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局中局，江向晚失蹤（二）

顏一一起初沒打算麻煩兩個小姐妹，姥姥打電話來的時候她率先想到的也是程澤楷。

一通電話撥過去，程澤楷語氣有些不好，只是催促顏一一說話，顏一一頓一頓，結結巴巴說需要錢，聽到程澤楷在那邊深深嘆口氣，「一一，你不是不知道，我的銀行卡都被我媽凍結了，公司里一時間也沒有流動資金。」

程澤楷推脫過後，兩人同時沉默，保持著電話貼在耳朵上的姿勢，對方的呼吸都清晰可聞，可是顏一一卻感受到了近在咫尺遠隔了天涯的疏離。

「一一，要不你看這樣，你先借你那個小姐妹，叫陌果對不對，先借她的，明天，明天我就想辦法籌給你。」程澤楷心裡有些忐忑，剛剛的語氣的確過分了些，只是最近壓力太大，生意上的，程母施加的，他也快要支撐不住了。

顏一一將手機拿的遠遠的，吸了吸鼻子，才再次放在耳旁，「澤楷，我自己想辦法，你壓力別太大，注意休息。」

聽到一陣陣忙音，才反應到程澤楷已經掛斷電話，顏一一無奈一笑，誰又比誰好過一些呢？

她打給果果卻一直關機，沒有辦法了才去拜託江向晚。

並不是關係疏離親近問題，顏一一很怕麻煩好閨蜜，一個人堅強已經成了一種本能，這便導致在困難面前，求助自然而然就變的難以啟齒。

她想得太多，不願成為他人的累贅，可是怎麼忘記了她也只是一個姑娘啊。

得到江向晚的的允諾，顏一一懸在半空的心終於暫時放下來，焦灼的在出租屋裡等待。

從早晨到中午，整整四個小時，顏一一盼望的身影始終沒有出現，小晚從來不是不守時的人，顏一一心裡咯噔一下，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接連打過去十幾個電話，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顏一一心裡隱隱約約有種不祥的預感。

恰巧這時陌果小丫頭終於在一陣頭痛欲裂中醒過來，看到一一大早晨打過來電話，二話沒說立馬撥回去。

「大美人兒，是不是想我了？」陌果一如既往的不正經，大大剌剌打了個呵欠，眼睛一亮看到床底下關皓軒遺落的手機，好像見到了鑽石寶藏似的，坐在床上直直下腰撿起來，揣在懷裡。

「果果。」顏一一聽到親近的聲音，情緒越發不穩定起來，聲音微微發顫，尾音不知道上調到哪裡，「小晚本來說今早給我送錢給我媽手術，可是三四個小時過去了還沒到，打電話也不接，我擔心是不是出事了。」

陌果大吃一驚，從床上一躍而起，「一一，我現在就去大叔家，你別急，興許……總之沒確定，你先別胡思亂想。」

「我等你的消息。」顏一一想了想，又說道，「我也去，咱們在大叔家樓下碰頭。」

陌果應了一聲，隨即想到了什麼，扯過自己的包包，看到裡面還有幾張銀行卡，笑了笑，「一一，我先去給你打錢，你顧好阿姨要緊，大概需要多少？」

「果果，我……」

「停停停，別婆婆媽媽的，快說，時間緊急。」

「三十萬就好。」

陌果急急忙忙跑下樓，在前台接待小姐的一片白眼中拎著高跟鞋跑出去，萬幸的是關皓軒沒有趁人之危把車順走。

陌果就近找了最近的一家銀行給一一把錢匯過去，簽匯票單的時候，筆一頓，嘆了口氣，將已經填完三十萬的單子扔掉，又重新填了張金額四十萬的。

一一那丫頭性子太要強，她說的三十萬，肯定是緊巴巴，後續的治療和阿姨的營養也要跟上，陌果第一次頭腦不厭其煩的饒了大大一圈，才想的這麼周到。

一路不停飆車闖紅燈，氣也來不及喘，直奔樓上，小拳頭砸在門上，砰砰作響。

顧北墨疑惑打開門，看到氣喘吁吁的陌果，隨即越過她看向後面，空空蕩蕩，毫無一人，眉頭一挑，似是不解。

「顧大叔，小晚……一一聯繫不上，手機關機，懷疑她出事了。」陌果口乾舌燥，拍著起伏的小胸脯，焦急的等著顧北墨開口。

顧北墨眸子猛然一縮，瞬時渾身散發出戾氣讓陌果不敢直視，她弱弱的開口問道，「現在該怎麼辦？」

顧北墨沒有回答，他早該料到的，他怎麼就沒有跟著小丫頭一起去？怎麼就沒有把突如其來的心悸當回事？他真該死！

順手帶起鞋柜上的鑰匙越過陌果幾步跨下樓梯，幾秒鐘后已經不見了蹤影，只隱隱約約聽得到鞋底踏在台階上鏗鏘有力的腳步聲。

陌果的手還揮在半空，她只是想提醒顧中校，可以乘電梯的。

她也沒有猶豫，關上大開的房門，轉身進了電梯，顏一一此時趕到樓下，兩人跟著幾乎快要看不清的顧北墨的悍馬，一路飛奔到關氏集團。

顧北墨不停的撥著小丫頭的號碼，一次一次回應他的都是冷冰冰的「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關皓軒。」顧北墨暢通無阻進了總裁辦公室，關皓軒正在閉目養神，被顧北墨厲喝一聲嚇到，趕緊起身迎上去。

「老顧，怎……」

「晚晚失蹤了，你想辦法把從錦繡莊園到龍城廣場一路上所有的監控調出來，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然後給我幾個人，一起去找。」

關皓軒連連答應下來，當著顧北墨的面叫上來一群心腹，「你隨便用，對了，有沒有小嫂子照片？」大約摸知道長相，對於茫茫京城中尋人肯定會方便不少。

顧北墨拿出錢包，小心翼翼拿出夾層里一張兩寸大小的照片，還是小丫頭睡覺的時候偷拍的，遞到幾個人面前，「就是這個女孩，你們看清楚。」

「看清楚了。」十幾個身著同款黑色西服黑色墨鏡的男人一同應到道。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關皓軒拍了下桌子，眉頭緊鎖，卻攔住顧北墨，「老顧，你不能去，你傷口沒痊癒，會有危險。」

「讓開！」顧北墨臉色黑沉，低吼出聲。

「顧北墨！」關皓軒此次也是不遑多讓，「你不能意氣用事，不能小嫂子還沒有找到，你就倒下了。」

顧北墨搓了把臉，眼眶血紅，漆黑的雙眸里散布絲絲縷縷的血絲，「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失蹤，不知道她現在受著什麼樣的折磨，你明不明白我心裡的感受。」

起初的憤怒在吼出幾句話之後，徒而轉為濃烈的悲愴，關皓軒看著向來沉穩堅毅的兄弟，此刻的失態惶恐，再怎麼樣，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我陪你去。」關皓軒拍了拍他的肩膀，咬了咬腮幫，沉聲道。

「關皓軒，手機。」陌果和顏一一也出現在辦公室，這次倒是乖乖的把手機送還給關皓軒。

車上，關皓軒不停的打電話，調出一整條路上的監控，顧北墨在去顏一一家的必經之路逡巡，關皓軒則仔仔細細的觀察著接收到的監控錄像。

「老顧，找到了，你看。」皇天不負有心人，關皓軒終於在一段段監控中發現江向晚的身影，顧北墨猛踩剎車，後面的車冷不防撞上來，整個悍馬微微顫動。

追尾的車主人探出半個身子正要破口大罵，忽而注意到車牌號，瑟縮一下，膽戰心驚的坐好，不管不顧自家扭曲的車頭，掉頭就跑。

「這段監控是你們小區樓下的，大概九點左右，小嫂子上了這輛計程車，車牌號讓我截圖了。」

關皓軒說著又划拉幾下，打開另一段錄像，「這是和平路東段，只能看到司機扔出一個礦泉水瓶，計程車掉頭行駛，然後就不知所蹤了。」

顧北墨盯著司機的半張臉，若有所思，好像在哪裡見過？

「喂，韓局長，是我顧北墨，想麻煩你一件事。」

「……」

「幫我找出一輛車牌號是******的計程車。」

「……」

「謝謝。」顧北墨緩緩放下手機，傷口好像掙開了，鈍鈍的疼。

天空忽然劃過一道銀白色閃電，轟頂雷聲接踵而至，好像世界炸裂一般的刺耳巨響回蕩在小小的車內，顧北墨卻充耳不聞，繼續尋找。

心裡蔓延過一陣強於一陣的恐慌，比汨汨冒出鮮血的傷口不知道要更痛多少倍，撕心裂肺的痛楚，沒有目的的搜尋，所有的情緒全部表現在顧北墨發白顫抖的手關節處。

很快，豆大的雨點不知死活的噼里啪啦打在車窗上，關皓軒的人還沒有傳來消息，因為暴雨陡然變的昏黃的天自然看不出時間，每一秒於顧北墨而言，都是痛徹心扉的煎熬。

順著計程車消失的那條路，顧北墨來來回回不知道多少遍，終於心力交瘁的停下來，右手捂住胸口，隔著窗子和厚重的雨簾，朦朧的望去。

注意到一家不起眼的酒店，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幕，側臉！

對，計程車司機的側臉就是那日在酒店門口見到的和楊柳拉拉扯扯的那個男人的側臉！

關皓軒不停的聯繫人，昏暗中還沒有嗅到狹窄的車裡淡淡的血腥味兒，顧北墨打開車窗，讓味道悄然飄散。

調轉車頭便江家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