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心甘情願
寧湄岑忍不住笑道：「喲，你還會給人道謝呢？」
話中是捉弄的意思，白斐怎會聽不出，動了動自己不太舒服的手腕，又懶洋洋的開口道：「本宮又不是真的傻，基本的禮儀還是懂的。」
說罷，好似又想起了自己方才口無遮攔罵林楚的話，突然顯得難為情。
「本宮的小跟班呢？」白斐將身體調整的稍微舒服了一些后，連忙問道，那個總是跟在自己身邊嘮嘮叨叨的像是老嬤嬤一樣的如時去哪兒了？
寧湄岑見他緊張的樣子，怪不得林楚那樣說他，還真是一個小屁孩，「你不是很聰明嗎？那你猜猜。」
「少賣關子了，要是死了你就直說，本宮又不在乎……」話說到後面，越來越沒氣勢，見寧湄岑不說話，又追問道：「喂，女人，你就直說，本宮的小如時，是不是真死了？」
寧湄岑含笑搖頭，「我真不知。」
見小太子失落的垂下頭，寧湄岑突然語重心長的說道：「兩名老將為了護你，戰死沙場。但是倖存的士兵，還有一萬多，其中能再護你周全的，也有七八千。」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白斐皺眉問道，他最討厭別人賣關子，可偏偏這女人說的話都是他最關心的。
「一會兒你就可以回家了。」寧湄岑說完，撐著自己的膝蓋站起來，從旁邊隨手拈過劍，將白斐身上的繩子都挑斷。
白斐動了動被綁的太久已經麻木的身體，「你就這麼放本宮回去，不怕本宮日後報復？」
「日後？你還有什麼？」寧湄岑嗤笑一聲，對於白斐這不自量力的話感到好笑。
白斐不說話，他這次傷亡嚴重，即便他能全身而退，也不得不面對父皇和母后，面對朝中的大臣們，面對楓國的子民們。
想了想他們質問自己，為何信誓旦旦的離開，又灰頭喪氣的歸來……
單單是那些風輕雲淡的表情，白斐都覺得自己實在是難以承受。
可寧湄岑願意留自己的姓名，已經算是仁慈。
是他大意，被奸人教唆。
「在我這裡，你就沒有什麼想知道的嗎？」白斐看著寧湄岑，認真的問道，他不信，一個人能做到這樣無欲無求，自己都到了她的手中了，她還不對自己嚴刑逼供些什麼嗎？
「沒有，如果有，我會讓你心甘情願的說。」寧湄岑莞爾一笑，面容恬淡。
白斐皺眉，暗嘆一聲奇怪。
動了動自己的身子，又看寧湄岑對他沒有任何防備的模樣，仍覺得咽不下這口氣，目光轉移到她腰間的秋水劍，直接伸手，去將那劍搶到手。
見寧湄岑沒有阻攔，又一劍刺向寧湄岑的胳膊。
寧湄岑只覺得自己小臂上一涼，偏頭去看，被小太子用劍刃劃破了一個口子，不深，卻有血流出來。
「好了，這樣本宮回去也能交差了，以後，最好別讓本宮再看到你！」白斐虛張聲勢，惡狠狠的拋下一句話，轉身就要跑出去。
出了帳篷，看到外面的守衛，他心下一涼，還以為寧湄岑是刻意放自己出去，然後又讓這些守衛殺死自己。
心驚膽戰的走過去，他們不是沒有看到自己，可沒有動作，白斐這才相信寧湄岑是真的要放自己走。
「太子殿下！」
就在白斐心中狂喜，馬上要邁開腿跑開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白斐扭過頭，正是自己方才惦記著的小如時。
「如時！」白斐看著如時騎著馬，馬鞍上還掛著許多東西朝自己奔來，心中大喜。
「太子殿下，這是王妃娘娘給我們準備的，讓在今夜之前就回國。」如時說完，看到白斐白嫩的肌膚上被勒出的淤青和血痕，忍不住心疼，又道：「太子殿下，你怎麼樣？疼不疼……屬下這裡有些葯，你先抹一點，不然怕你疼的受不了……」
絮絮叨叨的如時，又開始了他的嘮叨模式。
可此時的白斐，再不覺得不耐煩，而是心情大好的勾唇，「好，都聽你的，走吧，我們回家。」
說罷，在如時驚訝的目光中，翻身上馬，抓住他的后襟。
遠遠的，有一匹馬，馬上有兩個少年郎，朝著遠處寬寬的河流飛奔而去，那是他們的故土。
楚俞澤和滄海仙人看著天邊逐漸要消散的晚霞，終於呼了一口氣。
「王爺，你這次，真的太冒險了……」滄海仙人埋怨著楚俞澤，要不是他來的及時，楚俞澤恐怕是要將命都丟在這裡了。
「本王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楚俞澤勾唇，故作輕鬆的笑。
滄海仙人只得嘆一口氣，這種奮不顧身，他不是不能理解，只是滄海仙人開始遺憾，自己當初為何對飄搖不能有這樣的奮不顧身，也不至於最後留下那麼多遺憾。
滄海仙人同楚俞澤交好，也目睹了楚俞澤這一路以來對寧湄岑的付出，好幾次都是賭上自己的性命，只為護得她周全。
這一次，更是不顧江叔和滄海仙人的阻攔，就連徐若空和蜀伯在楚俞澤說要啟程的時候，都勸了幾句，仍沒能改變楚俞澤的主意。
一路奮不顧身的向前，路上顛簸，依舊不管不顧，即便在馬車上，都在想怎麼能為寧湄岑助力。
單是這份情誼，都已經是常人根本無可比擬的了。
曾在私下，滄海仙人問過楚俞澤，辛苦布了那麼大的一個局，卻被寧湄岑誤打誤撞的闖了進來，為何還能無動於衷？
若是放在以前，楚俞澤只會找個借口除掉寧湄岑，以絕後患，可這次，他卻將這個女人在身邊留了那麼久。
「王爺，倘若這場戰輸了，您甘心嗎？」滄海仙人的話，似是伴隨的悠長的嘆息一同響起的。
楚俞澤看著黯淡下去的晚霞，忽的勾唇一笑，「你看那晚霞，那麼絢爛，不也會被黑夜取代嗎？」
楚俞澤知道，滄海仙人話中所指，並不只是今日這場戰爭，而滄海仙人也聽懂，楚俞澤的晚霞和黑夜，也絕不只是字面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