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貪吃老先生

他們前腳才走，匆匆趕來的朱大財就瞧見自己心上人愣愣立在那兒，眼眶微紅，滿臉淚漬，他瞧得心都碎了，「靜兒，這是怎麼了？」

陳靜兒擦了擦淚，冷冷盯著眼前無措的胖臉，「干你何事？」

「表妹我……」朱大財搓了搓手，竟有些羞赧，「你是知道我心意的。」

「呵，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我嫁給誰都不會嫁給你的！」換做平日看在姨父姨母的份上她還能應付幾句，可今天被個鄉野村婦戲耍，又在心慕之人跟前丟了臉，哪還有心情？

朱大財被吼愣了，轉頭盯著遠處兩個模糊的背影，擠成縫的小眼裡儘是狠毒的恨意，一定又是溫元鳴，表妹氣極了才口不擇言，沒錯，那些話都是氣話，當不得真！

夕陽已經藏到雲朵後頭，灰濛濛的霧氣從高處往下沉，周遭漸漸瀰漫出濕冷的水汽。十旬微微抬頭，任由毛毛細雨落到臉上，冰冰涼涼的，挺舒服。

身旁的溫元鳴目不斜視地走著，沉重的推車在他手上格外輕巧，可他的臉色卻淡地有點可怖，眼中盛滿了陰霾的戾氣。

「我方才說的都是真心話，你若真喜歡那陳小姐，我願成人之美。」多麼善解人意啊，十旬她自己都感動了。

「休想。」

十旬點點頭，她也覺得陳靜兒是痴心妄想，溫元鳴這高冷之花豈是她們凡人能染指的，到最後只是無不遺憾地感嘆，「倒是可惜那二百兩銀子了。」

瞧她這模樣，倒是真的很遺憾，顯然將自己的未婚夫賣給別人只是件小事，只要有銀子就成。

溫元鳴明知她誤會了，但氣極了的他也無心解釋。

臨近家門，十旬又給了溫元鳴一枚銅錢的工錢，還說只要他湊夠二百兩，自己就把入贅文書給他。

溫元鳴面無表情地盯著她，眼底的怒氣久久不散，最後卻一語不發地走了。

又是綿綿陰雨，連十旬也習慣了由溫元鳴推車，現在為了和溫元鳴一道去一道回，她都是擺一整天的攤，一開始爹娘還以為她堅持不下來，結果這十多天來都沒聽到她喊累。

早課休憩剛過，書院門口冷冷清清的，那幾個賣饅頭的人今天也沒來，剩下兩三個小販也早早收攤回去了。

好不容易送走蹭吃蹭喝的乞丐，十旬轉身，就見攤前站了個老頭兒，鬚髮皆白，一身粗布短打，最外頭是件洗得發白的襖子，看著打扮像是尋常百姓，卻又神清目朗，隱隱透出一股儒雅。

「姑娘，你這賣的是什麼？」

老頭兒面帶微笑，仿若未瞧見她臉上的胎記，他身上帶著的那股平和寬容叫十旬倍增好感，「老先生，是酒釀圓子。」這是雲松書院，稱呼先生總沒錯的。

「難怪這麼香，我買份嘗嘗。」老頭兒興趣盎然，目不轉睛地盯著十旬手上的動作，忍不住感嘆道，「好刀工，好麻利的手法。」

十旬不好意思地笑笑，將煮好的圓子遞過去，老頭兒也顧不得燙，舀了勺立馬送到嘴裡，咀嚼時花白的鬍子一抖一抖的，瞧著有趣。

一碗熱騰騰的酒釀圓子下肚，老頭兒滿意地點頭，「姑娘年紀輕輕的，竟有這般手藝。」

「老先生謬讚了，您喜歡就好。」十旬又從缸灶旁摸出一個布包，裡頭裝了兩塊酒釀發糕，還是溫的，「這是我的早飯，準備的有點多了，老先生若是不嫌棄說完話嘗一塊？」

老頭兒客氣了兩句就接過吃了，又是讚歎連連，「齒頰留香，荷花酒糟做糕點，少有能做出這番清甜的。」

十旬的眼一下亮了，「老先生能吃出荷花酒糟？」要知道，那些學子都以為裡頭加了香桂酒呢。

老者摸著鬍子哈哈大笑，「老夫平生就好這一口。」

「那老先生應該吃過不少稀罕東西吧？您覺得我做的東西哪兒能精進呢？」不知怎麼的，十旬想到了那挑剔的乞丐，順嘴便問了出來。

「不敢不敢，」老頭兒笑著沉吟片刻，「這缸灶欠缺了火候，要煮好一會兒方能熟，可久煮的圓子又失了筋道，姑娘可想過蓋上鍋蓋？這鍋蓋可留個小口，蓋上也能瞧見鍋裡頭的情況，這樣就省得頻繁打開了。」

十旬的眼一下子亮了，為了方便盛舀，她壓根沒準備鍋蓋，「多謝老先生，這酒釀圓子的錢我可萬萬不能收了。」

「哎，這可使不得，」老頭兒擺擺手，「要不這樣吧，我小女也和你差不多大，乾脆賣個老臉，你就叫我一聲老伯，日後若還有新的吃食可別忘了我一份。」

十旬忙不迭地答應。

之後二人就著吃食聊了許久，那老先生旁徵博引，說了好些稀奇的吃食，好多連十旬這個活了兩世的人都未曾聽過，等人走了，還意猶未盡。

之後那老先生天天都會光顧十旬的小攤，每次挑著沒人旁人的時辰來，二人坐在書院老松下，分享十旬新做的吃食，每回都能給出中肯的意見。

一日午時剛過，十旬邊煮圓子邊想事情，彷彿見聽到有人叫自己，抬頭就見扶著膝蓋大口喘氣的袁嘉行，他後頭還有兩個同樣氣喘吁吁的學子，都是平日與溫元鳴交好的。

「小嫂子，你快跟我去瞧瞧，」他滿頭大汗，一臉急色，「他們說溫兄被地痞堵在前頭巷子里，我們趕緊過去，他們兩個去找山長！」

十旬小小驚訝了下，本不打算理會，偏偏袁嘉行在旁邊一個勁地催促，好似她不去就是鐵石心腸，十旬想著今後還得在書院門口擺攤，為了名聲，萬般不願地跟他走了。

一路上袁嘉行都是萬分擔憂，生怕他們去晚了，就看到溫元鳴倒在血泊之中。若不是礙於禮法，他恨不得拖著十旬跑，「小嫂子，快點啊！」

快點有用嗎？他們哪個是能打的？

再說，前世溫元鳴好歹是當過大將軍的人，該擔心的恐怕是那些地痞吧？

十旬不慌不忙地走著，剛進巷子，就瞧見巷子里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人，她心裡咯噔了下，溫元鳴不會真出事了吧？此時袁嘉行也顧不上十旬了，飛似的沖了過去，正要在躺著的人里找找溫元鳴，一抬頭就他好好站在那兒。

「溫兄你……」他指指溫元鳴又指指地上哎呦哎呦叫喚的地痞，「這些人都是你打趴的？」

話出口他自個兒都不信，他印象里，溫元鳴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

【作者題外話】：恭喜你，看到第十章！

有沒有意猶未盡的感覺！

繼續！。