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家的味道
剛回到國內，梁青城就投入到緊張的工作當中，一個星期之內連跑了好幾個通告，又接了一部新片，兩個月後就要進組拍攝。
周末的晚上，姜遠峰約了他到兩人常去的那間藍調酒吧喝酒。
「青城，你不是說要在非洲多呆一段時間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被夢菡給攆回來了，她說我留在那裡害她無法專心工作。」梁青城笑著嘆了口氣。
「聽心慧說夢菡也快回國了，她讓我問你，對於你和夢菡的事，你有什麼打算嗎？」
梁青城肯定地點了點頭，「是的，遠峰，我打算向夢菡求婚。」
姜遠峰愣了一下，大力地一拍梁青城的肩，笑道：「真是有你的！青城，來，咱們干一杯！祝賀你終於下定決心邁出了這一步，我和心慧都預祝你求婚成功！」
梁青城朗朗地一笑，一口喝乾了杯中酒。
姜遠峰也將杯中的啤酒一飲而盡，示意服務生再來兩杯。
他遲疑地看了一眼梁青城，「青城，你在非洲的時候，清容給我打過電話，說聯繫不到你，她似乎有事情要跟你談。」
梁青城拿起服務生送過來的酒，仰頭喝了一大口，悶聲說：「稍後我會打電話給她。」
再次回到那個寧靜的南方小城，梁青城的心境卻不再如三個月前離開時那樣平靜。
走進熟悉的家門，聞到那種熟悉的家的味道，還有清容臉上那抹熟悉的溫暖笑容，一切彷彿都沒有變，彷彿他只是早起出去工作，此刻剛剛下班歸來。
「你回來了？」清容輕聲問。
「我回來了。」他輕聲答。
清容上前接過他手中的包，放在一旁的沙發上，又從鞋櫃中取出拖鞋，放在他腳前。一切都彷彿真的沒有變。可是他和她都清楚地知道，一切都已經變了，只因他的心已變。
清容到廚房裡去煮他平時最愛喝的咖啡，他則坐倒在沙發上，垂頭不語。
默默地將香濃的咖啡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清容靜靜地在他身旁坐了下來。
「路上一定很辛苦吧，晚飯想吃些什麼？」
聽到這句熟悉的問話，梁青城抬起頭來，伸臂攬住身旁的清容，低聲說：「清容，對不起！」
清容的身子微微一震，搖頭說：「你不需要說對不起。當初跟你在一起時我就說過，我不想要你的任何承諾，只希望能像這樣一直留在你身邊，當你在外面倦了，累了，就回到這裡，回到這個屬於你的家。其實我一直都知道，讓你依戀的不是我，而是這種家的感覺。我讓你重新有了一個家，你也給了我三年幸福的時光，所以你不欠我什麼。」
梁青城苦澀地說：「我當然欠你，欠你一個承諾，欠你一顆真心，更欠你一生幸福！我知道自己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你可以怨我、恨我、打我、罵我，這些都要比說那些原諒我的話更能讓我心裡好受一些。」
「青城，不要再自責了，好嗎？我知道深愛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無論你為她做什麼我都能理解，因為我自己也願意為你做同樣的事。我愛你，所以我祝福你，也祝福她。」清容略顯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眼中卻已浮上一層淚光。
看出清容的精神很差，梁青城懷著愧疚，想做一件這些年來他早就應該為她做的一件事——親手為她做一頓晚餐。
雖然早些年在創業時也常是自己做給自己吃，但那時多半也是糊弄，所以梁青城很清楚自己的手藝有多差勁。然而看到清容才吃了兩口自己做的菜，就跑進衛生間去吐，還是讓他感到頗不是滋味。他挾起清容剛吃過的那道蒜蓉茼蒿嘗了一口，是有點兒咸，但還不至於難吃到要吐吧？
清容蒼白著臉回到飯桌邊，梁青城忙幫她盛了一碗鮮筍雞湯，笑著說：「喝點兒湯，這湯絕對不——咸——」
可是他話還沒說完，清容一看到湯上面飄著一層渾濁的油花，又是一陣噁心，忙捂著嘴跑向衛生間。
梁青城愣了半晌，忽然間臉上變了顏色，來到了衛生間門口，看到清容正站在洗手池前乾嘔。他走到她的身後，僵硬地抬起手輕拍她的後背……
將清容扶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梁青城為她倒了一杯水。清容喝下了幾口清水，臉色略微恢復了一些正常。
「你是不是——懷孕了？」梁青城啞著聲音問。
清容默默點了點頭。
「多長時間了？」
「三個多月。」
「怎麼一直不告訴我？」
「我——我沒想到自己會懷上，發現時已經有兩個多月了。我想過要馬上告訴你，可是——可是我找不到你，你去了非洲。」
梁青城自責地將頭深埋在掌心，「若不是被我發現，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瞞著我？」
「是的。青城，你知道我多麼想要一個孩子！給我檢查的大夫告訴我，因為身體原因，我很難受孕，如果我打掉這個孩子，很可能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有孩子了。所以我想瞞著你生下這個孩子，自己好好把他養大。我保證，這個孩子不會影響到你的生活，我會帶他走得遠遠的，永遠也不告訴他父親是誰——」
梁青城上前將淚流滿面的清容摟在懷中，「對不起，清容——」
看著清容睡著了，梁青城輕輕走出睡房，並將睡房的門在身後帶上。他走進餐廳，將桌上吃剩的飯菜收了，然後一個人站在水槽邊洗碗。這些事，以前即使是他在家時，也一直是清容在做，而他不在時，清容應該也是像他此時這樣，一個人孤伶伶地站在這裡洗著碗碟。
三年，他們在一起已經三年了，他和她共處的時間恐怕連半年都不到，而這個家，他更是鮮少回來。如果夢菡沒有出現，他也許會和清容就這樣一直過下去，沒有愧疚也沒有遺憾。他會繼續追逐自己的夢想，當他感到累了時，就回到家裡，而清容一定會在那裡默默地等著他。這本是他早已為自己設定好的人生，既有成功的事業，又有美滿的家庭，可是——沒有夢菡。
收拾好廚房裡的東西，梁青城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想了很久。當牆上的鐘已指向凌晨兩點時，他拿起手機，撥下了夢菡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