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完美女人

並肩坐在山中一處幽靜的湖邊，微涼的夜風送來淡淡花香，夢菡輕倚著梁青城的肩頭，望著清冷寂寥的星空出神。

「在想什麼？」梁青城輕聲問。

「歲月靜好。」她輕聲答。

梁青城輕擁著她的肩，「我也在想，這幾天應該是我這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夢菡笑了笑，「那以後呢？」

「以後——」梁青城猶豫了一下，「夢菡——」

遠處忽然隱隱傳來車聲，兩人同時轉頭看去，發現在他們來時的路上遠遠的有車燈在閃，一輛車正向他們這邊開過來。

梁青城警惕地站了起來，見那輛車越開越近，速度似乎也慢了下來。他忙一把拉起了夢菡，說：「我們回車裡去，可能有情況。」

兩人剛坐進停在道邊的車裡，對面開來的車已在不遠處停了下來，熄了車燈。

梁青城皺眉對夢菡說：「我們馬上離開這裡，那輛車上可能是來偷拍的狗仔隊。」

迅速發動了車子，梁青城將車慢慢地開上路，一直保持低速前進。到了離那輛停在黑暗中的車十幾米時，梁青城突然一踩油門，車子快速地沖了過去。等那輛車上的人反應過來，急忙調頭追趕時，梁青城的車早已跑出去很遠。

微皺著眉頭，梁青城將車開得飛快，在這夜晚的環山道上，周遭的一切都掩沒在一片沉沉的黑暗中，坐在車內的兩人也在沉默中望著前方被車燈照亮的路面，竟同時生出一種正在穿越時光隧道的感覺。

梁青城突然將車開上了一條岔路，在顛簸的土道上跑了一段后，他將車停了下來。

「為什麼要逆天？」他忽然轉頭盯著夢菡問道。

夢菡略帶驚訝地看了他一眼，「為什麼不呢？」

「付出那麼大的代價，卻不知道究竟會有怎樣的結果，值得嗎？」

「知道了結果再去看值不值得又有什麼意義？何況無論是何種結果，對她來說，都只會比他們當時的處境要好。」

「她當時的處境很糟糕嗎？生生世世的愛戀，雖然最終不能相守，可她畢竟徹底得到了他的心，至於生命的長短有那麼重要嗎？」

夢菡沉吟了一下，搖頭道：「愛不該只是得到。眼看著他為了自己付出一切，最終卻要痛不欲生地失去自己，生生世世永無休止地讓他承受這種折磨，即使這是天意，自己也不能接受。」

「原來，逆天完全是為了他，是為了解脫他無盡的痛苦。」

「不，也是為了她自己，她希望當他能夠徹底放下心中的執念時，自己也能慢慢放下，真正開始新的人生。」

「這麼說，你相信由於逆天，他們的人生已經被改變了？」

夢菡無言地點了點頭。

「可是她有沒有想過要問問他，問他是否想要這種改變呢？他會不會寧願生生世世都經歷那種痛不欲生的折磨，也要永遠跟她在一起呢？」

夢菡苦笑了一下，「怎麼問？他對前世所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只能生生世世固守著自己心中的執念，所以她不得不獨自做出選擇，徹底斬斷他們之間的情緣。可是，她沒能做到，最終還是輸給了他——」

梁青城默然良久，伸過手臂將夢菡緊緊摟住，「夢菡，你不會再離開我了，是嗎？」

夢菡沉默著沒有作答。

梁青城緩緩地放開了夢菡，轉頭看著她，目光中有一絲隱隱的傷痛。

夢菡輕嘆了一聲，說：「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告訴我？」

梁青城愣了愣，垂下了頭，「是的，夢菡，有一件事我必須告訴你，我——有一個已交往了三年的女友。」

夢菡看著車窗外漆黑的夜，唇邊泛起了一絲苦笑，「是不是男人心中都有個皇帝夢，就像女人心中都有個公主夢一樣？」

「對不起，夢菡，是我辜負了你。」

夢菡輕輕搖了搖頭，「對我來說，這根本談不上辜負，畢竟我們對彼此都沒有任何承諾，你真正辜負了的——是她。」

「你說的對，我也辜負了她。我知道我錯了，夢菡，我應該一開始就告訴你這一切，但是那時候我不敢開口，怕你知道了會躲得更遠，讓我永遠也找不到你了。」

「如今你終於告訴了我，那你想要我怎麼做？」

「我想求你原諒我，再多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親自去跟她說清楚。」

夢菡轉頭看著他，不解地問道：「她——不好嗎？」

「不，她很好，說實話，在我眼裡，她是個完美的女人。」梁青城坦白地說。

「完美？」夢菡垂眸一笑，「給我講講你們之間的故事吧。」

「幾年前，我的父親突然病故。母親受不了這個打擊，也病倒了。當時我的事業正處在轉型的關鍵時期，實在抽不出太多的時間和精力去照顧母親，所以我請了一位專業的私人特護，她叫謝清容。母親生病的一年多里，一直是清容陪伴在她身邊，清容是個非常善良的女孩子，對母親照顧得無微不至，母親簡直將她當作了親生女兒來看。而我，心裡當然非常感激她，可能從那時候就開始喜歡上她了。

母親去世前，就一直想搓合我們在一起，她覺得我需要有一個人照顧，因為除了母親，我在這個世界上連一個親人也沒有了。當時我雖然沒有明確答應母親，但也沒有拒絕，清容確實是一個非常美好的女子，我實在沒有什麼理由不接受她。母親去世后，我一度情緒十分低落，清容就一直默默地陪在我身邊，跟她在一起，我重又有了家的感覺。

本來我以為，清容就是那個最適合我的女人，也會是我未來的妻子。可是，偏偏你又出現在我的生命中，讓我無法抗拒地陷了進去。以前與清容在一起時，雖然我感覺很放鬆，很舒服，但不知為什麼，心裏面某個地方總有一種空空蕩蕩的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失去了，一直沒有找回來。直到我遇到了你，忽然間我竟發現心中那塊久已空置的地方被填滿了，我的心真正有了一種完整無缺的幸福感覺——」

夢菡將手撫上樑青城的胸口，輕聲說：「那就把我永遠留在你心中的那個地方，好好珍藏，不好嗎？」

梁青城緊張地抓住她的手，「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你還是要離開我，是不是，夢菡？」

夢菡茫然地搖了搖頭，看向車窗外，說：「很晚了，我們回去吧。」

梁青城頹然地放開了她的手，發動了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