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宿命之戰
第二十四章宿命之戰
根據古書上關於玄武的記載來看,它實際上就是一隻巨大的烏龜,但不同以往的是,玄武並非是一物,而是龜蛇合體的一種異獸。所謂蛇主攻擊,龜主防禦,那麼此刻跟螣蛇拚命的則是玄龜,剛剛出現在我們身後的正是玄蛇。
只有玄龜玄蛇合為一體,才能統稱為玄武!
直到這時,秦聖眾人也才明白過來,我心裡忽然有了一絲希望,畢竟現在準確來說,螣蛇以一敵二,一旦玄武順利擊殺螣蛇,對方的禁忌死去,我們這邊再擁有一頭活著、隨時可以調動的禁忌的話,那無疑徐子良他們就全都不是事兒。
轟隆!
一聲滔天巨響從不遠處傳來,迎面而來的天上,我當即看到一個巨大的黑鍋蓋從高處掉了下來,轟隆一聲著地,大半都沉在土中,暫時不得翻身。
一個巨大黑影拖著長長的身軀,扇動著翅膀便飛了過來。
但這兩個龐然大物都沒能注意到,不遠處一道水漩渦翻卷著,一直處於蟄伏狀態。
我們幾人悄悄到了一處隱蔽的山頭仔細觀戰,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玄武和螣蛇。
此刻那螣蛇攻擊力強悍,將那隻比自己身軀還要大上些許的黑色凸背大烏龜抽得連連敗退。
玄龜的身體直徑足足七八丈,巨大的身軀笨拙無比,而那螣蛇身體細長,且行動如風,攻伐極狠,每一記都抽得玄龜身體不停地顫抖。
玄龜明明想快速躲入水下,但根本沒那個機會,它最終無奈,只好蜷縮身體躲進龜殼當中。
那條螣蛇瞪著燈籠一般的大眼,張開巨大蛇口,兩顆巨大而森白鋒利的倒鉤牙齒便朝玄龜龜殼猛咬了下去,怎奈這玄龜做了縮頭烏龜,它把腦袋、四肢縮進龜殼,打死也不出來。
這螣蛇尾巴纏住四周數顆巨大的樹木,藉助身上的蠻力想要把龜殼咬開,卻根本不行。
它憤怒之間將這巨大龜殼拚命掄起,連續數圈,掄得呼呼生風,猛地朝遠處懸崖石壁上拋去,就聽轟隆一聲,那石壁上被砸出個巨大的深坑來,玄龜的龜殼依舊不碎,這縮頭烏龜就把頭縮進龜殼當中動也不動。
螣蛇接連三次,把玄龜當作炮彈打得對面石壁上直往下掉落石塊,最後乾脆把玄龜當陀螺抽,那巨大有力的尾巴啪的聲,將玄龜抽到石壁上,轟隆一聲在石壁上又留下個巨坑。
就在玄龜身體落下去,還沒著地的時候,它下一擊便又到了,連續這麼抽了十來次,我根本不敢想象這螣蛇究竟有多大的力量,再看對面的石壁上,全都是玄武身軀砸出的坑洞。
我跟冰窟窿還有黃隊看著這一幕,心特別疼。
螣蛇這次用盡全力,對準玄龜猛地一抽,就連自身蛇尾都被抽斷掉一小截。
轟隆!
它的身軀如同旋轉炮彈一般,狠狠地砸進了石壁當中。到了這時,玄龜的強硬防禦再也支撐不住,龜殼的幾個縫隙當中,鮮艷的血液從中大片溢出,玄龜即將堅持不住了。
我跟黃隊一面觀戰一面緊咬牙關,秦聖把指節捏得噼啪作響,目不轉睛地盯著遠處的場面。
螣蛇又一次豎起了那條如同皮鞭一樣的巨大蛇尾,擰足了勁準備抽過去,而另一旁從龜殼往外溢血的玄龜終於將四肢全部伸出了龜殼,這時的它選擇做一個衛士,迎接最後的風浪,哪怕是抵擋不過,最後被抽得龜甲碎開,身體四分五裂……
玄龜伸出了縮在龜殼中的頭,這一刻,它張開巨口,露出裡面的白牙利齒,沖螣蛇示威。
「嗷——」
一聲咆哮彷彿是在嘲笑玄龜的自不量力,螣蛇出動了,猛地一尾抽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向了玄龜。
可它不知道背後隱隱有另一道目光在虎視眈眈看著,那旁一條深藍色、晶瑩,近乎透明般的玄蛇無聲無息,以超過螣蛇的速度猛撲了上去。
一股深藍色的寒氣如同離弦之箭,在螣蛇尾還未到來之際,忽然先一步到達,空中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螣蛇的尾部結起一層深厚的冰凌,這寒氣極重,凍得螣蛇開始不安地嚎叫起來,遠遠觀戰的我們這時候彷彿也被那股冰寒之氣凍結住了一般。
「螣蛇死穴在左眼處!」冰窟窿忽然開始大聲呼喊。一聽到冰窟窿的喊叫,頓時我們所有人都在這邊的山頭,對玄蛇、玄龜那邊呼喊起來。
玄蛇似乎聽見了,它如同在水裡遊走一樣,輕飄飄地在天空中蜿蜒疾行著,轉眼就到了螣蛇面前。螣蛇開始咆哮,這玄蛇雖長卻極小,靈活躲過螣蛇噴出的黑氣,已經躥上螣蛇頭頂。
「啊嗚!」一聲深深的慘叫猶如地獄里魔頭的痛嚎聲,玄蛇直奔螣蛇左眼,卻被螣蛇避過,但螣蛇因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它那被玄蛇凍得僵硬的蛇尾猛地將玄蛇掃飛了出去,但因為用力太大,蛇尾僵硬,這猛掃之間被凍得僵硬的尾巴咔嚓一聲,斷掉近兩米,徹底成了一條禿尾巴蛇。
玄龜也終於在這空當解了圍,有機會重新回到水中。
落入水中的玄龜好似龍歸大海,在水面上的速度甚至快過螣蛇,它以極快的速度踏著波浪接住被抽得倒飛回來的玄蛇,這時的玄龜、玄蛇終於合為一體,黑色的巨龜背上纏著一條奇長但極細的深藍色玄蛇,一頭玄武禁忌終於徹底站在了螣蛇面前。
我跟黃隊此刻看得熱淚盈眶,難得玄蛇出現,此刻真正的玄武面世,螣蛇受傷,機會來了。
玄武落在水面上四平八穩,等待著螣蛇的進攻,這似乎是場宿怨,它們的存在,似乎從出生開始,便註定了一輩子都將是你死我活的命運。
兩個分屬不同勢力的禁忌,兩個延續了數千年的決鬥,在今天爆發。
螣蛇咆哮一聲,以閃電般的速度衝到了玄武面前。玄龜雙爪一拍,大量水浪在湖中騰起一道水牆,玄蛇張口一吐,水牆便結了冰,自那上方無數冰箭發出噌噌噌的聲音,不斷對準螣蛇疾飛而去。
這螣蛇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土黃色的雙翅扇起狂風,那些冰箭未到,便被捲成碎渣,落得湖面上到處都是。
這場激戰從開始漸漸向白熱化過度,螣蛇在水中不是玄武的對手,被連續擊打得倒退逃竄,不斷發出慘叫,螣蛇終於按捺不住,開了大招。
它一聲暴喝,忽然鑽入土底,我們腳下儘是轟隆隆的震動,忽然,在下游湖口處位置,忽地幾座山頭相互間一崩,發出巨大聲響,頓時情勢急轉直下。
這湖口處往下乃是個巨大的高落差瀑布,此刻湖口處兩座小山當中龍脈被螣蛇驅走,大量山體塌陷,頓時湖水沒有了地勢阻擋,大量湖水沖往下游。
湖中水位以極快的速度下降,僅僅一分鐘時間不到,水勢已經強到無法圍堵。
黃隊搖頭大叫不好:「那邊兩座山頭塌陷,水位下降這麼快,不出幾天,只怕這湖便會幹涸,到時候這玄武沒了依仗只怕要完。」
「螣蛇屬土,克著玄武,現在只有速戰速決了。」我搖頭一嘆。果不其然,玄武一見螣蛇這麼兇悍,直接朝這螣蛇衝去,但此刻的螣蛇豈不知以逸待勞的辦法?
它根本不與玄武糾纏,身體快速飛向空中,甘願冒著被玄蛇冰箭刺得鮮血淋淋的痛楚,再一次躲入地下,潛伏而下不準備再出來。
玄武的優勢短短時間竟變成了弱勢,現在出水到了岸邊,那便是螣蛇的天下。
水幹了這玄武必定被螣蛇周旋而死,即便順著下游逃奔到其他大湖也是杯水車薪,況且其他大湖距離這裡甚遠,而螣蛇一直潛伏在地下,只要玄武一到陸地上,螣蛇再一出動,即便是禁忌,也離死不遠了。
我忍不住握緊了拳頭,眼見玄武待死,這種事情如何能忍?
可冰窟窿坐在一邊卻並不言語,事實上我也知道,不是他不言語,而是無論我們現在做什麼,也無力去改變兩大禁忌間的決鬥,畢竟我們的力量太過於渺小。
玄龜開始築起水牆,玄蛇開始用寒氣將缺口處的位置凍結成冰,防止湖水泄下,但這麼大的缺口如何能堵得住?
玄武在這旁疲於奔命,可另一邊螣蛇潛伏下來在地底不斷改變地脈風水,不多時又一座山頭塌陷,在另一個方向,又有大量湖水猛灌向了山下。
直到深夜,玄武不再繼續修補,而是選擇了保存實力等待最後的死戰。
我跟冰窟窿還有黃隊蹲在林子里沒敢動,直到後半夜裡,湖中水位急劇下降。我們聽到了玄龜凄厲的吼叫聲,還有玄蛇的低鳴,彷彿這頭禁忌玄武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命運一般,幽幽感嘆著自己的命運,卻不能去改變些什麼……
我跟黃隊的心情一時間極其沉重,一晚上都沒能平復百感交集的心情。
冰窟窿搖頭嘆氣,最後對我說道:「晨,咱們走。」
「現在嗎?」我真的很想留下來,雖然我已經知道了最終的答案,但我想著,或許會有變數,玄武如果再次戰勝了螣蛇呢?
但心裡的事情畢竟只是臆想,我知道現在我們該走了,不然定會在最後被螣蛇發現,死無全屍。
黃隊當斷則斷,說道:「咱們現在不要牽扯個人情感進去了,晨子、窟窿,咱們連夜下山吧,該走了,畢竟這次阻止蛇人的任務已經失敗了!」
我點點頭,剛站起來,準備跟著冰窟窿他們撤,但我們轉身才發現,身後,一雙燈籠一般恐怖的眼睛正在十多米外探出頭來,朝我們哼哼幾聲。
我跟冰窟窿嚇得擺開陣勢,但這龐然大物卻不過來,它彷彿是在嘲笑我們。
黃隊嘆了口氣:「它早已經發現了我們。」
我豈能看不明白?這螣蛇擁有近乎人一般的智商,此刻的它只威嚇卻不殺我們,這不就是在我們臨死前還要對我們炫耀一把嗎?
我跟黃隊說:「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還不如站在這裡靜靜為玄武鼓氣,咱們做它最後的守衛者、支持者。」
冰窟窿默默轉過身去,看著那沉入湖中的玄武,我們靜靜地盯著月光下的湖水,一夜無話……
天明,這湖中水位已經下去了少半,螣蛇在隱忍,玄武卻是無奈,螣蛇昨晚又連續布置好了兩條山脈,在它的挑動下,山頭炸開,湖水水位下降得更加快速。
又是整整一天過去,湖面只剩下個巨坑了,上游的河道里緩慢地往湖中蓄著水,這小坑當中到處都是缺口,玄武將身子蜷縮在水中,藉助這水下的能見度,我們能清晰看見它的身影。
它沒有選擇出來,但螣蛇今天卻出動了,我們幾個忘記了飢餓,等待著最後的一戰,我期待會有更大的變數,最好螣蛇被一擊必殺,才能解我的心頭之恨。
而這次,面對螣蛇嘶鳴般的叫板,玄武從水中緩緩冒了出來,玄蛇纏在玄龜背上。即便沒有了湖水的依仗,但這不妨礙玄武繼續拚鬥的決心。
大戰一觸即發,上來便是近乎貼身一般的肉搏,玄武勉強佔了上風,然而,它老了。
螣蛇開始操控湖底的淤泥,化作土牆、凝聚土石朝玄武砸去,玄武沒有了湖水的依仗,形勢開始一邊倒,短短時間被螣蛇打得龜蛇分離,慘不忍睹。
在螣蛇的又一番劇烈攻擊下,玄龜背部的龜殼竟被抽出個血洞,玄蛇更是被螣蛇咬中,差點撕扯成兩截。
這場大戰看得我十分憋屈,黃隊搖頭嘆道:「幸好它沒有爪子,幸好沒有……」
的確,要是有爪子,螣蛇此刻只怕早將玄蛇撕成幾截,將玄龜龜殼挖開,龜心都給捏碎了。
我終於醒悟過來,不是每個人的人生都像自己想象中那樣完美,玄武更不可能,死裡逃生哪裡會這麼容易呢?
螣蛇因為玄武的不敵,攻勢越發迅猛起來,而玄武沒了湖水的支撐,也的確越來越弱不禁風,幾次下來玄龜、玄蛇重傷不堪,眼見已經快到了奄奄一息的時刻,螣蛇更加癲狂,甚至時不時看向我們。
我自然知道那傢伙殺完玄武,接下來便是我們,但就算我們逃,無論如何也是逃不出它的手心的。
直到這時我想開了,黃隊問冰窟窿還有什麼遺言?冰窟窿說,還沒有去到他想去的地方。
黃隊又問我,我說自己沒能盡孝,沒有走完這條探究之路。
我跟黃隊用一分鐘的時間把家庭、親情、友情、愛情全部交代了一遍,加上冰窟窿的那句話,最後黃隊用通信手錶發給了龍王。
「呼叫龍王,虯龍小隊有負使命,現在生死邊緣,全隊成員即將罹難!」
我們都在等待最後的那一刻,好發出這條信息,然後舉起武器朝那條龐然大物衝去,即便最後我們死了。
我跟黃隊湊在冰窟窿身邊,死死地跟他挨在一起,螣蛇的攻伐轉瞬便到了。玄武將自己藏在淤泥當中,不再出來。
螣蛇彷彿十分得意,隨著一聲喜悅的怪叫鑽入淤泥之中,朝下方玄武猛撲而去。
然而,我們期盼已久的變數卻在這時發生了!
有句話叫會水的最後都淹死了,螣蛇太過於自信了,它以為自己可以控土,便可隨便在這土中翻滾,卻不承想,玄武的臨死反撲正式拉開了序幕。
螣蛇纏住玄武的一刻,猶如藤蔓一般,將玄武活生生纏在其間,螣蛇一振翅,頓時那些流動的淤泥以極快的速度覆蓋在玄武的全身每一個角落,螣蛇似乎在用必殺之技,一步到位將其殺死。
但一旁,玄蛇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從淤泥中衝出,張口寒氣一吐,瞬間竟將那些淤泥全部凍得猶如堅冰。螣蛇似乎知道中計,可無論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
玄蛇在外,忽地蛇尾一掃,那堅硬的結冰淤泥當中忽然開了一個口子,我記得那個位置似乎正是螣蛇的頭部所在,左眼之處正是死穴,只要擊中,螣蛇必死無疑。
「嗷嗚——」螣蛇發出慘痛的叫聲,那聲音無比恐怖,大團的土黃色汁液透過淤泥冰牆流淌出來。此刻的秦聖不由驚道:「成功了,它破開了螣蛇死穴,螣蛇受傷了。」
我心中一喜,玄蛇又是連續幾擊,然而,螣蛇即便死穴被擊中,卻並沒有那麼容易死去,玄龜將四肢縮進龜殼,螣蛇即便纏住它,也無可奈何。
外面又被玄蛇的冰牆困住,玄蛇根本就沒有要放過螣蛇的意思,它張口不斷吞吐寒氣,令那冰牆越來越厚,越加冰寒,剩下的不多湖水當中都開始逐漸結了冰,遠處寒氣迷濛,周圍的溫度都跟著降低,凍得我們幾個打著寒戰,又凍又餓,不停地顫抖著。
這一天太陽就跟沒出似的,凍得我們好像在過冬,以至於龍王給我們回的緊急郵件都沒能看到。
咔嚓!
一道脆裂的聲音從那巨大的冰牆深處傳出來,緊跟著聲音逐漸變大,咔嚓……咔嚓!
忽然冰牆迅速龜裂,那些淤泥冰牆開始脫落,露出裡面的玄武和螣蛇。
此刻的螣蛇沒有被凍死,它依舊在動。
冰窟窿說道:「螣蛇屬土,它能控土為自己升溫,所以玄蛇只能一直加厚寒氣,希望可以有效,但……」
螣蛇渾身猛地一抖,將玄龜從這邊扔飛出去,但自己的身軀早已凍僵,這一劇烈動作引得它身體連續咔嚓咔嚓的數聲,竟然也有了龜裂的痕迹。
此刻,螣蛇有近乎一半的身軀被凍得僵硬,但它不得不擺開陣勢繼續與玄蛇爭鬥到底,但只要一舒展身軀,之前被凍僵的身體便開始出現裂紋,只怕動作若是再大一些,螣蛇這一半身體非得斷掉不可。
玄龜跟玄蛇再次合為一體,朝螣蛇而去,但此刻湖中的水已然耗盡,它們的優勢徹底喪失。
「嗷——」螣蛇此刻怒火中燒,就像個瘋子一樣,它猛一振翅,拼著自己受損的身軀纏住近乎力竭的玄龜、玄蛇,登時便朝不遠處的山壁附近游去。
很無奈,我並不知道它的吼叫有什麼意義,但接下來的一聲悲鳴,令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轟隆……
那遠處的一座山頭忽然塌陷下來大半,在山石解體、山崩地裂的同時,無數碎石砸中玄武,將玄龜與玄蛇活埋在山石當中。
咔嚓……轟隆
一大塊碎石被玄武掀飛,玄蛇被砸成兩半的身軀忽然飛衝出去,將螣蛇纏繞在當中,玄龜隨後追至,一口咬住舌頭,那十顆藍色的珠子忽然被玄蛇從口中吐出來,合成一條臉盆大小的光柱,正在不斷膨脹擴張。
「落幕了!」冰窟窿忽然一嘆,朝玄龜、玄蛇鞠了一躬,靜靜凝視著遠方。
伴隨一道劇烈無比的爆炸聲,湖面淤泥被炸出一個半徑數十米的深坑,玄龜、玄蛇在最後一刻,束縛住了螣蛇,選擇與它同歸於盡。
漫天藍色在這一刻激射而出,刺眼無比。爆炸聲過後,大地震動,數秒后玄龜那已經四分五裂的身軀從天空中墜落,重重地砸進淤泥里,沉入湖中,再不見蹤影。
玄蛇過於細小的身軀在爆炸后已經幾不可見,那條螣蛇的身軀化作數段落地,焦黑如炭。
這一刻,它們就此殞命。
黃隊沉重地閉上雙眼:「螣蛇一死,也算是了了大患一個了,它們死得值得!」
「它沒死。」冰窟窿卻忽然拔出銅針,嚴陣以待。
冰窟窿說道:「玄武如果尚在壯年,再生能力極強,還可再續一命,但它老了,可螣蛇正在壯年巔峰。」
果不其然,自那淤泥當中,一截巨大的蛇頭冒了出來,它的身上,開始冒起道道土黃色的氣流,螣蛇的蛇頭之後,開始一點一點,快速生長出了新的身軀。
我大叫不可思議,那蛇身一直長了四五米才停下來。螣蛇復活了,可卻損傷了大半元氣,它的翅膀已經徹底消失,那焦黑而猙獰的蛇頭上,全都是殺意。
然而,剛才的爆炸當中竟然不只是螣蛇設法生存了下來,玄蛇深藍色的一截頭顱竟然也還活著,它無聲無息地竄了出來,嗖一聲飛到螣蛇左眼位置,鑽了進去。
砰!
一聲劇烈的炸響,玄蛇徹底殞命世間,螣蛇的眼睛炸開一個血淋淋巨大的洞,鮮血流淌可見森白頭骨。
螣蛇的嚎叫慘絕人寰,冰窟窿攔住我們示意先別出去,這螣蛇嚎叫了不知多久,搖搖晃晃地豎起身軀,猛吐著蛇芯,一頭鑽入土中,朝著遠方而去。
冰窟窿站在一邊的岩石上,再次對著玄武沉下去的方向鞠了一躬,我跟黃隊也心悅誠服地對準那個方向行了一禮。我嘆了口氣:「真是太可惜了!」
黃隊搖搖頭:「這就是命。」
冰窟窿激烈反應道:「命,是為了抗爭!只有自己努力得到的才是屬於自己的命!」
他皺著眉,遠遠地又看了一眼湖中景象,最後將目光投向了螣蛇消失的那個方向。
「我要去找它,然後擊殺。」冰窟窿說道。
秦聖跟黃隊更是憤然恨道:「我要親手滅了它!」
我點點頭:「滅了它!」
說走便走,我們六人趕緊就往山下而去,只是才行到死山半腰,眼前的一片景象卻把我們都嚇了一跳。
下方地勢低平的草原因為上游湖水被淹沒了。
一大片浸水草原還在不斷擴大,而遠遠地,我們看見遠處冒出的一股黑氣,那是疲於奔命的螣蛇在地底下換氣的徵兆。冰窟窿指著那邊說:「無論用什麼辦法,擊斃螣蛇。」
他沖我們幾個深深看了一眼,我們飛速下山,沿路的草原都變得近乎淺水沼澤一般,我們只能在上面尋找高地,好擺脫水位糾纏,但此刻放眼望去,路邊倒著數具牛羊的死屍,甚至還有染血的蒙古包。
遠處的馬兒們不斷亂竄,這周邊一片死氣沉沉,黃隊在前面發現了痕迹,看模樣必定是蛇人行跡無疑。
我咬著牙,整個人憤恨到了極點,一路上的經歷加上現在倒在血泊當中的牲畜,這令我對那些蛇人的憤恨提升到了頂點。
黃隊要用手錶拍照回傳給龍王,但那手錶在他觸碰一下之後,發出滴的一聲,突然啟動裝置銷毀了裡面的一切,黃隊嘆了口氣。
「龍王發來消息確認,我們沒回復的話就代表我們已經罹難,手錶便會啟動自毀裝置,銷毀掉裡面數據。現在的裝備已經不能用,我們聯繫不上他們了。」
「那就靠自己。」我說道。
「秦聖,你們現在不能跟著我們一起走,無論是代號C的死,還是這裡此刻所發生的事情都十分重要,你必須快速報上去,順便替我們聯絡龍王。至於追殺螣蛇的事,由我們三個繼續負責。」
秦聖在旁聽到黃隊的話,臉上有些不願,但他最後稍做思考,還是點點頭同意了,只是一邊吳智深跟劉清風不幹了,被秦聖攔下來勸說了好一會兒,才做通思想工作。
「這裡的止血藥品留給你們,還有我們身上帶的零錢、裝備,那我們就此分別,你們路上小心。」秦聖最後深深地回看了我們三個一眼,吳智深與劉清風沖我們一抱拳,點頭致敬。
跟秦聖他們分別之後,冰窟窿沿路找到一個牧民家裡,將拴在一旁受了驚的馬兒拉出來三匹。黃隊將錢留下,朝屋裡的人大叫:「抱歉,買你的馬使使。」
說罷,我們三人躍馬而上。冰窟窿似乎是個馴馬的高手,僅僅不多時便安撫好受驚的馬匹,一路上直朝一個方向追,根本不看路徑。
四個小時后,前方的沙丘上冒出一團黑氣,那黑氣經久不散,黑氣當中兩道燈籠般的光柱激射而出,綿延向遠方。
我們座下的馬兒被螣蛇散發出的煞氣驚得不住倒退,黃隊強行抽了自己的馬兒往前趕去,但等我們趕到附近位置,只發現螣蛇當初出來透氣的那個地洞,以及下方的濃厚煞氣,除此之外一無所獲。
「又讓這傢伙跑了,它重傷在身,不想著休息養傷,卻一路狂跑不停,究竟為了什麼?」黃隊問道。
他的不解也正是我的不解,冰窟窿卻道:「咱們這樣根本追不上它,我知道它的下一站會去哪裡。」
「什麼地方?」
「向東有座沙漠小鎮,叫密勒。」冰窟窿說。我跟黃隊聽到他的話,卻疑惑問道:「為什麼?」
「它會去那裡的,這樣才能快速恢復。」冰窟窿隨後說道,「你們跟我走。」
我們騎著馬,現在沒有導航、地圖,根本就不知道那個密勒鎮距離我們有多少距離。冰窟窿這次沒有再跟在螣蛇身後,而是一路繞道。眼見天色黑了下來,我們終於來到一個有人煙的縣城。
黃隊先去診所處理完傷勢,我們做好分工。我去附近超市買了一大包吃的,黃隊拿卡里的錢在縣上搞了一輛越野車。
黃隊從夜晚一直開車到凌晨,整個油箱的油已經快被耗完了,我們終於比螣蛇快了一絲。看著不遠處從另一個方向趕來的螣蛇,冰窟窿張口開始念起一種我跟黃隊根本就聽不懂的話,那種聲音就像是遠古祭祀之中吟唱出來的咒歌,一會兒幽深、一會兒低沉,聲音極其跳躍。
腳下的大地轟隆隆地開始震動,前方,忽地,一個巨大、猙獰的蛇頭從中冒了出來。
螣蛇一見我們三人,頓時萌生了殺意,我不知道冰窟窿念的這段話什麼意思,竟然能令螣蛇在我們面前停下來。黃隊此刻擺開陣勢,加上我跟冰窟窿,我們三個準備將面前這個不到六米、水桶粗細的龐然大物給收拾了。
我跟冰窟窿經過一天休整,已經稍微好了一些,再看對面的螣蛇,面目雖然猙獰,但已被玄武整得半死不活,現在正挺著一口氣加速往那個小鎮的位置跑,看得出來它居然對我們有些忌諱,真成了強弩之末了!
我們三個分三方朝這螣蛇襲去,冰窟窿對準螣蛇的頭,那東西張口露出森白利齒,以極快的速度朝冰窟窿咬去,冰窟窿快速翻滾躲過,但螣蛇的巨大身軀已經卷過來,把我盤在其中。
我知道這東西的厲害,幾乎就在下一秒,螣蛇的巨大身軀開始驟然收縮,只是一瞬,我只覺得眼前開始模糊起來,身上咯蹦咯蹦的彷彿就連骨頭都開始了收縮。
幸虧冰窟窿的銅針扎得夠快,正對螣蛇左眼。螣蛇巨大頭顱往旁邊一閃,卻被黃隊得逞,鋒利的青銅匕首直接破開螣蛇鱗甲,在上面留下個兩寸來長的口子。
他手中的青銅匕首畢竟是千年古物,這一刺、一劃,螣蛇皮肉外翻,疼得身軀一震,將我扔出去,隨即一尾倒抽過去將黃隊打得在地上倒滾了幾圈,才勉強止住身形。
螣蛇突然鑽入地下,我們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觀看四周,就怕這傢伙展開突襲。
此刻我看著冰窟窿那邊,冰窟窿看著黃隊,黃隊看著我,還好因為配合默契,大家都十分小心。
突然,冰窟窿背後一道蛇影以極快的速度躥出,這速度快到我跟黃隊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巨大的蛇口已經張開,朝冰窟窿咬了下去。
「嗷!」
冰窟窿甩手一枚銅針正中螣蛇咽喉,螣蛇口中受傷,似乎不打算與我們糾纏。
它現在一顆巨大的腦袋長在一條水桶粗細的蛇身上,看起來就像個蝌蚪,身體極其不平衡,又因為身上有傷,螣蛇飛快逃離又重新鑽入地下。冰窟窿卻擺手示意我們別追。
冰窟窿說道:「這樣不是辦法,我們只能先它一步去那個小鎮,然後布置妥當將其截殺。」
倒是我這時問起冰窟窿之前的動作:「窟窿,你剛才嘴裡念的是什麼?怎麼就能把螣蛇從土中召喚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