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壽衣

「告訴我！你到底對王叔做了什麼？」

我朝話筒嘶吼著，就聽電話那頭，秦總沉默了下，然後道：

「白輝，你在說什麼啊？」

我：「別裝了！我問你……王叔脖子上的蛇鱗，是怎麼回事？」

陰惻惻地笑了聲，秦總回道：

「姐姐是在幫你的忙！那個老東西啊……反正也不是什麼好人！你不需要管他！」

沒想到秦總承認的這麼乾脆，我聽得頭皮一陣發麻，問她：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秦總沒吭氣。

「你……你對我有啥企圖？夜總會裡那些遺相，又是什麼鬼？」

秦總還是沒吭氣。

於是，我壯著膽子來了句：

「這工作我不幹了！你以後離我遠點！」

正要掛電話，不料話筒里卻穿來陣刺耳的尖笑！

「不幹？你以為這地方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白輝啊！你真是個白眼狼！為了治好你的眼睛，我花了多少代價？你知道么？」

秦總怨毒的聲音，聽得我不寒而慄！深吸一口氣，我道：

「秦總，我白輝不是忘恩負義的人！治眼睛的錢，我會努力賺到還給你，但……」

話剛說一半，就被秦總打斷了：

「少廢話！我不許你離開夜總會！否則……你會和你王叔一個下場！」

這話聽得我腳底板一陣發涼！就聽秦總又道：

「不信？你脫掉上衣看看！」

我急忙將T恤一把拉起！只見靠近我肚臍的位置……竟然多了一塊蛇鱗！

那蛇鱗不到指甲蓋大小，在我皮膚上時隱時現，看的我直接叫了出來！

我X！

「秦總……你這是？」盯著那塊蛇鱗，我驚恐地大喊。就聽秦總咯咯笑道：

「別怕！這只是一個警告！只要你回到夜總會，蛇鱗自然會消失！」

聽我半天不回話，秦總嘆了口氣，道：

「白輝，我很喜歡你！更不可能去害你！只要你老實在夜總會上班，我能保證你的安全！只要過了這段時間，我會給你一大筆錢，再放你離開的！」

我哪肯信啊，可秦總卻不願和我解釋太多：

「相信我，白輝！我的心意，以後你會明白的！沒事的話，你就早點回去！記住啊！你眼睛的秘密，千萬別讓其他人察覺！」

掛斷電話后，我整個人陷入了恍惚之中。

伸手去扣肚臍上那塊蛇鱗，可手指剛碰上去，它就詭異地消失了！

這到底是啥玩意？最讓我無法理解的是，為啥我的蛇鱗長在肚臍上，而王叔的卻……在脖子？

難道這東西還會自己生長？

想象下……隨著時間推移，一片片蛇鱗從我肚臍上蔓延開，最後延伸到脖子上……

還沒停，最後它們會布滿我整張臉！

不敢往下想了，我找了輛車，原路返回夜總會。

眼下的我，已經沒有任何退路，從第一次遇到秦總那刻，我的命運就被改寫！

逃走？我會面對未知的死亡！或者變成不人不蛇的死物！

只能先回去，再做打算。

回去的路上，我猛然想起那個姓劉的瘋老頭！

記得劉老頭沖我說什麼「舌活！」，當時還以為他在說瘋話。

現在我才反應過來，原來劉老頭說的是……蛇禍！

……

下午那會，我回到宿舍，想再去找劉老頭問清楚，可繞著宿舍找了一整圈，楞是沒看到他人！

太陽把什麼東西烤焦了，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糊味。

這會是休息時間，可員工宿舍居然靜悄悄的，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活物的氣息。

我急得滿頭大汗，朝遠處的荒草甸子上瞅了眼。

只見一個黑黝黝的人影子，正躺在草甸子正中，一動不動。

走近，我這才看到……這人影子竟然就是劉老頭！

大熱天的，劉老頭身上卻穿著件厚厚的黑布壽衣！他身體擺成一個「大」字型，直挺挺地倒趴在地上！

他整張臉貼在土上，將漆黑色的後腦勺對著我。

這一幕看的我全身寒毛一炸！就試著推了劉老頭一把：

「大爺，你怎麼躺在這啊？小心中暑！」

劉老頭身子沒動，嘴裡懶散地回了句：

「我在睡覺！」

睡覺？你在和我開玩笑吧？有你這麼睡覺的么？不過老頭一直瘋瘋癲癲，我對此倒也沒太在意：

「那個……之前你說蛇禍，是什麼意思啊？」

蹲在一旁，我小心地問了句，就見劉老頭從地上猛地滾起，邊用渾濁的目光朝我打量，邊道：

「蛇在你身上下咒！這就叫蛇禍！」

話音落下，劉老頭朝我肚臍方向指了下。

他臉上沾的滿是土渣子，頭髮更是亂的和鳥窩一樣！

我給劉老頭這麼一指，心裡一哆嗦，終於意識到，眼前這個瘋老頭……是高人！

意識到這一點后，我急忙朝劉老頭深深鞠了個躬，道：

「劉師傅，求你救救我！」

劉老頭坐在地上，死死盯著我不吭氣，過了好久，他才緩緩從地上站起，然後道：

「救不了！」

我當時正彎腰鞠躬，看到土渣子從劉老頭臉上掉下來，心裡一寒，道：

「為啥救不了？」

劉老頭：「蛇禍！就要蛇來解！我又不是蛇？我咋救你？」

我只得挺起腰，用乞求的目光望著劉老頭。

只見劉老頭雙手背後，抬頭看天，然後嘆了口氣，道：

「這是你的命！早晚有一天，你要死在這地方！」

劉老頭一開口說話，嘴角沾著的那些土渣子，就往下不停掉，這畫面看上去怪滑稽。

可我哪笑的出來？眼下劉老頭是我唯一的希望！他都這麼說了，難道我白輝……真要死在這鬼地方？

「劉師傅，難道我身上的蛇禍，真沒法解么？求您老人家想辦法……救我一命我吧！」

我只得再次求道，這大熱天的，我站在荒草甸子正中，全身都被汗水濕透了。

可我在劉老頭身上，完全看不到絲毫熱意！他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塊冰！

風將黑色壽衣吹起，劉老頭眯著眼瞧了我半天，道：

「辦法么……倒也不是沒有！只要找到比蛇更厲害的陰物，說不定你還有救！」

陰物？這是啥東西？鬼？

我給劉老頭說楞了，見我一臉迷茫，劉老頭笑著解釋道：

「這世上除了鬼，還有種比鬼更恐怖的東西！嘿嘿……這些東西來自陰間，所以管它們叫陰物！」

「陰物的性格往往怨毒，陰險且難以捉摸……像蛇仙，就是陰物的一種！它可以寄居在人皮下！」

本來，劉老頭給我的印象一直瘋瘋癲癲的，可此時的他，看起來高深莫測，說的話更是讓我震驚！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鬼！而且居然……還有比鬼更恐怖的東西！

陰物！

但比起所謂的陰物，更讓我好奇的是……這會劉老頭咋不瘋了？

我好奇地打量著他，只見劉老頭臉色肅然，顯得深不可測。

「小孩看著順眼！我就幫你一次！這樣，明天夜裡，過了凌晨兩點，你來這地方找我！」

沖我點了點頭，劉老頭摸著鬍鬚道。

我嗯了聲，心想覺得疑惑，就問：

「為啥要那麼晚啊？」

劉老頭臉色一寒，冷聲道：

「別問！想活命，你就準時來！」

這話說完，劉老頭不再理我，轉身就走了，我瞅他身上那件黑布壽衣，看上去怪滲的慌，沒忍住又問了句：

「劉師傅，您一個大活人，為啥穿壽衣啊？」

劉老頭轉過脖子，朝我陰嗖嗖地來了句：

「誰告訴你……我是活人啊？」

一張慘黃色的紙錢，從劉老頭壽衣袖子里掉出來，被風吹到空中。

儘管是大白天，這畫面卻看得我頭皮一炸，嚇得掉頭就跑！

像只脫韁的瘋狗一樣，我一口氣狂奔了幾十米遠，這才敢回頭。

只見劉老頭早就消失不見！空曠的荒草甸子上，天惶惶野茫茫。

氣喘吁吁地回到宿舍，我兩條腿抖的厲害！

這劉老頭也太邪乎了吧？他到底啥來頭？是人是鬼？

假如他是活人，為啥要穿件壽衣？袖子里掉出來的紙錢，又是咋回事？

而且這麼熱的天，劉老頭穿那麼多，在草甸子上躺了那麼久……臉上卻一滴汗都沒出，這又怎麼解釋？

讓我明晚去草甸子上找他，那我究竟去……還是不去啊？

算了，這事等明天再考慮！

我黑著臉走進屋，脫掉上衣后，瞧了眼肚臍。

那片蛇鱗依舊在我皮膚下若隱若現，也許真像秦總說的那樣，只有我進入夜總會，蛇鱗才會消失。

沒去管它，我躺在沙發上休息了會，開始思考接下來的對策……

就在這時，浴室里突然傳出一陣奇怪的聲響！

剛開始，我以為是何薇在裡面，可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就悄悄走過去瞄了眼。

誰又能想到……在浴室里的人，竟然是……董胖子！

這傢伙也不知從哪溜進來的，我看到他鬼鬼祟祟，將何薇掛著的貼身衣物取下，聞了聞，然後無恥地裝進了自己口袋裡……

我X！

這董胖子的下流程度，再次刷新了我的底限！

還有這種操作的么？你小子也太不要臉了吧？

我也沒客氣，直接朝他喝道：

「胖子，你在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