貢的機會來鎬京看我。我雖知道於情於理不對，但仍然控制不了和他偷偷見面，這成了支撐我在這冷漠的後宮里繼續活下去的動力。

然而，好景不長，終於有一天，姬暇發現了我的秘密。那天晚上，他雷霆大怒，帶著貼身的侍衛，殺掉了我宮裡的所有人。我沒有一滴眼淚，只是求他不要傷害滿兒。他冷笑著，說賜我白綾或者毒酒太便宜我了。他讓侍衛連夜挖了一個坑，四周砌上青岡石，用鐵水澆牢，然後把我扔了進去，繼續在我頭頂用鐵水修砌墓室。我這才知道，他是要做一個活死人墓，把我活埋在裡面。

我萬念俱灰，一動不動躺在墓底等死。可是，他並沒有讓人把墓頂完全封死，只留了一道小縫隙。他透過縫隙對我說，他改變主意了，要看著我活活餓死，慢慢被折磨死。

自那以後，他隔三岔五地來到墓冢前，有時候對著我謾罵，有時候又頹然地自言自語。我本想一死了之，但聽得他那樣的言語，偏又生起了強烈的求生慾望，偏要活著。我將隨身攜帶的荷包接那隔夜的露水和雨水。此外，我自小便有一種特殊的技能，能惟妙惟肖的學各種鳥語和獸語，於是便引誘了這些小東西過來，笨一點的便殺了生吃，聰明的便訓練了去各處銜來野菜、乾果等。後來有一隻特別聰明的松鼠，能溜到御廚房偷熟食過來，可惜後來老死了。

我平日便是坐著打坐，進食一次也能頂個兩三天。體力稍回復后，我便用手指摳那縫隙，希望能挖出一條逃生之道。無奈那鐵水和青岡石太硬，到如今只挖得手掌寬。"

那聲音是如此平靜，彷彿之前的驚濤波瀾和仇恨對她而言只是過眼雲煙，這十幾年的活死人墓生活，並沒有讓她變得古怪詭異，反而磨礪出了更加淡然的內心。十一夜心內驚嘆不已，這般隱忍和堅強，已經遠遠超出了常人所為了。

"那這十幾年裡，您有向外界傳遞過消息嗎？"

那聲音嘆了口氣，飽含著蒼涼："我抓了幾隻鴿子，把血書寫在衣裙布片上，放飛出去，但從來沒有迴音。

直到有一天，姬暇來到我的墓前，有意無意地提到，宮裡的鴿子都飛不出宮去，他已經下了命令，鴿子飛出宮的，射殺無赦。姬暇，他一直知道，我還沒有死，我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