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梁青城第一眼看到放在他座位上的那本書時,竟有一瞬間的失神,這書的封面設計得非常吸引人的眼球。他拿起書坐下,看看鄰座那位正忙著講電話的女子,想來這書是她隨手放下的吧。

他的目光不禁又回到書的封面上,真是完美的設計,不知是哪家出版公司的傑作,這次要出的唱片封面也許可以找他們來設計。隨手翻開書的封頁,映入眼帘的是一段話:

「有時候執著於一段感情並不完全是因為那個人,而更多的是因為那種愛的感覺。所以回望來路時,那個人的面容或許已模糊不清,可那份埋藏在心底的愛卻猶如一束心香,永遠散發著令人迷醉的芬芳。」

他想,這書的作者必是個女子。果然,扉頁上的作者小照是位三十歲左右的女子,以他鑒賞過無數美女的眼光來看,她屬於那種嫻雅知性的女子,算不上十分的美麗。

身旁一聲長長的嘆息將他從胡思亂想中喚回,看來鄰座的女子終於講完電話了。

「小姐,這是你的書嗎?」

那女子轉過頭來,當她那雙美麗的大眼睛在他面前接連眨動了兩下之後,他已認出她就是這本書的作者。她本人要比照片上的她美麗得多,也生動得多,尤其是那雙正帶著些迷惑看著他的清澈見底的眼睛。

「這本——《金屋藏嬌》是你的嗎?」他把書遞到她面前。

那女子忽然一副被嚇到的樣子,那雙美麗的眼睛也越睜越大,直直地瞪著他,就在他以為遇到了自己的粉絲並準備聽到習慣性的尖叫聲時,那女子的臉上卻慢慢綻出一抹微笑,從他手中接過了書,「真是抱歉,剛才忙著接電話把它忘在您座位上了。」

提醒系安全帶的指示燈亮了起來,飛機即將起飛,她轉過頭去,坐正了身子,系好安全帶。

看著那女子已轉過去的側臉,他暗暗鬆了口氣,又不禁覺得有些無趣,看來她並不想與自己攀談。也好,還有十個小時左右的航程,讓他能夠趁機補補眠。為了這次能與清容一起去法國度假,自己近幾周一直在加班加點地趕進度拍戲,總算能擠出一周的時間陪她。這幾年來自己一直忙於事業,很少有時間陪清容,為了保護她的個人生活不被打擾,他已有女友的事情一直沒有公開,所以兩人在一起時都非常低調,怕被娛記拍到,就連這次去法國也不敢乘同一班飛機。他心情愉快地想著到了法國要陪清容去哪裡遊玩,不知不覺沉入了夢鄉……

心緒煩亂地坐在宮中,他的眼前不時閃過阿嬌在滄池邊跳舞的身影,難道她早已察覺了自己要廢后的意圖?否則為什麼她會對他說:「原諒我,忘了我」,阿嬌她究竟要做什麼?

看著被押到面前的楚服,他立刻從她那狀似嘲弄的眼神中看出她一定知道些什麼。抬手揮退了殿中其他的人,他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皇后讓你為她做了什麼?別用那些巫蠱之說來騙我,衛子夫也算用心良苦了,可惜她沒有知人之明,未想到你會背叛她。」

楚服淡淡一笑,「衛夫人是個極聰明的女子,她很清楚這一切都瞞不過陛下,而且她也從未想瞞,因為她知道陛下所需要的只是一個廢后的理由而已。至於這巫蠱是不是與皇後有關,根本就不是陛下所關心的。楚服已然遵照夫人的吩咐將行詛咒之術的木偶放在了皇后的寢殿之中,遂了陛下的願,何來背叛之說呢?」

沒料到這個卑賤的巫女竟會如此毫不留情地揭出了他的真實意圖,惱羞成怒之下,他冷冷地道:「你可以嘴硬到底,只是那些因你而受牽連的三百餘口就會全部為你陪葬!」

楚服默然片刻,終於輕嘆了一聲,「雖然我明知說與不說陛下都不會放過那些無辜的人,但我還是不願背負著這份愧疚而死。」她的目光漸漸變得悲涼,「不錯,在明白陛下廢后的決心之後,皇后確實求我為她做過一件事——她求我施法讓她以後生生世世都不再與陛下相見!」

「生生世世!她說生生世世嗎?真是可笑之至!朕是天子,朕的命運豈能由她來左右!更不是你這個欺世盜名的小小巫人所能!」他不屑地道。

楚服冷冷地笑了,「我這小小巫人確實沒有能力達成皇后的心愿,以我的法力,只能替皇後設了一道封印。皇后今世的記憶已被封存,以後生生世世只要她遇到陛下,聽到陛下你親口說出那句解開她封印的符咒,都會令她記起今生今世的忘情負義!」

驟然聽到「封印」一詞,他馬上意識到事情似乎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而楚服隨後所說的那番誅心之言,更是令他憤怒欲狂,一掌拍翻了一旁的案幾。可是這種任性的宣洩並不能抑制住心中突然泛起的那種莫名的恐懼與絕望,他狠狠盯著楚服,搖頭道:「我知你非尋常人,可單憑你的法力不可能辦到的,不可能的!」

「陛下聖明,單憑我一己之力確實辦不到,但集皇后與我兩人之力,已經辦到了。」

「皇后?她做了什麼?」

「她以三十年的陽壽為獻祭。」

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他已經徹底地失去阿嬌了,原本以為自己不會在乎那份唾手可得的感情,可為什麼時至今日,他竟然感到心裡空蕩蕩的,就如這空蕩蕩的宮殿,有什麼東西已經永遠離他而去了。

他猛然撲上前用力抓住楚服的雙肩,似要將她撕碎,「告訴我,開啟那道封印的符咒是什麼?」

「陛下即便知道了這符咒又有何用?今生今世這道封印再也無法開啟,皇后現在已經沒有了對陛下的任何記憶。如果陛下想讓開啟這道封印的符咒從此在這世間消失,那也只是痴心妄想,即便你是一代帝王,你能堵住這一朝一代的史官之口,可你能堵住千秋萬代的悠悠眾人之口嗎?」

他怎會不明白一切都已太遲?!可他的心卻一直在不甘地嘶吼著:「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他不能永遠失去阿嬌!一定有辦法挽回的,他是君臨天下的偉大帝王,只要讓他知道應該怎麼做,他就能改變這一切!」

不知何時,楚服已掙脫了他的掌控,轉身離去,當她快走至殿門時,忽然腳步微頓,冷冷說了一句:「那句符咒便是陛下曾對她許下生生世世的承諾:『金屋藏嬌』。」

「金屋藏嬌!」梁青城喊著這四個字從噩夢中驚醒過來,一時竟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當他徹底清醒過來,意識到剛才漢宮中所發生的一切不過是場噩夢,自己還在飛往法國的航班上時,才發現飛機已經著陸,乘客們正在陸續下機。他看向旁邊的座位,那位女作家早已不知去向。

從出關到取行李的一路上,梁青城一直在努力尋找那位女子的身影,卻一無所獲。當他在接站口處看到正在等待他的清容時,方才定下了心神,暫時拋開了心中的困擾,將他那美麗溫婉的愛人緊緊摟在懷中。

入住酒店的當晚,梁青城又做了與飛機上相同的那個夢。從夢中驚醒過來時,他看了看身邊還在沉沉睡著的清容,慶幸自己沒有像在飛機上那樣喊出聲來驚到她。看了看錶,才凌晨兩點多,他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摸到了桌上的手機,走進浴室,關好門后撥通了他的經紀人秦中天的電話。

從法國休假回來,剛下飛機,梁青城就從秦中天手中拿到了那本《金屋藏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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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迴之見或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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